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三年元旦的朝會有了舞蹈,還在朝堂上表演了百戲。接著皇室為了答謝百官的賀表,又賜酒宴,秦亮也參加了酒宴。此時要讓人不知不覺地下毒很難,容易被看出來或嚐出來,主要還是因為秦亮知道、最近遇不到此類陰謀!


    下午秦亮則在自家府邸設了宴席,邀請親戚屬官及其家眷。酒水也是特製,釀酒時加入了一種據說可以辟邪的香料,還有柏樹葉、意喻長壽安康。


    宴飲的間隙,大農張華告訴了秦亮一件事,說是盧欽有意把他的族妹嫁給張華!秦亮還沒喝醉,當場就明白,張華若是無意聯姻、便不會告訴自己。於是秦亮道了一句賀。


    放羊者張華不僅相貌不錯、大概也確有些才能,前有劉放看中,如今張華剛受辟到相國府、立刻又被另一個同鄉大族看上了。


    這對秦亮也算是好事,張華是相國府征辟的大農,盧家聯姻再次加強聯係,盧毓應該很快就會重新出山。羊祜為秦亮謀劃的人事調整,還是有些道理的。現在秦亮根本不想管那麽多,先把有點實力反抗的官員和士族穩住,最後那一步的風險才能降到最低!


    過年的宴飲不斷,初二王廣又請客。秦亮便與令君玄姬一起去宜壽裏,順便用初春的物產、祭祀王家亡故親戚。


    郭家那邊的王氏也來了,秦亮已有很長時間沒有與她在一起。之前的宴會,她也會不時參加,不過秦亮在宴會時沒怎麽顧得上與女賓說話。


    到靈堂獻上了祭品、秦亮先去前廳,正巧在前廳庭院的廊尾見到了王氏。彼此揖拜寒暄了兩句,王氏便支走了侍女,說道:“伯緒對仲明常有敬仰之意。仲明若不計前嫌,可否能讓伯緒為佐官,讓他跟著學些東西?”


    剛說幾句話,王廣與令狐愚便走出了廊蕪。他們應該聽到了、王氏在說伯緒的事。


    王廣等人見禮之後、簡單招呼了一聲,遂不想影響王氏說事。王廣說過一聲就走了:“仲明一會來廳堂飲桃湯。”


    秦亮回想了一下與郭淮之間的恩怨,但郭淮已經去世,郭家仍是大族,且與賈充、裴秀等都有聯姻;司馬懿覆滅之後,郭家自然又變回了王家的親戚。秦亮便點頭道:“既然君已言語,我定會記得此事。”


    他回頭看了一眼廳堂那邊,又不動聲色道:“許久沒見麵了。”


    王氏的神情頓時有些異樣,小聲道:“本就不太好,我也不想糾纏著仲明。我知道自己的年紀,何必再招人嫌?”


    她的前半句,秦亮也有同感,主要是萬一敗露了很尷尬。聽到後半句時,他卻怔了一下。隻見王氏的肌膚確實與年輕女郎不同了,然而那大長腿的身段風韻猶存,身上也難免有些瑕疵、但隻要還穿著點衣裳就頗有姿色,秦亮亦非翻臉不認人的性子,便好言道:“我何曾嫌過君?”


    王氏側目瞅了一眼走廊,說道:“此處不便說這些話,仲明先去見汝外舅罷。”


    秦亮以為然,很快向王氏道別、去了廳堂。


    王廣見到


    秦亮十分喜悅,親手給倒上了桃湯。


    此前秦亮會盡量少地、在外麵訪客和吃東西,今日願意前來參加家宴,王廣看起來確實很高興。實際上王廣令狐愚等人都明白道理,不過秦亮願意留在宜壽裏這邊吃飯、直覺上還是更有信任感。


    秦亮抬頭看了一眼侍女,雙手扶住碗道:“我自己來就行。”


    王廣幹脆揮手道:“爾等都下去罷。”幾個侍女屈膝道:“喏。”


    秦亮很痛快地仰頭一飲而盡,說道:“挺甜,表叔也嚐嚐。”桃湯同樣是辟邪祛病的東西,跟桃木一樣、屬於巫術演化而來,但現在過年喝這個,已經變成了習俗、討個吉利的意味罷了。


    沒一會,王金虎、王明山二人也到了廳堂。時辰尚早,此間都是男子、婦人們並沒有過來。


    見人到齊,表叔令狐愚喝了一口桃湯,忽然說道:“早先便有當塗高之言。魏是高,晉也是高。以前三家分晉而有魏,今若三家歸於晉,冥冥之中,天道自有定數阿。”


    秦亮頓時看了一眼令狐愚,又側目看王廣、王金虎、王明山三人。他們陸續都緩緩點頭。


    反而是秦亮有點意外,他早就明白,幹那件事首先要做的、便是得到盟友的支持!但他沒有急著與王家、令狐家商議。因為秦亮還想走穩一點,欲先讓各地府寺適應一下相國府的政令,並調整人事、試探各方的態度等等。


    秦亮便道:“表叔又征辟了什麽玄學高人?”


    令狐愚卻有點疑惑之色,摸了摸圓圓的腦袋,“我也是道聽途說,不是說、仲明尋訪到了仙道高人,由此傳出來的話?”


    秦亮一掌拍在大腿上,心說,不想自己隻是找了個道士、相處了一段時間,便弄出了謠言!


    不過他封王之後、形勢確實太容易引人遐思,有些話悄悄傳幾次、便可能完全走樣!這也不能怪別人,一個權臣找來道士、天天見麵相處了一個多月,還給封了個官,由不得別人過分解讀。


    令狐愚見秦亮的反應,瞪眼看了過來。


    反正都說出口了,秦亮便又望向王廣等人:“外舅、三叔、四叔覺得這傳言如何?”


    王廣先說“挺有道理”,接著王金虎等人也陸續附和。


    秦亮不隻為了再次確認大夥的意思,其實也是在表達自己的態度!不然他應該直接否定,還問什麽?


    這個結果也不出意料。隻要王家與令狐家是理性看待問題的,就一定會支持秦亮。除非他們誰想自己出頭,否則權力隻要回到曹魏、或者到了別家手裏,秦亮倒黴,他們必然跟著遭斬草除根!而秦亮顯然不會那麽對待他們,對於他們得到的莉益、反而是一種名正言順的確權!


    秦亮見狀也輕輕點頭,不動聲色地對令狐愚道:“不過道士之事確實是個誤會,我還沒到那一步。那道士對朝政、官位毫無興致,不可能有此言論;給的相國參軍官職,也隻是為了讓他在窘迫之時、可以得到接濟。”


    既然秦亮沒有否認自


    己的心思,自然也沒必要再掩飾道士的事。令狐愚恍然道:“原來如此,道士應該也是個高人阿,挺得仲明之寵。”


    秦亮道:“說來話長,此事與我早先結交的一個蜀國人有關。”


    於是大夥不再談“當塗高者”的問題,開始閑扯逸聞。有時候世事就是這樣,越是重要的表態、其實越是簡單。無非三種情況,其中模棱兩可、不說清楚,隻想隔岸觀火也是一種態度,根本躲不了!


    離午宴還有一段時間,桃湯亦已喝過,大夥便先到處轉轉,等中午再聚。


    秦亮自然去了東側的庭院,以前他在那裏住了很長時間。他故地重遊,在熟悉的地方轉悠了一圈,接著又來到閣樓上看風景。


    就在這時,王氏也來到了此間。她走到簷台上、發現了站在閣樓窗戶邊的秦亮,很快也登上了閣樓。


    剛見麵王氏的臉就微微?紅,眼睛裏又露出了那種幽深的複雜神色,仿若看不清水底的潭水。她低聲道:“我不該沉迷在那種事之中,總該有個了斷的,今後便隻是尋常的親戚。”


    秦亮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陰天的天空上有雲層,一下子看不出時辰,無法準確估計距離午宴的時間。他遂收回目光,徑直道:“臥房那棟房屋後麵、有幾間空置屋子,待午宴過了,我們再到此間來見麵。”


    王氏深吸了口氣,蹙眉看著秦亮:“我說的話,卿都不聽!”


    秦亮默默地看著她。


    王氏又用長輩一般嚴肅的語氣道:“我不能隻顧自己,須得考慮家裏人的名聲。我知仲明是好意,但歲月不饒人,以前說好了、將來不會讓仲明為難!如此還能留下點好的念想。”


    秦亮觀察著王氏的神情、覺得她確是認真說的話,況且最近他也不想出任何意外,便不再勉強,說道:“那不去空屋了。”


    王氏歎了一口氣,側目看了一眼木梯,以前在長安時、她就知道這種梯子有人上來會發出聲音。


    秦亮見狀,緩緩靠近了王氏,伸手抱住她的削肩。隻是在這裏擁抱而已,她自然沒有抗拒。


    幾乎每個人都有?體,離得這麽近,秦亮自然地察覺了一下王氏的經脈,運行似乎有點快。兩人那麽久沒有親近、如今忽然擁抱接觸,可能隻是擁抱的?動情緒所致。秦亮便好奇地伸出手指、用指背輕輕從她的發際和耳朵上拂過,果然察覺她的經脈有了變化。其實若是負距離的?體直接接觸,他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對方的感官。秦亮便俯首在她耳邊,一邊呼出熱氣,一邊沉聲道:“君有不一樣的特別氣質,尤其身段天生很美,不用總想著年紀。”手則沿著她的身體輪廓輕輕劃過,如同是在臨摹書法的筆畫線條。王氏忽然?聲道:“既然剛才說好了,我不能每次都言而無信!”


    “估計等一陣、便到午宴時間了,我們在這閣樓上能做什麽?”秦亮好言道,“難道要生疏到、擁抱說話都得避諱?”


    王氏的力氣?了下來,似乎覺得、秦亮所言確實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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