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冰山上,滿堂道士靈光充沛,士氣可用。


    許道和尤冰兩人相視一眼,目中都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即許道就對堂中道士吩咐到:


    “既然如此,便請諸位道友整軍備戰。不日,我白骨島便出兵伐妖,恢弘西海正氣!”


    數十道士再次伏地叩拜,聲色震動。


    許道和尤冰兩人則是長立而起,身上精純深厚的法力蓬勃升起,宛如梁柱一般衝天而去。


    在他們的法力映射下,整座白骨冰山都仿佛震動起來,冰宮中散發出五彩的光芒,讓所有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而在白骨島一行人誓師議事,劍指西海的時候,西海的其餘地方,大戰的影響已經是徹底波及開,不管是的前身為海市大會的海盟,還是鯤鯨真人麾下的虞淵勢力,“白骨島”三個字,都明晃晃的擺在了他們的桌上。


    在寬廣龐大的百裏浮槎上,數十年前殘破的坊市早已經修葺完整。


    坊市依舊是一分為四,由東南西北四個道師統領著,隻有其中原屬於潛龍閣主的東邊坊市,換了個人,另外的三坊依舊是由鱷龜道師、白虎道師、梟鳥道師統領。


    而接替潛龍閣主的道師不是其他,正是許道的老熟人,金鷗尊者。


    此獠在背棄了潛龍閣主之後,不知怎的就說服了另外三個道師,成功由一喪家之犬,躋身為海盟中的頭四位,就連海盟最為依仗的水路海市大陣,它也摻和了一腳,成為其中的一大陣眼。


    隻不過在海盟的頭四位金丹道師之中,它很明顯的是屬於第四位,排名老幺,另外三位道師對它的態度也頗為微妙。


    平常的時候,四人都是共同進退,盟中的各大道師和麾下的道士,也都是給了金鷗道師應有的尊崇。


    但是當遇見了大事之後,鱷龜、白虎、梟鳥道師卻是隻拿它們三個當做是自己人,而將金鷗道師排擠在了外麵。


    這一日,金鷗道師因為閉關修行的緣故,它相比於鱷龜、白虎、梟鳥道師,足足遲了半個月,方才從自己的手下得知了白骨島上發生的大戰。


    甫一得知此事,它便心中驚駭,連連就要升堂議事,派麾下的道人去往西南北的三個坊市,要將另外三個道師都叫出來商討應對方法。


    結果還沒有等他準備好招待的場所,他麾下的三個信使就都返回,齊齊的帶來了無須升堂議事的口信。


    金鷗尊者盤踞在偌大的形如鳥巢的建築中,雙目中騰起金色的火焰,怒視麾下的三個道人:


    “什麽?無需升堂議事,爾等莫非是在誆本座!?”


    傳信的三個道人都是築基境界,而且道行深厚,是金鷗占據了潛龍閣的地盤之後,趁機投靠他的。其能夠在海市大戰之中不死,苟活下來,還能重新投靠在金鷗尊者身旁,手底下必然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是麵臨金鷗尊者的怒喝,三個道士皆是身形站立,匍匐在地板上,不敢抬頭看金鷗尊者。


    “尊者恕罪!小道萬不敢有所欺瞞!”


    “我等皆是傳達之後敢返回,絕不敢枉顧使命!”


    堂中甚至叩頭的聲音響起,是一個道士承受不了金鷗尊者的威壓,竟然如凡間的佞臣般搖尾乞憐。


    瞧見門下道士不堪的模樣,金鷗尊者眼中的憤怒更甚。


    它已經是相信了門下的這三個道士並不敢欺瞞它,但是這樣一來,也就代表著是那鱷龜、白虎、梟鳥三個金丹道師在小覷它,並不想參與和它的議事。


    騰騰的火焰從金鷗尊者身上升騰而起,它的妖軀在金色火焰之中展翅,兩翅之長度,超過了三百丈,宛如是琉璃鑄就的一般。


    這些年落腳在百裏浮槎上,金鷗道師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資糧,它的道行和從前相比,已經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如此變化不說是翻天覆地,但是和當初被人霸占基業,淪為喪家之犬時相比,它已經是截然不同。


    現在的金鷗道師,它顯露在外的道行已然是達到了七百五六十年之巨。這還是它顧忌著另外的三個道師,故意收斂了,一二十年都沒有在踏出過巢穴。


    在這一二十年中,它道行的增長速度比前一二十年更是迅猛,現在總共達到了九百年之多。


    若是再給它二三十年的時間安心修行,他有信心借助海盟中龐大的修道資糧,將自己的道行推到逼近千年!


    到時候,它身為千年道師,整個西海中將不會再有任何人敢給它臉色瞧。它甚至是敢直接衝到虞淵的地盤,一報當年家業被奪的奇恥大辱!


    匍匐在堂中的三個道士,瞧見金鷗尊者身上洶湧的靈光,目中皆是驚駭:


    “金鷗尊者近十幾年來一直都在韜光養晦,其實力果真是的增長巨大,法力竟然如淵如海,不知究竟有多少年了。”


    這讓三個道士的心情更是凜然,將腦袋埋的更加低下,壓根不敢去直視金鷗尊者一眼,隻敢用餘光瞥來瞥去。


    正當他們擔憂自己三人會不會淪為金鷗尊者的出氣筒時,有三道聲色各異的聲音,在它們的身後響起。


    嗡嗡!


    隻見是三股赤紅、亮白、玄黃的法力,在他們的頭頂上聚集成形,其形成了一麵鏡子般的光幕,當中正傳出聲音:


    “桀桀!金鷗道友何故要拿門下的道士出氣,有事情和某等三個說便是。”


    “道友,我等三人這不是來了麽?”


    “哈哈!道友見諒,你我皆是金丹道師,又都是修行的肉身,身軀龐大,若齊齊用真身碰頭,恐怕道友這美輪美奐的金鷗堂就要被擠破了。所以我等直接傳音而來,簡單說說便是了。”


    這三道聲音,正是海盟中那頭三個金丹道師的聲音,或是尖利,或是冷冽,或是沉悶。


    聽見三個道師的話,金鷗尊者的氣焰瞬間就消失,它冷冷的打量著正發怔的三個門下道士,從對方頭頂的光幕中都感受到了渾厚的法力,確認是浮槎上的另外三人無異。


    於是金鷗悶悶的開口:“既然如此,三位道友應該已經從本道門下的道士那裏,得知了白骨島之事。灰罐道師已然身死,我等該當如何應對,還請三位道友都拿出一個章程出來……”


    它的話說完,鱷龜、白虎、梟鳥三尊道師都發出呼嘯的聲音,或是含糊、或是清楚的回答到:


    “甚好,此事重大,西海之中能有丹成上品,且是上一品的道友存在,著實是震驚了我等!”


    “此事我等意見相同,皆是以不動應萬動!海盟中灰罐道師既然已經身隕,我等就不該再將整個海盟都拖下水,謹慎些為妙!”


    三個道師中,有人還出聲讚同到:“道友所言正是。此白骨島,隻可修好,不可再結下深仇大怨!”


    金鷗尊者聽見幾人的談話,它有些發怔。本來它壓下了心中的憤怒,是準備就用傳音的方式,和對方三個商量此等大事。


    它隻是試探的問對方三個拿出一個章程,結果對方三人真就拿出了一個章程,而且三人你說我答,都是一副極為讚同的樣子。


    更讓金鷗尊者慍怒的是,對方三個老金丹,竟然是打算對白骨島息事寧人,甚至是賠禮道歉,而不準備找白骨島的麻煩了。


    金鷗壓抑著怒氣,低聲問:“灰罐身死他島,我等同氣連枝,不該有所表示麽?”


    “桀桀!”匍匐的三個道士頂上,一股赤紅色的靈光大漲,當中傳出梟鳥道師的話:


    “金鷗道友有所不知的,一月前圍攻白骨島的,並非隻有灰罐和其餘的西海金丹,更有鯤鯨真人門下的使者。該使者攜帶了仙術,其仙術之威,能將整個白骨島都抹平……但結果卻是該使者身亡,白骨島中的一道人更是借機凝結了上等大丹!”


    梟鳥道師冷笑:“此等底蘊和手段,恐怕就是讓當年金丹時期的鯤鯨上場,也不可能如此厲害,更別說結成一品金丹了!”


    鱷龜道師也是歎息出聲:“梟道友所言正是,如此人物,我等惹不起啊。”


    它還傳音到:“我等三人都知道金鷗你和灰罐交情好,但是難不成要為了它一個死人,去為難我們整個海盟,再造殺孽麽?還望道友以大局為重!”


    金鷗聞言,麵色頓時難堪,它心中驚懼的想到:“仙術?邪神奪舍?一品金丹真有如此大的威能?”


    不等它再出聲回應,海盟三老中的白虎尊者,突地冷冷說:


    “金鷗,你不要忘了,我等之所以結盟,廣納西海豪傑,為的就是匯聚力量,起兵征伐虞淵,從鯤鯨的手中獲得結嬰契機!如今有一品金丹誕生,其本該是我等助力,你可不要將它推到鯤鯨老匹夫那邊去了。”


    白虎尊者冷哼一聲:“不要怪本道沒有提醒你。”


    這道傳音說完,由它展開的法力靈光頓時閃爍,然後就化作為一頭蒼白猛虎,仰天咆哮,發出一陣哇嗚聲後消失了。


    另外的兩個海盟道師,也都是輕歎著,又是叮囑了幾句,紛紛也將傳音的法術撤了。


    其中那頭鱷龜道師,還偷偷的隻傳音給金鷗,說:


    “灰罐道友死的著實也是可憐。某家其實也支持道友為灰罐複仇,道友真要是做了,我等三人自然也會表示表示,絕不會阻攔……不過,海盟畢竟家大業大,我等無法親自出手,隻能勞煩道友一人為之了。”


    白虎、梟鳥、鱷龜三尊道師先後撤掉了傳音,寬敞的金鷗堂中,頓時就寂靜,連一絲喘息聲都沒有。


    金鷗的眼神冷冽,它的心中正驚怒無比:


    “可恨!這三個老賊,四十年來,打生打死都是我和灰罐等人出馬,而它們卻是坐享其成,如今灰罐出師身死,居然還想我去當馬前卒,為它們試探風險!”


    “可恨可恨!”


    騰騰金焰,瞬間從它的身上冒出,將寬敞的金鷗堂塞得滿滿當當,匍匐在地板上的三個道士,瞬間臉色都蒼白,亡魂大冒,以為金鷗尊者一眼不好就要殺它們出氣。


    但是下一刻,堂中刺眼的金光忽地就消失不見。


    沉悶聲響起:“爾等退下罷。”


    三個道士戰戰兢兢的回答:“諾”


    當他們膝行著快要退出殿堂時,身後忽地又有金鷗尊者的聲音響起:


    “慢。爾等從本座的寶庫中,挑選出一番好貨物,親自給白骨島送過去!翌日便出發,務必要趕在那三個老家夥之前。”


    三個道士點頭如啄米,忙不迭的就應下。他們沒有問究竟要派遣何人出發,而是心思各異的打算自己肯定是要去的。


    等門下的道士離去後,金鷗盤踞在殿堂中,它伸展了一下浴火不熄的雙翅,咀嚼著剛才和那三個道師的傳音談話,心情再次陰鬱起來。


    重重的冷哼聲在堂中響動,仿佛雷霆般炸裂,讓剛離去沒幾步的道士一驚,腳步遲疑。


    這時的金鷗尊者反應過來,鱷龜、白虎、梟鳥三個道師肯定是早就已經得知了白骨島大戰的結果,隻是並沒有告訴它罷了。


    否則的話,對方三個不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就統一口徑,明裏暗裏的都勸它息事寧人,更不會對白骨島上有仙術、邪神顯形的事情了如指掌。


    金鷗尊者知道自己的禮品,多半是無法趕在對方三人的禮品之前到達了。很可能在它還不確定大戰結局時,對方三人就已經和白骨島勾搭在了一塊。


    安靜的殿堂中,金鷗開始思索自己又能如何的與白骨島結交關係。反正它和灰罐交好的事情,就隻有海盟中的金丹道師知曉,外人並不知,並不會影響和它示好白骨島。


    況且金鷗此獠和灰罐結交,本就是為了抗衡鱷龜、白虎、梟鳥中的任何一個老家夥,這才不得不結交在了一起。它們本就沒有真情實感,金鷗示好起來也是半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瞬間,金鷗尊者眼神閃爍:“或許……我並無選擇,我才是海盟中最該投靠白骨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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