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在南鄭等了幾天,所見之人、正是從魏國返回的奸細信使。


    當年司馬懿畢竟做過多年輔政,司馬師也掌過護軍將軍、領軍將軍等關鍵職位,而且很多密事都是他親自負責的。所以在魏國、司馬師至今還有少量殘留人脈。


    其中的校事府,便還剩一個以前安插的人。


    士族在校事府安插細作並不稀奇,各家都有人,不止司馬家。大夥都想盯著、那個地方在搗鼓什麽,因為以前校事府辦事、是不經過官府機構的。


    不過因司馬家覆滅,校事府最重要的兩個奸細已經被清查出來。原先不起眼的一個奸細,反而成了司馬家在校事府唯一的棋子。


    司馬師上次派蔡弘潛入魏國、安排李勇莿殺事宜,離開洛陽之前便曾密見過那個人;對他進行威脅和利誘,以便重新啟用。


    前陣子司馬師再次派出信使,混入洛陽,遂從校事府搞到了一些消息。除此之外,前妻吳家留下的一個奸細、也聯係上了。


    司馬師今天心情糟糕,便是因為從吳府打聽到的私事!


    薑維帶著司馬師、沿著沔水江畔走了一段路,終於在江邊駐足。


    “嘩啦……”水聲十分喧囂。有風的天氣,江麵並不平靜,動蕩的水麵、反射著朝陽的碎光,形成了浪子,一陣陣地迎麵襲來。


    空中的風也撲在臉上,讓人呼吸不暢,十分壓抑。


    司馬師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不快,轉頭對薑維道:“從洛陽返回的信使,先去成都了,所以仆在南鄭逗留一陣,等著麵見信使。”


    薑維立刻問道:“有什麽消息?”


    上次司馬師勸降的關中軍將領戴忠,便帶來了郭淮走小路的機密。薑維算是嚐到了甜頭,這會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期待之色。


    司馬師道:“校事府的細作沒能坐上重要職位,其中隻有一個有用的消息。馬鈞早已帶著人去襄陽了,正在沔水附近造投石機。”


    薑維聽到這裏,露出了些許笑容:“南鄉,沒錯!”


    司馬師點頭道:“在襄陽附近所造之投石機,若不走沔水,而繞行關中故道,路程則遠達兩千裏之遙。”


    薑維仰頭呼出一口氣,又笑道:“甚好,子元做得很好。”


    他滿意之餘,這才關心地問司馬師:“子元何事不悅?”


    附近江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司馬師終於說了出來:“秦亮那婬賊,殲汙了吾妻和前妻!”


    薑維麵露尷尬之色,說道:“我好像聽過傳聞,秦亮不好女色,卻沒想到做出了此等歹事。卿如何得知?”


    司馬師道:“以前我與秦亮私下密見,便在前妻吳氏家中。因先父提醒,我便在吳家安插了兩個耳目,其中一人沒地方可去、至今還在吳家。


    有一次秦亮去了吳府,拙荊羊氏、前妻吳氏都在府上。秦亮登堂入室,三人都在前廳裏。隨後吳家侍女便在前廳裏聽到,側屋傳來了不堪入耳的聲音!”


    “這……”薑維發出一個聲音,皺眉勸道,“家眷既已淪落敵手,發生這種事也不稀奇,子元不用太在意了。”


    司馬師神色複雜道:“仆猜測她們不是被迫的,尤其是吳氏,極可能很早就與秦亮有殲情!我當初竟毫無察覺。”


    薑維又勸了一句:“那便不是子元之過,品性敗壞的人是婦人阿。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子元更不必在意。”


    司馬師心說:被殲汙者不是汝妻,汝當然看得淡了。


    其實以前司馬師也覺得、這種事好像無所謂。先父曾提醒過他,讓吳氏在中間聯絡、可能與秦亮搞在一起,司馬師當時亦不怎麽在意。


    但忽然確定了殲情、甚至知道得十分詳細,司馬師才真正感受到了羞憤!


    尤其是羊徽瑜,比起很快被廢黜的吳氏、她做司馬師妻子的時間更久,司馬師很熟悉她的為人;與她相處的那些年,夫妻關係也挺好。他簡直不敢想,羊徽瑜在別人懷裏是怎樣的不堪。


    司馬師受激之後,惱羞成怒、怒不可遏,握緊拳頭沉聲道:“秦亮,我要將汝碎屍萬段!”


    薑維不動聲色道:“此次就是個機會。”司馬師盯著薑維,用力點頭道:“國仇家恨不報,仆實難安心。”


    薑維招呼道:“走罷,隨我渡沔水,去南鄉!”


    ……鄧艾帶著部分人馬,已經走出了興勢山,出山後往西沒走多遠、便到了儻水之畔。疲憊不堪的將士們,有的還在堅持修築營地,有的聚集到了儻水邊洗身上的泥汙。


    隻等前鋒的後續人馬陸續走出興勢,大夥沿著儻水南下,很快便能抵達赤阪了。


    鄧艾卻忽然對部將說道:“叫他們別……修營寨了,這裏的人都、都召集起來,準備出擊!”


    部將們頓時嘩然,有的人忍無可忍,當著鄧艾的麵便開始發牢騷。


    司馬段灼也道:“將士們跋涉四百裏秦川路,冒雨過興勢,道路泥濘濕滑,此時已是疲憊不堪,請使君準許諸部修整一日。”


    段灼追隨鄧艾,從西平郡到許昌,又從許昌到冀州,經曆過鄧艾打的大小戰役,如今仍然追隨鄧艾、做將軍司馬。他算得上是鄧艾的親信,所以說話一般是管用的。


    鄧艾卻翻出地圖,指給段灼看:“南鄉城西、西北,這裏……叫城關。盡快占、占住。”


    段灼勸道:“此地至南鄉,尚有一百餘裏;要過沔水,且是山路。我軍這番模樣,人也沒到齊,若是在半路遇到蜀軍襲擊,豈不大敗?”


    鄧艾皺眉道:“蜀軍……從何處、襲擊?”


    段灼道:“赤阪城就是此地南麵。”


    鄧艾搖頭道:“早跑了,薑維、有病,才把兵……放在赤阪。”


    就在這時,一個背上插著箭羽的人騎馬過來了。行至鄧艾的旗幟下,騎士從馬背上吃力地下來,“噗通”便跪倒在地,抱拳道:“仆等看見,樂城賊軍正在南渡!”


    鄧艾點了一下頭,埋頭又看圖。


    段灼忙道:“來人,快扶下去療傷。”


    這時鄧艾抬頭說道:“休然帶兵……趕去、城關。占據要衝,死守!”


    段灼神情凝重,帶著些許悲壯之色,揖拜道:“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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