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話雖然有些直,卻點到了蘇昭的心中。


    他現在明白什麽,唯有最後的終見死亡。他如今曆經生老病死,唯一能夠明白的事情,隻有死亡這一條路了。


    他笑著看向老大夫說道:「還是老先生你厲害啊,一語就點醒了我,我現在能明白什麽,我能明白的就是人生,人生如夢,生死變幻,一切無常。」


    老大夫笑道:「你明白了就好,生死看淡,一切終究會化為結束,隻不過,有些人結束的早,有些人結束的晚。便是那個,她也會有自己的結束之日,隻是我們看不到而已。」


    蘇昭說道:「老先生若不是大夫,去跟隨修行者修行,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厲害的修行者。」


    老大夫哈哈一笑道:「小老弟,不是老哥我跟你吹,當初也有一位仙師看上了我,要收我為徒,隻是我當時看不上修行這一途。我覺得,我治病救人比自己修行要更有意義。修行者隻能自救,而我去能救千百人,我覺得我比修行者厲害。」


    蘇昭點頭說道:「老先生說的不錯,修行者也隻是苦海之中掙紮的自救之人,他們有時候連自己都救不下來,還不如老先生能救別的病人。」


    老大夫一聽蘇昭的誇讚,笑著擺手道:「其實也沒有那麽厲害,隻是行醫救萬人,治國救天下人。每一個理想,總要有行動來支持。我的理想就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做修行者。可能,我以前沒有見過修行者,不知道修行者的厲害吧。」


    老大夫說著說著,忽然道:「真是奇怪,我為什麽要叫仙師為修行者呢?哈哈,算了,我還是給你按摩吧,雖然不能幫你延壽,卻也能讓你舒服一些。那個至少也不會找我的麻煩,看我沒事幹,要對我下手。」


    老大夫還是比較聰明,即便他已經無法救治,為了讓自己還有一點作用,他幫著蘇昭按摩已經僵硬的身體,幫著蘇昭緩和身體。


    蘇昭笑了笑,眼中帶著一抹光亮。


    早晨,孫薇薇走了進來,看著蘇昭越發蒼老的容貌,她皺眉的盯著老大夫說道:「他的身體怎麽越來越蒼老了。」


    老大夫說道:「我本來已經告訴過你,不要著急吸他的精華,你不聽我的,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現在隻能告訴你,你若是想要讓他再能多活幾日,最好不要再吸了。你若是再吸下去,他可能會立即死。」


    「哼,我不管,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最好不要藏手段,想著等他死了,你就能離開!」孫薇薇冷冷的說道。


    老大夫道:「我無所謂,反正也沒有多大時間活了。但你放心,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救治他,讓他能夠多活幾日。你要聽我的意見,不能再吸他的精華。」


    孫薇薇冷哼一聲道:「不需要你來對我指點。」


    孫薇薇看了一眼蘇昭,說道:「好好治病,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


    說完之後,她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老大夫看著蘇昭,緩緩說道:「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讓她盡量少吸你的氣血精華。」


    蘇昭說道:「無妨,她想要就給她。吃了我的,終究會還給我。」


    「哈哈,小老弟,你說的這句話我喜歡,吃了我的終究會還給我,威脅我的,終究也會被人威脅!」老大夫哈哈笑著坐在床邊,繼續幫蘇昭做按摩。


    蘇昭的身體此刻已經像是僵硬的木頭一樣。摸著幹癟堅硬,有些難以動彈的身體,老大夫搖頭說道:「你已經到了大限之日,我的醫術雖然不咋樣,但是這望聞問切,還是可以,我救不了你了,真是抱歉了。」


    蘇昭說道:「不用說這些,你不是說過,人總有結束的一天,隻是我先比你早早的結束而已。」


    老大夫聽到他的話,不由


    得笑了笑,說道:「的確是這樣,人總有結束的一天,但,無能為力的時候,總讓我感覺很渺小。為什麽我要做大夫,就是想要感受從閻王爺那裏搶人命的感覺,與天爭命的感覺。」


    蘇昭說道:「那你老人家的境界還挺高啊,這種想法都會有。」


    老大夫笑笑,並未解釋太多。他還不明白什麽境界不境界的,隻是想法有些出奇,他與孫二牛講過,孫二牛隻是嘲笑他自不量力,敢吹牛說從老天手裏搶人命,當真是不想活了。


    閻王爺,老天,他哪個也惹不起。


    不過,老大夫經出來自己的想法,蘇昭倒是沒有嘲笑他,還說他境界高,這讓老大夫感覺還可以,至少不用太過的委屈自己了。


    老大夫笑著繼續幫著蘇昭按摩身體,緩解他的僵硬身軀。


    中午的時候,走進來了一個富態的老者,蘇昭與老大夫紛紛看過去。蘇昭不認識此人,老大夫卻是驚訝的說道:「孫員外,竟然是你,你還活著?」


    孫員外笑著說道:「我一直活得好好的,怎麽叫還活著。」


    老大夫道:「你也被抓進來了?」


    蘇昭說道:「那位他的女兒,他們是一家人。」


    蘇昭不需要多說,老大夫立即明白了。孫員外的女兒竟然會妖魔,那這個孫員外是不是妖魔變得?


    老大夫很是懷疑,卻也不敢多問。


    孫員外笑著看向蘇昭,道:「你就是小女心心念念,想要與之成親拜堂的蘇昭?怎麽你如今的模樣,變得如此的淒慘,讓我有些無法接受啊。」


    蘇昭說道:「孫員外,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不用裝糊塗。你有什麽目的,說出來吧。這裏沒有外人,不用擔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老大夫尷尬的一笑,卻不敢亂看孫員外。孫薇薇是個妖魔,她的父親孫員外是個什麽?孫員外若是人,他現在還能活著,還能出現在妖魔的洞府裏麵?


    孫員外笑道:「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不過,老夫真的是人,但不是你們以為的人。老夫是一種更高貴的人,你們隻是鄙賤的人。」


    老大夫沒有任何的表示,對方不是人,不能講道理,要是把對麵說的顏麵盡失,對方發怒殺人,倒黴的還是他。


    蘇昭卻是不在乎,他說道:「人本就是人,沒有什麽高低貴賤。隻是你能隨便的處決別人,才會覺得你的命高貴。但你也會遇到實力更強的人,在他的麵前,你如螻蟻,他是否比你更高貴。」


    孫員外笑了笑,道:「你說的的確不錯,確實有比我生命更高貴的人,但,這樣的人,卻不是你們。我注定要比你們高貴,而你們注定了隻是鄙賤之人。我今日來,隻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麽神奇的地方,能夠讓我的女兒一直在意你。」


    蘇昭笑了笑說道:「我沒有什麽特殊之處,我的實力一般般,隻是個普通人,但……呃!」


    蘇昭最後慘叫一聲,是孫員外的手指尖落在蘇昭的手臂上,劃破了蘇昭的手臂,蘇昭的血流了出來,孫員外用指甲蓋接住兩滴,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嗯?」孫員外意外的看向蘇昭,「你的血很不錯,比人參裏麵的靈力還要充足,看來你機緣不錯,是不是以前服用過什麽天材地寶?」


    老大夫見孫員外想要吞食蘇昭的鮮血,連忙說道:「孫員外啊,他是小姐要保護的人,你若是殺了他,小姐會不高興的。反正,他沒有幾日了,您不如等他去了,在吃他的血。」


    孫員外微微皺眉,道:「真是掃興,那老夫便多等幾日。」


    孫員外笑了一聲,離開了房間。


    老大夫沉默了片刻說道:「真是對不住,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可能保不住你死去之後的屍體,但


    是能讓你多活幾日。」


    蘇昭說道:「沒關係,我都這樣了,也不在意死去之後的事情。等我恢複了身體,一定把他們父女兩人狠狠的打一頓。」


    「對,狠狠的打一頓。」


    老大夫小聲的說道,隨即與蘇昭對視一眼,兩分紛紛笑出了聲。


    又是一個夜幕,蘇昭再次的進入了夢想。那熟悉的黑衣蘇昭再次出現在蘇昭的對麵,他問向蘇昭:「你明白了嗎?」


    蘇昭剛想說沒有,忽然又想起來,他似乎明白了老大夫說的死亡,於是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不,你隻是半明白,繼續努力吧,時間已經沒有多少。」黑衣蘇昭消失不見。


    蘇昭從夢中醒來,看向四周,天色還沒有亮,洞內的光線很暗,蘇昭忽然坐了起來,他的掌心之中,又多了一道白痕跡。


    「自由的感覺當真是美妙無比,隻是可惜,這種自由,來的太過的簡單。」蘇昭再次的躺下,身體的僵硬,讓他做不了太多的動作。


    蘇昭看向老大夫,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他想聽聽老大夫的過去,聽聽老大夫的一生。


    生老病死,不過是最後的總結罷了。


    一切的結束,又是一切的輪回。不如聽聽老大夫講述他的生老病,還有未來的死。


    蘇昭靜靜的等著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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