目送幾個無賴滾蛋,丁陽才笑眯眯的轉回頭來,關心的問道:“怎麽樣,二郎?要緊不要?需不要找個大夫看一看,我看你也受傷了。”


    劉二哪裏肯接受,當下隻是搖頭,連說不用管人操心。


    丁陽見他確實也隻是皮肉傷,再沒有多勸,隻是點了點頭,道:“這下也算給你出了氣!他們幾個,誰都比你傷的更重!”


    可惜劉二聽了這話,臉色卻耷拉了下來。


    鼓了鼓勇氣,才隨後苦著臉道:“官人,您剛才還是有些莽撞了。”


    “恩?此話怎講?”丁陽眯起了眼睛,心情稍稍有些不悅。


    雖然他剛才動手主要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敲詐,可實際上也算幫劉二報了仇。


    可怎麽現在聽劉二的意思,好像還隱隱有些責怪他動手。


    劉二生怕丁陽誤會了自己的好意,連忙解釋道:“官人有所不知,方才這些人一看便是東京城中的攔路虎。平日裏應該總是碰瓷兒,然後敲詐勒索。”


    “那不就完了嗎?他們又不是好人,我不動手打服他們,剛才如何脫身?”


    “唉……官人您這可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這些攔路虎長年累月的犯事兒,卻很少有人能抓住把柄告官。就是因為他們非但私下裏和衙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背後更是團夥。官人剛才打了這幾個漢子,怕是又會惹出來新麻煩。”


    丁陽一怔:劉二這話說的倒也是實在。


    “可我剛才不動手,難道就要坐視他們敲詐我的錢嗎?百八十貫,我哪有這許多閑錢給他們去?”


    “官人您其實沒必要鬧這麽僵,先前占了便宜就要停手。不要繼續下重手,隨便賞幾個錢給他們,麵子上過去也就罷了。可現在卻……唉……”


    丁陽回憶剛才的情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這法子也不妥當。我們畢竟人少,對方人多。若不是我出其不意動手,真的留下時間廝打起來。我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保不齊贏啊!”


    劉二找不到什麽合適的理由反駁,但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妥,隻是愁眉苦臉的不住歎氣。


    見他實在擔心,丁陽倒也光棍:“行了,二郎不必愁眉苦臉難受。若是掛念太多,明日便不再勞煩。反正瓦子所在,我隨便問問也就知道了。”


    劉二頓時大喜,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麽說今天丁陽對他們兄妹都很是關照,他這樣擔心未知危險就想躲遠遠的,未免有些太過於丟臉。


    可坑坑巴巴半天,卻最終還是一句承諾也給不出來。


    雖然年紀還小,可劉二這些日子已經在生活的重壓下成長了太多。


    這些攔路虎可不是好招惹的,丁陽今天打了人,今後必定會惹來麻煩。


    唯獨有疑問的地方,就是麻煩大小。攔路虎們吃了虧,怎麽可能不出頭報複?或許丁陽很能打,可是打過4個人,還能打過8個人嗎?打過了8個人,又能打過16個人不成?


    甚至就算是被人家報複後吃了虧,又能去哪裏說理去?


    告官嗎?


    若是開封府管用的話,汴河兩側又怎麽會藏著那麽多亡命之徒?


    所謂的鬼樊樓和無憂洞不就是這樣人搞出來的花樣麽?也不知害了東京城裏多少良家婦女,可開封府卻根本就查不到這些強盜的底細。


    何況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這話連劉二都已經快聽到耳朵裏起繭子了,如何還能不知深淺。


    因此,盡管感覺有些對不住丁陽,可是劉二還是堅決的順勢推舟:“唔……巧了,剛小人也才想起來,明天還要帶小妹回老家祭祖。官人這麽說來,小人感激不盡。”


    丁陽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隻記得看小說裏麵總寫著人家主角遇到本地土著,哪怕自己也不過是個家丁,都能隨隨便便把別人收來做小弟。還無數人都心甘情願和他同甘共苦,又是送妹妹,又是獻寶貝!


    怎麽到他這裏全都變了?


    劉二小小年紀,看見他惹來了攔路虎的麻煩,幾乎馬上就要和他劃清界限。


    哪有一絲半毫要和他共患難的意思?


    包括此前的章義,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若不是他展現了足夠的神奇,人家又怎麽會讓柳娘子來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搖搖頭,甩掉這些沒用處的腦洞大開,丁陽倒也沒有勉強劉二的意思。


    不過看劉二這般小心,怕是這些所謂的攔路虎還真不好對付!


    仔細問過劉二後,發現他也不知道剛才那些人的來路。但看行事風格,就能猜出來和攔路虎們脫不了關係。


    所謂的攔路虎不是一夥人,而是對一個群體的統稱。


    凡是符合這些特性的潑皮們都可以歸入攔路虎的範疇當中,這行裏麵也是有強有弱。有些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有些人一竿子買賣,一擊不中就再也不見了;還有些人,可能帶不來什麽太大危險,可卻能從頭到尾跟著不斷惡心你,讓你煩到受不了要瘋。


    而攔路虎們的手段,也都是各有各的路數,但卻都不外乎敲詐勒索或坑蒙拐騙。


    等到劉二領路到一家客棧門前的時候,丁陽差不多已經搞明白了攔路虎的很多細節。


    “唔,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這點錢你再拿上。你和妹妹想在東京城裏討生活也不容易,有顧忌我完全可以理解。至少就我而言,從你身上也學到了不少。今晚一別,後會有期!”


    捏著手裏丁陽又硬塞給他的一把銅錢,說不感動是假的。


    劉二狠了狠心,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指著客棧道:“官人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隻要深居淺出。這家客棧可是頂好的,絕對能保證官人安全無虞。等過些日子,沒有了風聲再出來,估摸著也不會有危險。小人的擔心,也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聽劉二的話,丁陽總算是鬆了口氣。


    哥的節操還沒有掉幹淨,總算讓這小子也知道了好歹。


    回首看看客棧,掛著盧家老店的幌子。丁陽點點頭,示意記下了。


    劉二這才一把拉過小妹,飛也似的朝著另外的方向跑開了。


    眼見劉二兄妹的身影沒入了黑暗當中,丁陽這才轉身進了盧家老店。


    不管怎麽說,劉二所推薦的這家客棧的確不錯。


    非常符合丁陽的要求,環境幹淨清爽,店家待人和氣,收費也不算高。非但在客棧內有獨立茅房,而且還提供客房中木馬桶。


    馬不停蹄走了一下午,剛又走了不短的路,還親自動手打了一架,丁陽也是累了。


    盧家老店的飯菜還算有特色,羊肉湯搭配幾個小菜,再輔以大大的肉饅頭。真是又好吃又頂飽,反正吃的丁陽渾身大汗淋漓還覺得很爽。


    吃完飯又找夥計提水泡了個木桶澡,頓時渾身上下都舒坦極了。


    等到睡下的時候,今天的勞累似乎全部離他遠去。


    趁著剛洗完澡腦子還清醒,丁陽轉而也開始思考起來今天的收獲。


    桑家瓦子裏麵的所見所聞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維,同時拓展了他的全新思路。關於試煉期到底該怎麽發展,丁陽已經有了主意。


    開勾欄!


    找個人氣旺盛的瓦子裏麵,也開一家勾欄。


    丁陽相信,他絕對有本事將之經營成整個東京城裏最好的勾欄!


    至於今晚得罪的那夥潑皮無賴,丁陽本來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可劉二的過度反應仍然讓他也提高了警惕。


    到底這夥人會不會報複?又會怎麽報複?都還是未知數。


    不過劉二既然給出了建議,丁陽倒也相信,並準備照做無誤。


    無非是深居淺出的低調幾天時間而已,這有什麽?


    留在客棧裏好好休養休養,看看位麵活躍度會不會增長也無妨。反正他現在腰裏有錢,住客棧裏也是在當大爺!


    至於還要去其他瓦子裏考察市場,大不了少緩一緩進度就是了。


    再說按丁陽的估計,他隻要盡量白天出門,選人多的地方往來走路,再小心謹慎些。就算那夥人想報複,估計也未必能找到機會。


    今晚也不是他們趁著天剛黑,又走到了人煙稀少的街邊才發生了碰瓷兒事件麽?


    可見這些人行事,也是有一定規律可循的。


    敲詐勒索畢竟見不得光,他們也不敢光明正大欺上門來。


    當然丁陽也明白自己沒合法身份,因此遇到危險也不好去報官。


    可丁陽知道這事兒,那些人卻是不知道。


    他們肯定也不想鬧到官府裏去。


    何況剛才劉二帶路也走得很急,那幾個潑皮無賴身上都有傷,想追上來跟蹤還真有不小的難度。若他們連丁陽的去處都搞不清楚,還何談報複?


    再說丁陽也不懼他們動手,隻要沒能聚起很多人堵死了四周的方向。


    就算單槍匹馬打不贏,衝出去還不是小菜一碟。


    琢磨通透,反複又想了幾種可能,分別盤算了各自的對策。丁陽才算徹底放下了心思,又有阿黃守在門口放哨,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結果這一覺睡下,就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來。洗漱後剛吃完了客棧裏麵提供的清粥小菜,就又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來客拜訪。


    話說,你怎麽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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