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定好的事,臘月間阿子滿月的時候,秦亮便又宴請了親朋。


    其實在快過年這段時間,繁瑣的事很多,人們的心情難免比較浮躁,宴會似乎像是應酬。


    而王家、令狐家的人上午就來了,秦亮還提前與他們商議了一會正事。等到開宴之後,秦亮才勉強轉換心境,接受親朋同僚們的道賀,笑臉相迎、祝酒說些場麵話。


    如此緊湊的安排,秦亮著實有點疲於應付的感覺。不過宴會進行了半個多時辰的時候、他聽到建春門那邊的鼓聲傳來,還是趁著離開席位的機會,去了旁邊的西廳。畢竟先前與金鄉公主說好了。


    這會西廳沒人,秦亮徑直走進裏屋,然後走進牆壁之間的夾道、推門進了椒房。


    椒房裏也是空無一人,秦亮便在新設的一張塌上垂足坐下。


    隔著幾道牆,喧囂的噪音果然小了許多。不過正廳那邊的絲竹音樂聲音太大,秦亮在這裏仍舊清晰可聞,尤其是敲擊樂聲。


    不多時,木門便傳來了輕輕的「嘎吱」一聲。秦亮抬頭一看,借著無窗的黯淡光線,立刻便見金鄉公主側身走了進來。


    她先是環視房間,看到坐在塌上的秦亮、她便立刻躲開了眼神,埋頭轉過身放上木閂。


    秦亮也自然地拉開衣帶,先褪除身上的外袍,然後用手掌一墊、對折了一下放在木櫃上。


    金鄉公主見狀,立刻抿了一下略厚的朱唇,背依舊靠著木門,一時間她有點無所適從的模樣。片刻後她竟然款款揖拜了一下,輕聲道:「大將軍久等了。」


    秦亮隻得起身,隻穿著白色的裏襯還禮:「我聽到遠處城樓上的鼓聲響過,方才過來,不過稍稍先到。」


    金鄉公主還在門口耽擱時間。幸好椒房外麵的屋子、最近經常在燒木炭取暖,這椒房的構造確實有保暖的功能,溫度比外麵高一些。


    這時金鄉公主的眼神不再回避,略顯迷離的目光在秦亮臉上流轉。她的眼神中、似乎有點不解之色,大概是秦亮顯得太過坦然從容了。


    不過她終於主動朝這邊走了過來,雙手放在前麵、有點拘謹的樣子。不過即便如此,因為身材的緣故,腰殿也隨著步子輕輕擺動著。她打量著長身而立的秦亮,又垂目道:「我真不該做這種事的。」


    秦亮愣了一下,畢竟金鄉公主隻是個寡婦。而他作為縣侯、權臣,並沒有欺淩百姓女子,隻是與一個貴族寡婦親近,有多大的錯呢?最重要的是令君玄姬都不在意。


    朝廷裏隨便一個侯爵,妻妾可能都比秦亮多!除非身體不行,實在是有心無力。


    金鄉公主很快走到了麵前,秦亮便好言道:「殿下幽居,此事並無大妨。」


    她身上穿著狐青裘,深色的衣服反襯、讓她的臉更顯玉白,鵝蛋臉五官顏色也很漂亮。不過最易讓秦亮關注的,還是她的嘴唇,朱紅光滑,讓人很想立刻親一口。


    然而毛皮大衣遮掩了她的身段,站在原地後、連姿態也沒有了,秦亮遂先輕輕幫她取下了裘衣。金鄉公主平時舉止很端正,但這時候沒有反抗,等到身上隻剩一層綢緞褻衣,她才不禁長長地歎出一口氣,臉色漸紅。秦亮摟住她感覺到了硌,隻片刻工夫便已察覺她的情緒。


    秦亮也不急於一小會時間,隻是擁抱著她,手掌在她身後有弧度的腰上輕撫。金鄉公主的母親杜夫人十分美貌、讓位高權重者爭著想霸占,金鄉公主不愧為杜夫人之女,身段容貌都很罕見。


    但秦亮並不是每回都隻想著慾念,能感受親近的情誼、同樣彌足珍貴。而男女之間,最容易產生親近感的方式、大概就是這種事罷。他不禁將口鼻靠近金鄉公主脖頸上的肌膚,真切地聞到了她的氣息,心口的觸覺、仿佛也能借此了解到她的心


    跡。


    她說話時的氣息稍重、反應也有點慢,竟還繼續剛才的話題,「總是不太好,我都這個年紀了,萬一叫人知道,不得被笑話阿?」


    秦亮忽然想起上個月交談、金鄉公主也說過什麽做祖母的人,人近中年,她好像有點焦慮。


    他的手放在金鄉公主的削肩上,放開擁抱,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說道:「姐驚世之貌,碧玉女郎所不能及,姐若不說,我都沒留意年紀。」


    「是嗎?」金鄉公主幽幽的眼睛裏,隱約有暗喜之色。


    秦亮並未敷衍,認真地點頭肯定。他也不是違心之言,畢竟又不是沒有年輕女郎的選擇。不過大多婦人到了三四十歲,確實會完全變樣,有時候能見到身材不走樣的、多半臉上的皮膚也不好;而金鄉公主的皮膚,確實與那些十幾歲的女郎不同,但難得的是依舊白淨光潔、宛若白玉,保養得很好、毫無細紋,少了些水靈,卻多了美好的韻味。


    金鄉公主幽幽道:「現在興許還好,等幾年變醜了,我便不會再來糾纏仲明。」


    秦亮輕聲道:「我不是喜新厭舊之人。」


    說了一會話,兩人感覺更加親近了。秦亮的心境也漸漸沒那麽浮躁,隔壁喧囂的宴會、好似正在漸行漸遠。


    音樂聲、嘈雜聲似乎變成了背景噪音,已不能打攪他們。但過了許久,門外的說話聲、卻一下子擾了二人。


    門外傳來了何駿的聲音:「拙荊見到阿母上了閣樓。」


    盧氏的聲音道:「阿姑不慎喝多了酒,可能在什麽地方歇著,夫君有什麽事,回去再說罷!」


    秦亮心裏頓時不悅,懶得理會他們。金鄉公主卻在刹那間臉色一變,立刻一動不動,仿佛大氣都不敢出。先前若是去閣樓下方的密室中議事,那裏自然更加隱蔽,但是金鄉公主去過一次後、不喜歡那間密室,前廳庭院中、也隻有這處椒房隱秘一些。


    這時吳心的聲音道:「殿下不勝酒力,隻是讓我找房間休息。」


    椒房房門竟然傳來了一聲輕響,何駿的聲音道:「門從裏麵閂上的,椒房中有人。」金鄉公主立刻開口道:「誰呀?」何駿在門外道:「阿母果然在此間。」金鄉公主道:「頭暈不適,我本想回家,但你們、哎,還在席間,我方才小睡一會。」


    何駿忙問道:「君怎麽了?」金鄉公主深吸了口氣道:「忽然坐起,頭很疼。」外麵沉默了一會,何駿道:「君若不舒服,我們便告辭提前回府罷。」


    「也好。」金鄉公主道,過了片刻她才沉聲道,「馬上就好了,卿等先去準備馬車,我整理衣冠,與大將軍道別之後,很快就過去。」


    吳心的聲音道:「何公子、盧夫人請。」


    這時何駿忽然問道:「汝真的沒有與那故交來往?」


    此言應該是對盧氏說的。秦亮頓時一頭霧水,他與盧氏之間的事、算是陳年往事了,何駿怎麽現在又拿出來言語?估計何駿是想拖延時間,賴在裏屋不走!


    果然盧氏回應道:「不是與君說通了?那天舅母說得很清楚,我們一直結伴,舅母為何要說謊?何況汝在阿姑麵前提此事,有什麽意思?」


    何駿道:「隻消就此作個了斷,以前的事便不再提!」


    秦亮感覺何駿是在暗示他人,頓時一陣惱怒,此子竟然管起了長輩的事、豈有此理?他垂目看金鄉公主時,見她緊咬著貝齒、盯著秦亮用勁搖頭。秦亮遂遵從她的意思,沒有吭聲。


    金鄉公主對秦亮並無敵意,上個月見麵,她還說征程艱難、叫秦亮當心,當時秦亮考慮到她的身份,心下真的有些動容。而且族兄阿蘇是支持秦亮的,金鄉公主與阿蘇這個同母異父的兄長,好像也來往甚密。若非何駿此子,秦亮與


    兩家的關係都能相處得很好。


    盧氏的聲音道:「我們聽阿姑的安排,先走罷。」


    何駿道:「那去大門等著,阿母一起回府。」


    金鄉公主「嗯」了一聲,語氣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自然也沒有責罵的意思,「我隨後就來。」外麵終於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金鄉公主起身整理衣冠,把狐青裘披在了身上。她回避著秦亮的目光,顯得十分沉默。


    這時她拉攏皮毛衣襟,轉過身忽然輕聲問道:「仲明與盧氏沒有來往罷?」


    秦亮愕然道:「十餘年前的事、姐應該聽說過,但那時盧夫人也是先認識了我,然後才被何公子看上。」


    金鄉公主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仲明記恨伯雲?」


    秦亮尋思,那事好像跟自己關係也不大,關鍵過去太久了,便微微搖頭,接著恍然道,「從那之後,我與盧夫人便毫無幹係,隻是認識而已。」


    金鄉公主輕輕點頭,柔聲道:「我不能久留,先告辭了。」


    她說罷打開木門,外麵的音樂聲、嘈雜人聲頓時變大。秦亮的心情也隨之一變,仿佛又回到了杯盞交錯的宴會上。金鄉公主轉頭看了一眼,重新掩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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