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收束的世界線.


    “不,不,不,不,不,坐下來,坐下來,你別激動,你可千萬別激動啊,”文海說著就抬膝踱近了一步,擋住了陳凡的大部分視線,又抬起了雙掌重重的壓按在了,陳凡的兩個肩頭之上,使得他再沒有了半分,能動彈起來的可能,“除非你長著的是兩條袋鼠的腿,不然你是決不可能帶著一張轉椅跳出去的。”


    “你出現的那天就破壞了我們布置好的陷阱,重傷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逮住的活屍,要不然他們三個早就該死了,早該會被吞進狗肚子裏,化成一灘臭屎,”孟靜遂擠到文海的身邊,一邊向對方遞過手裏的軍綠色挎包,一邊就嚷開嗓子不斷的長敘,好似這樣就能發泄出她滿懷的不快,“可自從你帶來了外麵的消息之後,一切都變了樣,你不但供應他們手槍、葡萄、火腿、啤酒,你還許諾給他們安排政府的任命,所以你這種人也該死,也該死,啐!”


    “——啊!這真是一袋有意思的紀念品,我正好能用上它們,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旋即接過軍綠色挎包的文海,就用右手使勁的掂了一掂挎包,帶動起挎包內的一片金屬碎響聲,最後才探左手進去摸出了三枚戒指來,並且平枕在自己攤平的右手掌麵上道,“好了年輕人,現在你就來挑一個吧,告訴我你喜歡那一個。”


    於是當不明白對方意圖的陳凡,受到文海語言和動作上的暗示,下意識把自己的注意,掃向對方的掌麵的時候,他就被其中一枚表麵刻有,蝴蝶凹凸紋的鈍頭平戒給吸引住了,隻覺著它相較上其他兩枚,鑲小鑽的鉑戒比起來,充滿了一種濃厚的神秘感。


    “哇哈!你挑的這個真是很中我的意啊,這種鈍頭的平戒我本來也有一個的,早十幾年前讓我遇上你的話,一拳頭就能用它砸塌掉你的鼻梁,”文海說著一邊就將兩枚鉑戒塞入軍綠色挎包,又一並的連挎包遞給身邊的孟靜,一邊就將手上剩下的寬厚蝴蝶戒,套入其左手中指節末端的深處,“但是你今天的運氣很不錯,自從我的右肩得了習慣性脫臼之後,我已經十多年沒再用過右拳打人了。”


    旋即這句話的尾音才在陳凡耳朵裏,滑動了不過四分之一秒,文海就將其右拳背和右小臂的外側,繃緊成了一條有平麵的直線,朝著陳凡的右麵部狠狠的擺動出了一次,短距發力的左勾拳。


    直使得凸出在其指節拳麵上的鈍頭金戒,在下一刻就重重的印在了陳凡的下顎上。


    於是隻不過這一下而已,文海就把陳凡的整半張右臉給打麻了,且不僅僅是頭部重創後所特有的蜂鳴聲,連他整個下巴上的痛覺神經都遲疑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似的向著他的腦袋,傳遞出大量的疼痛信號。


    續而再有布滿他口腔壁內的毛細血管,便紛紛的在瞬間張開了裂縫,釋放出大量的血腥味,催得一股連一股的血線,經由他的鼻腔噴射出去。


    但是更讓陳凡感到顫栗的,卻是文海在之後脫口說出的另半句話。


    因為它就猶如是一支,高濃度的嗎啡似的在下一瞬裏,就壓製住了陳凡右頰的劇烈疼痛,屏蔽掉了他全身的負麵感知,並且一路沿著他的耳道、耳膜骨前進,在他的腦袋裏引動了一顆威力無窮的思維炸彈來。


    “現在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了,我是老酒,這是我的幹女兒孟靜,那是條母拳師犬,你可以叫它浪球兒,我打小把它給養起來的,”文海的嘴上一邊說著手上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將右手的幾根長指頭插到自己的劍帶上,從劍袋裏麵摸出來一枚橙黃色的步槍子彈,豎在了自己的左掌麵上,“說起來你還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要不是你拿走了喬雲龍的步槍,我可還一直在擔心著,他的手裏到底還有幾顆子彈呢。”


    緣隻是陳凡在承受重擊後恢複過來的視線,在記憶的牽動下漸漸的就將,站在自己麵前的文海,和他才在幾個星期前做過交易的,那個比特幣持有者的五官特征,於他的眼底上重合了起來。


    以致當他在驚訝中確認到,自己麵前的這個中年男人,肯定就是他在時空門的另一邊,接觸過的那個比特幣持有著者老酒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陷入了一陣昏沉沉的眩暈,直落向了他記憶的更深處,翻攪起他更多明銳的聯想來。


    使得他就更進一步的察覺到,自己現在正呆著的這個暗室,竟然與他所得到的那枚閃存盤內,孟衛國錄像時所拍攝的倉庫那麽的相似,直令他下意識的就在心裏生出了詫疑,又忍受著肌肉牽動時間伴的疼痛,將自己的腦袋斜抬起來,往暗室的一段長牆上望去。


    陳凡果然就在自己重影的虛弱視野上,發現了一排外凸在混凝土牆麵上的,成山字型的金屬管道,並且其正中間一根金屬管的頂部,那塊螺紋金屬蓋還封的好好的,簡直是同他在視屏裏見過的摸樣沒有絲毫的區別。


    續而這種種的巧合就開始在他的大腦裏翻騰,於他的識海裏隨機的沾粘起,各種不相幹的、沒聯係的邏輯碎片,直引起他展開了一番無序的狂想,久久也不能從亂麻似的線團中掙脫出來。


    直到在這之後他腦中的這個狂想,猶如是在一雙奇妙手的控製下,被不斷的去枝、複製、黏貼、糅合、修剪,最後就在他的心底下催生出了一個,荒誕的、卻足以解釋他目前遭遇的念頭來:“這個平行世界,不但正在自我修複被幹擾的部分,糾正已經偏離中心的世界線,並且還在嚐試消滅自己,這個外來的幹擾者。”


    陳凡還記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專時代,從圖書館內的一本物理讀物上,見過的一個晦澀的定義集合——世界線的收束。


    那個定義的主要內容就是說,每個生物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具有了一根受製於因果律的線股,而線股的兩端則分別代表著一個生物生命的起點和終點。


    當無窮多生物的線股聚集起來之後,就構成了一根布滿繩結凸扣的世界線,一種呈多節竹狀花束形散開的,能描述世界線內的分歧,以及起收束節內生物線股作用的因果。


    再有每節花束的單位長度,有可能隻是數分鍾,也有可能是數個月,乃至是長達數年,抑或是數百年、數萬年,總之它本身並沒有固定的運動軌跡,要是隻是收束到一個結果,因為它包含了整根世界線上的構造以及因果律。


    且不僅僅是世界線內的生物線股,會受到節的收束,任何附著在世界線上的外物,隻要是它幹涉到了任何一條線股的去向,別會被拽入錯綜交織的線股網絡內,被無窮多的生物拖著前進,直到被收束到同一個收束點上終結掉,成為世界線內一個結頭內的曆史。


    陳凡照此深想下去,就覺著自己在進入這個平行世界之後,遭遇到活屍攻擊的那一刹那,可能就已經是幹擾到了,這個世界本來的的運行軌跡。


    而之後的一連發生在大寧二號段庇護所內,他與幸存者們之間的頻繁交易,就更是影響到了其他線股的終點,以致將他深拽入了這個平行世界的因果內,乃至是觸發了一次世界線的收束。


    “唔唔……嘔……喔……咳咳…赫……咳呃…呃咳咳……。”


    可等著陳凡好容易的理出了一些頭緒來,發現自己正已經淺窺到了,這個平行世界運作背後的奧秘時,一次落在他右下肋部的重擊,就遏製了他肺部的呼吸節奏,把他從複雜難以再次進入的深層邏輯給打斷了,隨即再占滿他大腦的,就全是動物性的、低級的、原始的疼痛信號,迫使得他不得不妥協,用自己的鼻子使勁的抽動呼吸,緩解身體上的痛苦來,


    接著還沒等陳凡從這難捱的陣痛中恢複過來,他顱頂的頭發就被文海的手掌一把攥住,又粗暴的給扯直了起來,讓他重仰起的搖晃視線,正瞧見對方將一根粗硬的手指,戳點在他眼眶的下緣,並聽清楚對方在他耳邊惡狠狠的威脅。


    “你現在就給我聽清楚了,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就必須得給我一個答案,要是你答錯了,我就用這枚戒指在你的麵頰上砸個洞出來,”最後就是文海吐向陳凡眼睛的唾沫,粘腥念腥的糊住了他的視野,“聽清楚沒有!”


    ——“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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