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喪音,一聲喪音滿門絕,音生家門空,縱是親情牽死線。仇家庭,血濃惹嫉音,悲家康,恨不災音傳天下。


    突然出現的這位老婆婆,雖然看起來已經九十歲高齡,但是卻比年輕人還要衝動,說出手就出手,一出還是下死手。老婆婆手中的長琴近一米二,琴身古仆,雕龍圖騰畫鳳印案,素黑色的琴身閃著十道銀色琴弦。


    古琴帶來的陣陣樂音,雖然名為喪音,但卻極為動聽。老婆婆滿是皺紋的手,就如同舞蹈精靈以長琴作為舞台,跳出一支優美的舞蹈。


    手在琴上舞,弦在指中鳴,舞音相互生,共諧天地色。聞者心落淚,聽者眼流血,旋律如河舟,音渡人間苦。


    南蠻軍的所有人、所有牛、所有狗,在旋律中迷失了自己,此時他們的大腦不屬於自己,就像已經被剝離開腦殼,裸露在老婆婆的麵前。長琴奏起的旋律來得急,收得也快,老婆婆長指一按長弦,古琴在低鳴中顫抖,一段音曲便已結束。


    老婆婆就像進行了一場激動人心的演奏表演,她的心還回味在音律當中,而古琴還帶有餘震。一人一琴就像已經墜入天籟之中,琴音逐漸隨風去,一切仿佛如昨日,隨著風去的不隻有琴音,還有南蠻軍的所有生物。


    南蠻軍所有人、牛、狗都已經七竅流血倒地而亡,現在還能站著的就是洛賓、李崇雲以及那個十歲的小孩。李崇雲所扔出去的霹雷音爆彈,是極為罕見的上等道具,用來對付低階的音律師頗有奇效,而用來防禦高階音律師的攻擊也能發揮作用。


    隻是這種神奇的道具,李崇雲就隻有一顆,用完就不再有。若果那老婦人再來一曲,人的耳朵可是沒辦法閉上也沒辦法拒絕聲音。霹雷音爆彈所發出的紊亂爆破音,與老婦人的琴音互相抵銷,但是老婦人的級數太高,音爆彈的爆破音無法抵銷全部琴音,琴音的衝擊依然到達洛賓三人身上。


    洛賓已經單膝跪地,吐出一口血。李崇雲的情況好點,雖然嘴角也淌出了血液,但依然站在那裏。最後,那名小孩則是直接暈了過去,倒在洛賓身後。


    “跑。”李崇雲模糊的意識最先恢複,開口便是一個“跑”字。李崇雲沒有直接跑掉,而是跑到那暈倒的小孩身邊,抱起了小孩,對著洛賓又是喊了一聲:“洛賓!跑!”


    洛賓的大腦就像被人灌了一壺酒――暈乎乎的。但在李崇雲的呼喊下,洛賓也逐漸恢複意識,忍住胸口那股火辣辣的痛,滿嘴都是血液的甜味。洛賓與李崇雲再次發揮出逃命的光環,就算已經受了傷,但是逃命的時候傷反而像是好了三成。


    “你不是醫師嗎,趕快給我們治療啊,哪怕隻治好一點,跑也能跑得快點。”李崇雲一邊跑一邊對洛賓說著,不僅嘴角淌出血液,現在連一邊的鼻孔也流出血液了。


    “不行啊,我不會用真氣,也不懂醫術。”洛賓的這個回答直讓李崇雲暗暗叫苦,洛賓受得傷明顯要重,兩邊鼻孔都在往下滲著血液。


    “你這個醫師到底是怎麽來的?就算你剛剛進階為醫師,但你之前就一點醫術都沒學過嗎,你現在隨便來點什麽都好啊。”現在李崇雲不指望洛賓能治療好兩人的傷勢,隻求洛賓這醫師能止一下身上火辣辣般的疼痛,那也是大功一件。


    洛賓在奔跑當中感覺視覺越來越模糊,就像是出血過多一樣,視力無法集中於一點。但就是在這精神恍惚之間,洛賓回想起了以前芳姨給他看過的醫書,一直以來洛賓對讀書都毫無興趣,每次讀完書就會把書的內容忘掉。但實際上,書的內容已經印在洛賓的腦子裏,是洛賓潛意識當中將書本的內容隱藏了起來。而現在的危機時刻,人身上的求生本能,在促使大腦在尋找求生的機能,一切與逃生相關的信息被大腦重新找了出來。


    “吾得脈之大要,天下至數,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於一,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至數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藏之髒腑,每旦讀之,名曰玉機。”洛賓心裏慢慢浮現出《黃帝內經》的經文,想起了曾經芳姨跟他講解過經文的含義。每字每句,醫師真氣受五髒真氣而生,而形成於五髒之其中一髒,人皆各異,舍氣便知其位,肝受氣於心,傳之於脾,氣舍於腎,至肺而生。


    洛賓慢慢感覺到肝髒內有一絲暖意,並且心髒產生了一條通道通往肝髒,兩氣結合傳下到脾髒,最終氣在腎髒得以升華,達到肺髒而激活脈絡。洛賓開始集中精神,在洛賓意識的牽動下,位於丹田內的真氣珠正不斷回旋,通過任督二任運轉全身經脈,綠色的真氣瞬間遍布全身大小周天各大經絡。從洛賓的毛孔當中,不斷冒出汗液,綠色的真氣亦開始從體內溢出體表,洛賓現在感覺到胸口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在逐漸消失。隨著胸口一股濁氣慢慢吞出體外,洛賓自身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正在慢慢好轉。


    “你會用真氣了?”李崇雲看到洛賓進入了奇妙狀態,一邊快速地奔跑中,一邊正在運氣療傷。


    “我現在有點懂了,真氣的奇妙。”洛賓慢慢睜開眼睛,整個人還保持著奔跑的姿態,然後伸過手對李崇雲說道:“來,把手給我。”


    李崇雲單手抱著小孩,伸過左手給洛賓,現在兩個人就像是牽著手在走路。李崇雲感覺到了熟悉的醫師真氣,醫師的綠色真氣確實奇妙,乾坤八道中,唯一一種允許進入他人體內的真氣,亦是唯一一種能融進他人身體而不會產生排斥,更不會與他人真氣相抵衝。


    醫師者,心懷仁義,胸懷蒼生,肚腹能容天下疾苦,一身肝膽照昆侖。全身真氣為他用,氣融眾生為大海量,氣救生靈為無上福。


    李崇雲胸口的苦痛悶熱也在逐漸消散,最起碼鼻血也止住了,身體狀態好上一點,逃命也能更加迅捷。


    那一邊洛賓與李崇雲在快速逃命當中,而這一邊那手提長琴的老婦人像是剛剛回味完琴曲才剛剛睜開眼睛,一臉滿足的模樣。


    對於洛賓與李崇雲的逃跑,她完全沒放在心中,從她容貌當中已經布滿歲月的痕跡,無法再從中揣摩出她的心思。她像是在思索下一曲彈奏什麽,又像是憶起了什麽人,雙眼中帶著仇恨久久不能化去。


    “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執子曲。當年那一曲,老身撫琴,而你舞劍,劍琴相呼,劍琴雙絕。”老婆婆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痛心欲絕,雙掌緊緊按在琴弦之上,握著的十道琴弦在不斷緊繃。


    “執子曲!”老婆婆將思緒從久遠之前拉了回來,像是不想再回憶某段塵封的往事。


    執子之曲,與卿相伴,共結連理,一生不分,山盟海誓,日月可昭,天地為鑒。願執子,願攜老,一曲如山盟,此音重海誓,階音波瀾生,重音誓如山。


    老婆婆依然還在原地,沒有挪到別處,一臉專心致誌的表情,十指撫十弦。指動引弦鳴,弦鳴生琴音,琴音傳四方,四方盡是愛。一曲執子曲,本是幸福美滿的樂曲,但被老婆婆彈奏出來,卻盡帶傷心之意。


    琴音再起,受到最大打擊的莫不是洛賓與李崇雲,僅僅一念之中,第一個音符就已經打擊心靈。雖然已經跑開了一段時間,雖然已經跑遠了一段距離,但是無形的琴聲音波,還是隨風而至,逃不開亦避不去。


    “鈴鈴鈴鈴――”突然間出現了一段鈴鐺的響聲,鈴鐺搖得有點急促,當清脆的鈴音悅耳動人。若說琴音是奪命魔音,每彈出的一個音符,都可以讓人死上九次。那鈴鐺的鈴音則是救人之音,每個鈴聲落入人心底,都如一滴清泉落入心間,滋人心脾。


    “快點,往這邊,跟我來。”鈴鐺音響起,一個全身淡綠色布衣的女孩子站在洛賓與李崇雲的麵前。


    這個女孩子看樣子也隻有十五歲,所穿服飾的材質並不華貴,但質地卻很柔滑。女孩子粉頰黛眉,模樣極其可愛,站在一處斷木之上,正擺著腰姿搖著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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