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經徹底看不見了。.tw


    呼哧、呼哧喘粗氣的聲音、咚咚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在耳中聽來反而成了模糊的一片。以林三酒打頭,一隊人正盡了全力,用最大的速度狂奔在綠洲的建築之間。他們的目標是車隊――隻要拿到車、接上了方丹二人,就能夠逃出綠洲了!


    從天空到地麵,此時被分成了三層。


    最上層是成群結隊的墮落種,正追著林三酒一行人,飛在他們的頭頂上;隻不過它們卻根本沒法降落攻擊――因為在人和墮落種之間,還隔了一層鋪天蓋地的銀網。


    如果停下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構成這張大網的,是一塊塊莫名其妙的東西:有半塊碎磚、撕壞了的隔熱布、食堂的勺子、鐵欄杆……雖然都是些破爛似的東西,不過此時每一件東西上都閃著微亮的銀光,好像精心打磨過的武士刀刀刃。


    棕毛兔兩隻爪子勾在林三酒的野戰褲上,毛團似的身體隨著她的步子,劇烈地上下顛簸著。它抬眼看了看天空中耀眼的大網,喊了一聲:“差不多了!”


    林三酒頭也不抬,打了一個響指,銀色的網便轟然散了,化成一道道流星似的銀光,同時朝上方的墮落種們襲去。墮落種們眼都沒眨,興奮的嘯叫聲反而更尖厲了――不過是垃圾一樣的東西,就是打上了又能怎麽樣?網散開了。才好動手!


    這個想法,在半秒鍾後就被打碎了――一塊破布頭以金剛石一般的硬度,高速旋轉著切下了一隻墮落種的翅膀。它驚叫了一聲。身體再沒控製住,直直地落了下去,正好掉進一堆“垃圾”裏,瞬間身體就被絞殺成了無數血沫肉渣,在空中炸了開來。


    仿佛是為了接下來的屠殺拉開序幕似的,在第一隻身後,千百塊沾著膿血的肉塊和碎翅膀。瞬間吞沒了夜空。


    “幹得好!再來一次!”


    隨著棕毛兔激動的聲音,幾棟宿舍樓的頂端忽然分解了。近千塊磚頭瓦片木料再次閃著熟悉的光芒,迅速地填補了之前銀網的缺口。


    這個能力,還是瑪瑟被陳今風的巢穴所啟發,為林三酒描述出來的。被激發起來的皮格馬利翁項圈。正在繃帶下散發著隱隱的溫熱。


    跟陳今風一次隻能控製幾十個可不一樣,林三酒強大的潛力值足可以操控近千個“兵器”,威力比之陳今風,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原來你這麽厲害……”


    身後徐曉陽小臉發白,也不知道是跑步跑的,還是被林三酒嚇的。在她身邊,白教授正伏在小灰的背上,呆呆地望著天空。


    林三酒鬱卒地吐了一口氣――這種每天5分鍾超級英雄、剩下1435分鍾都是弱雞的感覺,真快叫她吐血了。


    說起時間――“胡常在。還有多久?”


    趴在瑪瑟背後、滿臉通紅的胡常在――他的跑步速度實在是太拉後腿了――回應道:“還有4分整!咱們已經快到了,來得及!”


    的確,停著車隊的空地已經遙遙在望了。


    沒有了12身上的那把鑰匙。三輛車中隻能開出去兩輛。不過好在瑪瑟的公共汽車夠大,應該足夠把人都裝進去的了――


    “咦?”


    離著卡車還有一段距離,林三酒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tw棉花糖小說網)


    在【意識力學園】的作用下,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掌握了所有的信息:


    關著田鼠的卡車後箱被人打開了,門微微地開了一條縫。幾個礦泉水瓶滾落在地上。一包沒開封的方便麵掉出來了,被人一腳踩得稀碎。在蓋著一個腳印的方便麵包裝袋上。汪著一小灘液體。粘稠的血液正順著門縫,一滴一滴地打在了袋子上。


    衝到卡車後一拉開門,田鼠齜目欲裂的屍體就呈現在了林三酒的眼前。


    她望著死狀淒慘的田鼠,愣了幾秒,忽然一下子捂住了嘴。


    瑪瑟緊接著也像風一樣地趕到了,她才瞥了一眼,臉色就變了:“是12!”


    的確,這種殺人的方式,隻有12能做得出來――林三酒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她忍著胃裏一陣陣的翻江倒海,將赤條條、又被切開了一件重要器官的屍體拉下了車,示意瑪瑟把口中喊著“不要不要”的胡常在扔進去,這才大喘了口氣:“……簽證持有人就是田鼠他自己,看來簽證官另有其人!”


    話雖這麽說,可眼下哪有功夫去想簽證官的事?還有3分40秒,皮格馬利翁項圈就要再次進入冷卻狀態了――見大家都上了車,林三酒一把關上了車門,掏出鑰匙發動汽車,一腳油門踩到底,就朝方丹的方向衝了過去。


    不必繞彎,凡是擋在車前麵的東西,一律都變成了閃著銀光的武器,飛向了空中為兩輛大車空出了一條通道來。


    有自己的大網在中間擋著,方丹他們兩個人應該不會出事。


    沒用上半分鍾,她肩膀上的棕毛兔已經“騰”地跳了起來:“是海天青!我看見海天青了!”


    前方小山丘一樣坐著的男人身旁,正側臥著一個女人的身影。


    猛地一腳踩下刹車,卡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響,棕毛兔一個趔趄就撞到了擋風玻璃上。它鼻子都差點撞歪了,罵罵咧咧地爬起身,一回頭,迎上了林三酒蒼白的臉色。


    幹嘛,見鬼了?


    棕毛兔一邊嘀咕,一邊轉過了頭去。


    那個女人――那個資料被五個幹部人手一份、以至於棕毛兔也認識了的女人――方丹,正斜靠在海天青的胳膊上。眼睛圓睜著,一動不動。


    她的肚子上洇開了一大片的血跡,血跡的中央探出了一個黑色的柄狀物。


    因為插得太深了。林三酒瞪著眼睛看了好幾秒鍾,才意識到原來那是一把刀。


    她手腳有點顫抖地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在她的身後,瑪瑟、胡常在、徐曉陽也都紛紛出來了。


    遙遠的風聲裏含混不清地送來了人類垂死的慘叫;墮落種扇動翅膀帶來的腥風,穿過了銀網,吹卷起地上的黃沙。一片死寂裏,林三酒怔怔地朝方丹的屍體走了一步。


    “你不要過來!”海天青忽然爆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龐大的身子好像要站起來似的――但是終於還是沒有動。


    沙子被風吹過,立刻粘在了臉上。林三酒伸手一摸。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何時流了眼淚。擦了一把臉,她冷冷地盯著海天青問道:“……人是你殺的?”


    胡常在聲音都在發抖:“海幹部……你為什麽要……我、我以為,我們都說好了的……”


    “她不是我殺的!”海天青猛地砸了一下地麵,震得一麵牆都跟著直抖:“胡小哥。你快點到我這兒來,你不知道,殺人的就是這個女人!”


    他粗大的手指一伸,指向了林三酒。


    “剛才她好像見到了一個熟人,我當時半昏半醒,也沒有起來。後來聽她叫了那人一聲‘小酒’,又說‘瑪瑟和胡常在怎麽沒和你一塊?’我就睜眼看了看。”海天青喘了一口氣,望著林三酒的麵色充滿憤怒:“就是她!我看見的人就是她!隨後她一下子就捅了方丹,我連喊一聲都沒來得及。偏偏那節骨眼上昏了過去……”


    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林三酒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野戰褲,肩膀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瑪瑟的臉色難看極了――能夠變成林三酒的模樣殺掉方丹的。除了12還能有誰?


    “12為什麽要殺她……兩人明明無冤無仇……”林三酒的聲音都模糊了。她恍惚間,發現自己的褲袋不知什麽時候又一次熱了起來,一直燙得自己腿都疼了――她麻木地伸手,摸出了那張簽證。


    簽證下方又多了一行鮮紅大字:“極溫地獄最高簽證官死亡,所有簽證作廢。”


    她和瑪瑟同時轉頭望向了海天青的方向。


    此時胡常在正站在海天青的身邊給他解釋:林三酒一直以來都在他們身邊作戰,絕不可能分身來殺方丹的。連棕毛兔、徐曉陽也被他拉來作證了――海天青聽了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目光忽然落在林三酒的手上,頓時高聲喊了一句:“不對。就是她!”


    “剛才那個女人找方丹要了一張什麽簽證,方丹還一邊笑一邊說‘居然被你發現了這個沒用的能力’,然後遞給了那女人一張一模一樣的東西!那張紙遞出去以後,她才把方丹殺了的!”海天青說道:“她一死,那女人忽然罵了一句粗話,說‘原來死了就不能用了’,就從――”


    說到這兒,他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誒?那個女人是從大門的方向離開的,你卻是從這來的……”他皺起了眉頭。“是反方向。”


    “我有一個敵人,他會變形能力。”林三酒說話的時候,覺得每一個字都苦澀極了:“……胡常在,你把方丹抱上車好麽?我們不能把她留在這裏,會被墮落種吸食的。現在時間緊迫,我們不能耽誤了……走吧。”


    最後兩個字從沒有這樣沉重過。


    此時離皮格馬利翁項圈冷卻,還有1分46秒。


    可是瑪瑟卻沒動。她不但沒動,反而叫住了胡常在,將公交車的鑰匙給了他。


    “……瑪瑟,你在幹什麽?”林三酒側過頭,驚疑不定地問道。


    話音剛落,站在夜色裏的瑪瑟,就“啪沙”一聲,像信號不好的老電視畫麵似的,身形花了一下。(未完待續)


    ps:一章派了兩個飯盒……要寫的內容太多,有種篇幅不夠的感覺。今天的更新奉上,沒有一點鼓勵麽??目測綠洲還有1-2章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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