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臥室。


    娉娉而立的侍女,柔軟的床褥,躺在床上的人倏然一動,抽吸刺痛突兀而來,杜蒼生看了眼被直板固定的手臂。


    “你醒啦。”


    一旁站立的侍女很是熟練把人攙扶起來。


    “我這是在那?”


    杜蒼生的眼眸快速掃視周圍,判斷是否有危險,隨即看到放在床邊不遠處的佩劍,心就安了不少。


    “這裏是武王府,是小倩姐帶你回來,你身上有傷,不宜亂動。”


    侍女很是緊張看著杜蒼生。


    “沒事,我的身體恢複較好,基本沒有大礙了。”


    杜蒼生想要離去,原本是去挑戰,但被人打傷了,還留在別人府上療傷,這有點讓他落不了台。


    心不好受啊!


    可剛一動,臂骨的斷裂處就傳來一陣刺痛,讓他的臉色微微抽搐。


    好言相勸一番。


    杜蒼生還是留在了臥室,靜靜回憶起之前那一幕幕。


    反複閃爍。


    遠處的院子。


    簇花繁盛,清雅的香氣讓人陶醉。


    院中的身影變幻,踏步不留痕,氣血如貢,綿長的勁力濺起陣陣氣浪。


    走廊道上的腳步聲。


    香玉款步而來,手中托著一本有些舊的賬本,來到院子,站立在旁邊。


    好一會。


    濁氣從口呼出,李燁扭動著頸脖,哢嚓作響。


    “這是最近的賬目。”香玉上前。


    沙沙聲。


    賬本被翻閱,李燁看著上麵的記載,隨後很平靜的說。


    “這麽說,又入不敷出了,我變窮了,還有這一個月來已經連續有兩筆官商被劫,單單是我們的損失嚴重,還是都一樣?”


    身為武王,李燁的收入既然不會少,而且有李治這個一年前正式繼位的兄長為皇,他當然是好好利用官商這個渠道。


    “據消息所述,應該是宗派叛亂分子所為,這三年的官商被襲擊的事頻發,具體是那方人還不清楚,王府變窮還不至於。


    可王爺像之前那樣一天食十鬥丹,恐怕很難,照你這種吃法,府上最多還可堅持半年。”


    香玉苦笑著。


    實力越強,需要的資源就越多,但像李燁這種距離宗師臨門一步的人,可沒有幾個像他這麽能磕藥,按照他的量,不說宗師比不了。


    甚至在虞朝中,那也是屈指可數。


    按照常理,單是這三年,龍首山,皇宮,西軍,加上自己王府送來的資源,別說堆個宗師出來,就算是堆三個宗師都夠。


    根據虞朝的宗師錄,宗師平均晉升資源的標準,王府在這三年,每年的消耗量就夠讓一個宗師突破,而且機會還很大。


    偏偏,李燁還未能突破。


    但越是這樣,香玉卻越發感覺李燁的恐怖,吞服了那麽都資源,積攢了那麽渾厚的能量,到他突破時,實力會有多高的飆升。


    尤其是在得知最近聲名鵲起的杜蒼生都不是李燁的一招之敵,蟄伏三年,李燁的實力卻更深似海,從不曾讓她察覺到深淺幾何。


    “要不要讓官院使去調查一下,短短三個月,府上的貨物就被劫了不下七次,其中定是有人在針對王爺。”


    香玉忽然想到蝶莊的官蘭,提議說。


    一代天子一代臣。


    新君上位,虞朝就不可避免有了場大喚血,而李燁這個武王在官場中沒有多少棋子,算得上是棣屬於他的人,也就隻有官蘭。


    順水推舟,李治就推官蘭上位,掌蝶莊院使一職,從而把蝶莊這個府衙拿在手裏。


    個中的算計,李燁也不管,甚至從沒有去過問,事情都是李治在推動。


    到了官蘭上任後,來表忠心時,他才知道官蘭那坐火箭般的官職上升速度。


    “針對我,這種事不需要感到奇怪,但還是該讓她派人查了,蝶莊本身就有這個職責。”


    李燁說道。


    府外。


    石獅子旁停靠一輛懸掛著秦朝國徽的馬車,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在侍衛的指引下,步入了府邸。


    花園,一處石亭,坐在石墩上的鳳陽慢慢在修剪花枝,女仕技藝,插花。


    說起來,她有一定的野心,但她不是純粹的武者,天賦出眾,卻絕無成為至強者的行列,習武,花藝都是鳳陽修成的習慣。


    “讓人進來吧。”


    人未到,鳳陽就感知到了那股獨特的海腥味,與她一同來虞京,護她一路的人很多,除了救他一命的杜蒼生,還有就是十傑之一。


    排名第七的‘血手’,厲海。


    一個魔門,四海宗的叛徒。


    長期活躍於秦境,與杜蒼生類似,算是半個秦朝的官方勢力中人。


    李燁回府的消息是瞞不住別人,所以像他們這樣的人會登門拜訪那是預料之中的事。


    “下臣。”


    客套的見麵禮。


    “他來了。”


    年老的駐虞使臣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旁那個中等身材的男子就說話了。


    黑色勁服短裝,雙掌很大,也很長,略微顯得黝黑,更讓人一看就能辨認的是他有著一雙狹長的眼眸,陰邪之氣,烏黑的眸子宛若會吞噬人的靈魂。


    “來了?”駐虞使臣露出不解的臉色。


    撲通,撲通。


    很奇妙的一種感覺,那不為人知的腳步聲,立在地上,宛如發出了地脈迸動的聲響。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厲海還是第一次發現。


    若不是他修有一門獨特的感觀功法,他還不一定能察覺。


    他合上雙眼,靜靜聆聽。uu看書 wuknh


    隨著他集中精神,那撲通的聲音,是地在脈動,又似心中在跳動,他感到那了那一股股蘊含在地脈之中的力量。


    厚重,龐大,容納萬物。


    厲海的臉露出喜色。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沉浸大地那厚德載物之境時,他卻沒有及時察覺身體的異響,心髒撲通,撲通的跳,頻率漸漸超過了尋常人體的範圍。


    他感悟越深,心髒的跳動就越是大。


    承受得住,他將收獲不可計量,承受不住,既然是心髒迸裂。


    “什麽聲音?”


    鳳陽詫異道。


    尋聲望去,赫然是從厲海身上傳開。


    陷入呆滯的他,嘴角竟帶著喜意,但身體的心髒跳動卻越發強烈,血氣衝臉使得那算不上難看的臉龐紅得詭異。


    “他這是?”


    話音剛完,砰然間,隻見厲海眼眸閃過一絲陰霾,害怕。


    手指快如閃電,在自己的身上的連戳幾下。


    悶雷的響聲傳開,厲海的身體搖晃,嘴角滲出鮮血,氣息大降。


    他偏頭望去。


    走廊口多了一道黑影,很快,李燁從走廊上過來。


    “告辭,領教了。”


    微微躬身行禮,厲海就與李燁插身而過。


    駐虞使臣連連欠身道抱歉。


    “他是來逗我?”鳳陽愣了愣神。


    “我想我知道了什麽,他一定是覺得我太帥了,所以自歎不如,連片刻時間都不敢多呆。”


    李燁上前攬住,笑著說道。


    一點就通,鳳陽也是個聰明人,結合厲海剛才的行徑,明白一定是有過一番暗中的較量。


    她掩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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