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歐陽雲軒站了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麽?”“什麽?”“有朝一日,入主中原。”“事在人為。”歐陽雲軒望了眼山坡下這才道:“隻靠這萬餘人馬麽?中原可不同於林邑、扶南這些邊陲小國。”


    葉芝想了想道:“主公在百越坐擁兩城,擁兵三萬。”歐陽雲軒搖了搖頭:“難!今中原無非晉、吳兩國,晉強而吳衰,司馬炎傭兵一百五十餘萬,即便孫皓亦有控弦之士二十三萬。”


    葉芝道:“司馬代曹魏,故能擁兵百萬餘,孫氏據江東五十餘年,故屯兵二十餘萬,反觀我主公以三百壯士為基,僅兩年不到便發展至三萬,假以時日,何愁大事不可期?”


    歐陽雲軒略一思索道:“其實亦不是不可能,司馬將伐吳……”葉芝接著道,“其伐吳時,亦起兵,吞交州,割荊州。”歐陽雲軒點頭,“東吳首尾不能兼顧,司馬牽製其兵,此計或可成。”


    “吳若退晉,吾等據守交、荊二州,割其土;晉若滅吳,當趁晉立足未穩,放手一搏,退晉代吳!”葉芝說著攤開的手掌往下一翻。


    歐陽雲軒眼神為之一變,是啊!若東吳打退了晉國,其力量難免被削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領土被割據。若晉滅了東吳,起兵退晉,打其立足未穩,有望代吳。“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主公的想法?”歐陽雲軒問道。


    葉芝笑了,“主公早就有意劍指中原,這亦是我投效他的原因。”歐陽雲軒輕呼了一口氣,“可惜司馬炎厲兵秣馬,恐伐吳之期將近,僅以百越為基,怕是時間不夠。”


    “依你之見,該如何行事?”葉芝問道。“若信的過我的話,先攻林邑,後取扶南。”歐陽雲軒說完便望著葉芝。葉芝幾乎不假思索的道:“我信你。”歐陽雲軒反而一愣,“為何信我?”


    葉芝站了起來,緩緩道:“其實你我際遇相似,曾胸懷大誌,無奈歲月蹉跎,在這邊陲小地,若所投非明主,隻能漸漸沉淪猶如滄海一粟。好在我遇到了現在的主公,是他讓我重又放眼中原。”


    “劉備隆中請諸葛,田忌賽馬薦孫臏。張良亡途遇漢王,蕭何月下追韓信。現在的你就如同當初的我,我們是一類人,當機遇來臨之際,我相信你亦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相信你,等同於相信我自己。”葉芝目光炯炯的望向歐陽雲軒。


    “厄……其他便罷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但願我不是那個韓信,而你亦非那個蕭何。”歐陽雲軒小聲道。“哈哈……”山坡上響起葉芝爽朗的笑聲。


    歐陽雲軒在地上撿了些小石子擺了起來,“林邑國小,其土略大於交州,人口數十萬,兵五萬,此番出兵兩萬五皆折損於此,故其國內僅餘兩萬五千士兵。林邑大城有三,同海、廣治、順化。都城順化守軍一萬五,其他二城各有守軍五千。隻要能先圍殲同海、廣治之兵,順化就會成為一座孤城。”


    葉芝想了想道,“即便我們滅了林邑,但其民蠻野難馴,我們無力分兵鎮守,又有何用?”歐陽雲軒笑了,“欲擴充實力,就得招兵買馬,林邑產金、玳瑁、古貝,國主範熊十幾年間囤積珍寶無數。”葉芝心中頓時了然。


    歐陽雲軒接著道:“林邑亦有漢人數千,多受奴役,攻下林邑,挾走其國內珍寶和可馴化之民,隻有戰爭掠奪,才能在最短時間內發展壯大自己。”葉芝聽得不由點頭。


    歐陽雲軒道:“林邑兵雖多,但分散而守,故攻林邑,以這萬餘人馬足矣。”葉芝當機立斷的道:“好,事不宜遲,我即刻傳令下去,今夜休整,明日出發。”歐陽雲軒疑惑道:“你不用先稟報你主公,便自行決定出兵麽?”“嗬嗬,此番出兵主公早就授我便宜行事之權,可先行事,再通報。”


    歐陽雲軒望著葉芝,一臉豔慕之色,人比人當真氣死人,自己在林邑的時候,起居出行無一不在國主的監控之下,出兵打仗亦有人盯著自己,唉!翌日,大軍整頓後便揮師南下,直撲林邑。


    一路潛行出了皇宮後,因趙旭然傷重沒法上路,蕭雅晴隻得和他一起留在了洛陽養傷。兩人藏身於黑牛找的一個住所內,黑牛在周遭的大街小巷布下了幾十名乞丐把風,一有風吹草動便能迅速轉移走趙旭然。


    永寧殿,胡貴嬪正欲午睡,房中卻闖來了不速之客。“誰?”胡芳大驚,正要大聲呼叫,來人卻緩緩轉過了臉來。胡芳一瞧清那人的臉忙從床上起身,跪了下來,“胡芳見過聖母,不知聖母大駕,望聖母恕罪。”


    崔雨婷極力控製住自己的身子,“你出去,我要調息打坐,沒我命令不許任何人闖進來。”胡芳一驚,“聖母可是受傷了?”“不該問的別問,出去。”“是。”胡芳低頭退出了房間,將房門帶上。


    崔雨婷按住胸口,身子搖晃著往床邊走去。該死的陰山老叟,我絕不會就這麽放過你。不一會兒房內便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聲音,動靜好比拆房。宮女聞聲敢來,被門外的胡芳揮退。


    洛陽城外三十裏的一條小道上,一個瘸腿老者正艱難的往前移動,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他停了下來,坐在了路旁的大石塊上歇息。唉!中原果真不是自己的福地,此番好歹算是死裏逃生,以後再也不來中原了。


    忽而一黑衣女子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老者驚覺後站了起來,“誰?”那女子戴著鬥笠,緩緩抬頭,露出了絕美容顏,正是拓跋若嫣。“徒兒?太好了,快護送為師回草原。”


    拓跋若嫣隻是冷冷道:“我不是你徒兒。”陰山老叟身子一晃,“嫣兒……”“別這麽叫我,我聽著刺耳。”拓跋若嫣緩緩拔出了手中的劍。陰山老叟往後退了一步,一臉難以置信的道:“徒兒,你幹嘛?難道你還想弑師不成?”


    拓跋若嫣鄙夷道:“你還記得那日你在地宮中說的話麽?從那時起,我的師父就已經死了。”“徒兒,我那時隻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陰山老叟邊說邊往後退。拓拔若嫣一步步逼近:“但我很傻的,已經當真了……”


    “嫣兒……”劍影一閃,好大一顆頭顱飛起。“說了別這麽叫我……”拓跋若嫣拿布輕輕擦拭著劍,似乎不想隨身攜帶的兵器沾染著他那安髒的血跡。縱橫草原數十載,陰山老叟做夢也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會是這麽個死法。


    拓跋若嫣輕吐一口濁氣,回望了一眼身後,別了洛陽,別了趙旭然……一身黑衣的她獨自一人,邁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往草原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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