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嶸趁著夜色給宇文玠上了好一通放生指南的課程,他十分虛心的接受,學習態度十分之好。


    當然了,他這良好的學習態度隻保持到了她在床上由坐改躺,之後他便不管什麽上課不上課的了,開始『欺師滅祖』『以下犯上』,白牡嶸的課程也被迫結束。


    翌日,她還在迷迷糊糊之中,宇文玠便起床洗漱,之後,感覺到他在她耳邊輕啄,又不知悄悄地說了些什麽話,他便離開了。


    去飛龍湖放生這種活動白牡嶸本來也不信,但想來他也是會做做樣子,那麽她也就假裝相信他是去放生的。


    昨晚說的那些放生指南也是真的,希望他這個假活動能做的真一些。


    她在床上賴到太陽高升才醒來,之後嬤嬤便抱著那個吃飽喝足又換了一身輕薄小袍子的傢夥來了。


    盤膝坐在床上,白牡嶸把他接過來,抱著他兩個人都不舒服,索性就將他放在了床上。上半身都靠在枕頭上,他就擺出了一副坐著的姿態來。那胖嘟嘟的樣子,像個老佛爺似得。


    白牡嶸看他那樣兒就不由得笑,「天氣暖了,咱們也能出城去轉轉了。不過呢,還得再等等,待娘處理了那些麻煩之後,再帶著你出去玩兒,不然總是有搗亂的,再威脅了你的安全,娘可是吃多少後悔藥都沒用啊。」躺在他身邊,抓住他的小手放在唇前親親,一股奶味兒,好聞的不得了。


    他靠在那裏好像還挺舒服,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嘴裏也在吐泡泡,像金魚似得。


    怎麽瞧著都是可愛,無敵可愛,白牡嶸又上前在他臉上親親,他抬手抓住她散亂的頭髮,抓住了就不撒手。


    白牡嶸跟他糾纏了好一陣兒,才把自己的髮絲從他手裏拽出來。手裏沒了東西,他又擺出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來,我見猶憐的。


    「你說你一個小夥子能不能擺出點陽剛之氣來?這眼睛這鼻子這小嘴兒,像個小姑娘似得,根本沒有陽剛之氣可言啊。長大了可怎麽辦?難不成娶了媳婦兒還要和媳婦兒比美嗎?」說著,她一邊下床更衣,嬤嬤和宮女站在床邊笑。小皇子的確是漂亮,比小姑娘還好看。


    更衣洗漱,又用了早膳,那小傢夥好像急不可耐的想出去,嬤嬤抱在懷裏他一副躁動不安的樣子。


    白牡嶸就說他是屬寵物狗的,到了時間不出去,他渾身上下都難受。


    「走吧走吧,再不出去,你頭頂就該長蘑菇了。」起身,白牡嶸搖頭輕嘆,隨後便和嬤嬤們帶著那小傢夥出去了。


    太陽很烈,宮女在另一側撐著傘,免得陽光直射,再傷了那小傢夥的皮膚刺壞了眼睛。


    在宮中閑逛,去禦花園轉悠,之後惹得那小傢夥腦門兒都出汗了,又前往戲水池。


    所有沐浴遊水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有一個特製的小鹿皮泳圈,正正好好適合那小傢夥。脫了他的衣服,又給他套上泳圈,他老老實實的,極其熟悉步驟,一點都不驚慌。


    坐在池邊,看著嬤嬤們和那小傢夥一同下水,在水裏泡著,他眼睛睜得老大。他倒是也不撲騰,隻是在水裏靜靜地泡著。


    白的像剛剝殼的雞蛋似得,他絕對是這水池裏最靚的崽。白牡嶸邊看他邊笑,估計他在自己肚子裏的時候也這樣,泡在羊水裏懶得動彈。


    那小傢夥直至在水池裏泡的犯困了,才把他撈出來。嬤嬤們手法熟練又很輕的用某種花油給他通身按摩,他舒服的眼睛都是眯起來的。


    隨後,一路把他抱回了寢宮,交給了乳娘。吃著吃著,他就閉上眼睛睡著了,簡直是乖得惹人憐愛。


    這小日子過得才是有滋有味兒,白牡嶸都羨慕了,吃吃睡睡,根本不發愁。


    一天過去了,飛龍湖那邊也沒什麽消息傳來,也不知那放生活動進行的怎麽樣了。


    第二天和第一天沒什麽區別,陽光正好,白牡嶸還是和嬤嬤們帶著那小傢夥出去玩兒,宮中平靜,外頭也沒什麽事兒。


    然而,第三天一早,白牡嶸剛剛醒來洗漱,小太監卻一溜煙的跑了進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白牡嶸扭頭看向他,心裏頭也不禁咯噔一聲,「怎麽了?有事快說。」


    「夫人,皇上回宮了。不過,說是皇上在飛龍湖忽然發病,眼下已經昏迷了。」小太監稟報,說話都哆哆嗦嗦的,顯然是被嚇著了。


    皺起眉頭,白牡嶸放下手巾,「你們趕緊把床收拾了,把外麵那些花草也都撤了,多準備些熱水送進來。」


    「是。」宮女們立即領命,這邊白牡嶸也快步的走出了寢宮。


    她走出寢宮大門,便瞧見了馬車已經順著宮道過來了,宇文笛就跟在馬車旁邊跑,那臉也說不上是什麽表情,總之看起來極其沉重。


    白牡嶸本來是不太相信的,隻是瞧見宇文笛那臉色,她也的心也不由跟著沉了下去。


    馬車到了寢宮門口停下,後麵一群太醫也背著藥箱浩浩蕩蕩的往這邊跑來。


    護衛動作迅速的從馬車裏把宇文玠給抬了出來,一見到他的人,白牡嶸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氣,他這臉腫的跟個豬頭似得。


    兩步上前,她直接把護衛推開,一把將宇文玠抱起來,轉身就衝進了寢宮。


    力大如山,她抱著宇文玠毫無阻礙,一口氣進了居室,把他放到了床上。


    將他的手腳擺好,再次看向他的臉,真真是豬頭一樣,好像被馬蜂蟄了一樣。


    她根本來不及仔細看,太醫已經衝進來了,她退後幾步,那床邊就被太醫占滿了。


    看著宇文玠動也不動任太醫擺弄的樣子,她的臉色也不太好。


    正好這時宇文笛慢慢的踱步走到她身後,轉頭看向他,他還是那副凝重的天好像都要塌下來的樣子。


    「到底怎麽回事兒?」壓低了聲音,白牡嶸盯著他問道。


    宇文笛看了看她,之後眼神兒明顯有躲避,「我也不知道。」


    他這神態就有問題,白牡嶸深吸口氣,礙於人多,她也無法再繼續追問。


    隻是轉眼再次看向床上那個人,被太醫圍著上上下下的檢查,已經看不見他了。


    好半晌,太醫們才得出結論來,稟報給白牡嶸,說是宇文玠應當是誤食了什麽東西。他本就體質敏感,誤食了會讓他身體不服的東西,立即就有了反應。


    雖說他現在昏迷不醒,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因為他吃的不多。


    臉腫的像豬剛鬣似得,還說吃的不多,白牡嶸卻是不大相信,盡管這些太醫有的醫術的確高超。


    太醫們共同商議下了方子,之後便去煎藥了,又給了白牡嶸一種外用藥,說是讓塗抹到宇文玠的人中上,多塗抹幾次,他一會兒便能醒過來。


    他體質敏感,從娘胎裏出來就這樣,在太醫院的老人都知道。所以眼下宇文玠雖昏迷,太醫們也顯得慌張,卻是沒有害怕。


    如果他真的扛不住,那也不能說是他們醫術不精,因為宇文玠的身體的確是問題很大。他生來就帶來的毛病,縱使是神仙來了,也未必能解決的了。


    太醫們退下,又不敢走的太遠,便都在近處的宮殿等候。這邊,白牡嶸坐到床邊,擰開那盒藥膏,裏麵的白色膏體一股刺鼻的氣味兒。


    塗抹到宇文玠的人中上一些,她就不眨眼的盯著他,想看他何時能醒來。若是不行,她就再多塗抹一些。這藥膏的味兒真是提神醒腦,隻是塗抹到宇文玠的人中上一些,她坐在這兒都聞得到,不由得想打噴嚏。


    宇文笛站在那兒等了一會兒,隨後道:「嫂子,朝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就先去禦書房了。」


    看向他,這小子仍舊是那副麵孔,哪還有之前那假裝單純的樣子。


    「去吧。」她點點頭,之後便看著宇文笛快步離開了。


    琢磨了一會兒,宇文玠還是沒醒,她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臉,白白的,這會兒像個大饅頭似得。


    「來人,去把此次跟隨皇上出城的護衛叫過來一個。」宇文笛那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她也不問他了,那麽多人跟隨而去,總是不能哪個都一問三不知吧。


    宮女領命,很快的,就將一個護衛找了過來。


    護衛的麵色也有些沉重,他們跟隨宇文玠多年,各種情況都遇到過,但明顯此時有些慌亂。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是皇上他自己吃了什麽,亦或真是他無意間誤食?」詢問,她已經算是很耐得住性子了。


    護衛想了想,隨後道:「回夫人,第一天去往飛龍湖,放生了很多的魚苗。夜幕降臨,皇上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皇上就單獨和八王爺見了麵,還下令不許屬下們跟隨,他們二人就進了山。屬下們在山下等著,也知道這飛龍湖周圍有軍隊守衛,應當不會有太大的風險。誰知,皇上和八王爺這一去山裏就是一天,天都黑了,他們也沒回來。屬下們隻得違抗命令進山去找,一直找到半夜,這才遇見了背著皇上迷路的八王爺。那時皇上就已經神誌不清了,屬下們也不知皇上到底誤食了什麽。」


    「隻有他和老八兩個人?」白牡嶸深吸口氣,這事兒也不知怎麽說,隻有他們這兄弟倆,到底發生了什麽,就隻有他們兄弟兩個知道了。


    「是。」護衛鄭重點頭,表示絕對沒有說一句假話。


    「行,我知道了,你們都去休息吧。」這事兒,指不定到底怎麽回事兒。


    將宮女也遣了出去,居室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白牡嶸看著床上的人,沒辦法又弄了些藥膏塗抹在他的人中上。


    好像這次真的管用了,他猛然咳嗽了一聲,之後就自己抬手用衣袖把人中上的藥膏給擦下去了。


    「難聞。」他開口說了一句,聲音有點變調,大概是喉嚨也過敏了。


    起身洗了一條手巾過來,白牡嶸坐在床邊把那些藥膏都擦下去,他的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朕回宮了。」


    「嗯,大老爺你回宮了。照你這昏迷法兒,半路上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不過我估計現在也沒人買你,腫的像頭豬,誰買誰吃虧。」做下人都沒人要。


    「隻是一口槐花蜜而已,效果比朕想像的要更猛烈。」他說著,眼睛應當是睜開了,但是臉太腫,眼皮也腫了,連那精緻的小雙眼皮兒都沒了,更別說能看到眼珠子了。


    「好吃麽?」白牡嶸無言以對,問道。


    「很甜。」宇文玠回答,和他記憶裏的差不多。小時候饞嘴,偷吃過一點,也如現在這樣。這麽多年過去了,都忘記是什麽味道了。花香,甜蜜,很好吃。


    這話聽在白牡嶸耳朵裏卻是無比的可憐,這麽大個人,連吃一口花蜜都是奢侈,這很甜兩個字,聽得叫人心裏不舒服。


    「覺得好吃的話,不如我現在在給你弄來點。你也索性趁著這會兒像豬剛鬣似得,多吃幾口,一併難受,以後也就不想了。」抓著他的手,他的手指手背也有些浮腫,但不如臉上嚴重。這一口花蜜吃的,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你這是謀殺親夫。」他變調的嗓子說著這話,可笑的很。


    「哼,那也不如你蠢。行了,別說話了,估摸著一會兒藥就送來了。你這臉真是沒法兒看了,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想拿個帕子蓋在他臉上,免得看著生氣。


    「很醜麽?」白牡嶸這麽說,宇文玠倒是幾分在意。


    「你說呢?不然我拿個鏡子來你自己瞧瞧?」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臉,他顯然也不怎麽舒服,估摸著腫脹的可能要爆炸了。


    「算了,你若實在不願意看,就別再看了。」閉上眼睛,一條縫也不留了。


    這怨懟的小語氣也是讓人無語又心疼,白牡嶸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願意看,這麽白,腫了也好看。」違心之言,說完她都餓了,很想在他臉上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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