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之眼》:


    “我最近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也許你無法想象,但是,真的很恐怖……”


    窗戶開了一個小縫兒的診所裏,雙眼布滿血絲的患者對眼前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心理醫生杜康道:“我每天夜裏都要做惡夢,夢到地獄,夢到鬼,甚至還能夢到沒有腦袋的人。幾乎每天晚上都是這樣,我一閉上眼睛,它們就會趁虛而入,杜大夫,您這次無論如何得救救我。”


    “是什麽時候發生這個情況的?”


    杜康安靜的聽完,然後用溫和的聲音問出了這個問題。


    然而,幾乎崩潰的患者依舊有心煩意亂的感覺,他抱住自己的腦袋,不無痛苦的哽咽著,哽咽良久,才抬起頭深吸口氣抹去臉上的汗淚不確定的道:“……大概是一個月前,那個時候我剛搬新家,本來打算回頭就和家裏人商量著娶媳婦的,可現在——我這個樣子,神經病一般,誰肯跟我啊!”


    “會不會是新地方不適應?”


    “我剛開始也這麽想,可是,住了一段時間後,這種情況並沒有停止啊,”說這話的時候,患者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遲疑了下,又繼續道:“我媽曾經找神婆給我看過,神婆說我命犯女鬼,我媽曾給了她一筆錢求他幫我擺置下,可是……”


    “一點用都沒有?”


    看到患者那暗淡下去的眼神,杜康歎了口氣,他是一個注重結果的心理醫生,隻要能治病,別的都是浮雲。隻要能讓患者擺脫心理陰影,哪怕真的要用神婆之類的謊言麻痹患者呢,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盲目的相信所謂的‘神婆’。


    沉默了一會兒,在患者忐忑不安的眼神中他又問道:“一個月前那段時間,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可怕的事?比如殺人什麽的?”


    “並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我搬家期間一直很太平。”


    說完,患者又想了想,最後試探著問道:“不過剛搬進新家那會我曾去過一個地方,去那個地方後的當夜我做了第一個噩夢……”


    “是什麽地方?”


    杜康百無聊賴的眼神凝了起來,他感覺自己找到了根源。


    然而,患者接下來的話使他有種想摔筆的衝動,誠然,身為心理醫生的他脾氣並不是很好,但他很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把跟前仙人掌的長刺拔掉一個後,陽光重新回到他的眼角,此時的他很安靜的聽患者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的新家在頂樓,但是,通往樓頂的那扇木門不知道什麽緣故總是關著。因為那裏總關著的緣故,通往頂樓的樓道很暗,我因為剛般新家有些好奇,就拿著手機上去過一次。”


    “你看到了什麽?”他很耐心的將那根刺在桌下麵掐斷。


    患者搖了搖頭,“實際上,因為門總關著的緣故,我並沒能打開那扇通往樓頂的門。倒是在距那扇門不遠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個一米多高的缸。”


    “缸?”把手裏的斷刺丟到腳下後,他又拔下了仙人掌的一根刺。


    患者點了點頭,很努力的回憶道:“雖然我看不大清楚,但感覺的道那是一個舊式水缸,我摁亮手機上前探腦袋往缸裏看了下,但是,因為光線太暗淡加上當時沒別人的緣故,我心裏很害怕,所以沒看完就跑下去了。當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噩夢。”


    “現在,告訴我你做的那個噩夢的內容。”


    “我夢到我打開了一扇窗子,窗子外麵是一片黑暗,黑暗裏有呼吸聲……”患者很認真的回憶的,盡量把噩夢講述的完整一些,“我想找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脖子被鐵鏈緊緊的箍住,我動彈不得,又不能呼吸,然後我就……”


    “就怎麽?”把新刺再次掐斷的杜康問。


    “我……”


    患者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臉色有些發白,他朝杜康死命的搖著頭,“我不記得了,但我有一種感覺,那絕對是一段很恐怖的記憶。我……”


    “這也就是說,你忘記了那個夢後半部分的內容?”


    患者點了點頭,點完頭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杜大夫,這個……我忘記了夢的內容,會不會影響治療?”


    “沒關係,如果需要你記起,我會對你進行催眠,”杜康這樣說完,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見時間還有,便又問道:“第二個噩夢和第一個噩夢差了多久?大概是什麽內容?”


    “我沒數……時間應該差的不遠。”患者很努力的解釋道:“做完第一個噩夢後我心智恍惚了很久,在我即將放下第一個噩夢給我帶來的恐懼感時,我做了第二個噩夢。”


    “夢到了什麽呢?”


    “一扇窗,我站在一個類似餐廳的窗子裏麵,外麵的日頭很毒,但是卻有很多人在日頭下走動。我在那些人中甚至看到了我朋友的身影,我打開窗子試圖招呼他們,但是……在我打開窗子的那一瞬間,心裏莫名的覺得恐怖,接著我就看到那些人影快速的晃動了起來,而我其中的一個朋友失去了頭顱,周圍的一切快速移動,我那個失去頭顱的朋友狠狠的撞向我……”


    “然後你就醒來了?”


    “也不算是醒,我當時意識很清醒,身體卻不能動。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我能感覺到從窗子那裏走進來一個黑影,它走到我床邊,上到我的床上,它盯著我看,不進也不退,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能徹底醒過來。”


    “窗子……”


    杜康沉吟良久,這個念頭從腦海裏閃過的時候,為了抓住並穩住這個直覺,他連著拔了好幾根仙人掌刺。


    “在你的記憶裏,有沒有發生過與窗子有關的可怕事件?”


    “這……”


    患者盯著他前麵那盆可憐的仙人掌,神色間滿是猶豫。他懷疑這個心理醫生也有心理問題,但是,這裏的費用很便宜,他隻能借助這個心理醫生的力量恢複正常生活。


    做了一番心理鬥爭後,他終於狠下決心向杜康吐露了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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