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可是這天地間的溫度依然是無比的低,積雪泛著冷白的顏色,看的時間久了,眼睛都開始發花了。


    白牡嶸是仗著自己丹田裏充盈著一股氣,不然在這兒待一會兒,她也得被凍僵了。


    倒是楚鬱情況仍舊不太好,主要是使不上來力氣。大概那讓有武功的人散盡力氣的薰香特別厲害,功夫越高的人,中招之後恢復的就會越慢。


    其中道理,白牡嶸是不懂,隻是看他這會兒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倒黴。不過即便倒黴,他倒也不算處心積慮的小人,因為小人另有其人。


    「自從你答應了宇文玠,接回家人的遺骨後便不再起戰事,看來你嫂子是很不同意。也對,她又不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她就是個女人,有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的特權。」白牡嶸吸了吸鼻子,這麽一會兒,她鼻涕都出來了。


    「害我家人者,我皆以手刃。至於宇文騰,他這輩子都得被圈禁,沒有機會再重獲自由,就如被關在籠中的牲畜。和痛快的死相比,這種煎熬才更大快人心。」楚鬱如是道。


    白牡嶸看著他,不由輕輕的點頭,「你的腦子還是正常的。」


    楚鬱失笑,雖是笑容不再燦爛,但也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暖意,「但我嫂子覺得不夠,她認為應當殺盡這世上姓宇文的人,一舉殺盡皇城內。奪走宇文氏的天下,這才叫報仇雪恨。」


    「既然要殺光姓宇文的人,那她怎麽把長公主收留了?」那也是姓宇文的。


    「她不是嫁人了嘛,而且,你是她的殺夫仇人。」盡管收留了長公主,也沒把她當成自己人。


    「你嫂子的腦迴路還真是清奇,嫁人了就不屬於宇文家了。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點你嫂子掌握的不錯。」因為長公主恨她,所以楚夫人就收留了她,因為所以就這麽簡單。


    看著她,楚鬱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她們之間的仇恨,似乎隻有死亡才能了結,比之男人之間的仇怨更甚。


    「但是,長公主怕是見不到我死的那一天了,因為我昨晚就已經把她送上路了。」話鋒一轉,她笑了起來,笑容之間幾分殘忍在其中。


    楚鬱這會兒才忽然想起,她昨晚出現在那兒很不合理。


    「你昨晚,是去殺人的。」沒想到,湊巧碰到了他也在那裏。


    「對呀,誰承想碰到你被強暴。我這若是晚一天過去,宋子嫿就得手了。想想,我還真是宋子嫿的克星呢。」一切都是湊巧,根本沒有過提前計劃,誰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多謝。」楚鬱卻是覺得幸運至極,有些時候,身在低穀也未必會一直處於低穀,總是會有柳暗花明。


    「別,湊巧而已,我又不是特意去救你的。怎麽樣,你身體有沒有恢復些力氣?若是恢復了,就趕緊走吧,這地兒可不是人待的,會凍死的。你趕緊回自己的地兒,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她凍得鼻涕把鼻子都灌滿了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嫂子在把我騙來這裏之後,她必然就已經下手了。而且,你在城府裏,也沒找到她吧。」說起這個,楚鬱的麵色也微變。


    眨了眨眼睛,白牡嶸點頭,「的確,我沒瞧見她。如果她已經去了你管轄的地盤,這就是奪權啊。你這楚王,要讓位了。不過,你總該有些自己的親信之類的,回去的話,說不準還有機會。再說,你也可以用計啊,管它什麽計謀,先接近了楚夫人,你還對付不了她?把她解決了,你重新奪回大權,楚王的位置還是你的。」反正楚夫人不仁,他也沒必要講什麽義了。


    然而,聽她說完,楚鬱卻沒言語。撐起身體,他這會兒身體恢復了些力氣,終於坐起身,看到外麵堆積的白雪,他也不由得眯起眼睛。


    斜眼看著他,他不吱聲,白牡嶸也不知他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而且,她覺得他最好不要再耽擱了。如果不及時趕回去,沒準兒楚夫人喪心病狂,再把他的親信都給宰了,那他之後想重新奪權就不容易了。


    「不行了,太餓了。你呀,也趕緊回去吧。」起身,白牡嶸從這擋風的凹陷處彎腰走出去,踩到了雪,雙腳陷下去一些,不過還能站得住。


    在裏麵待了太久,再加上冷,她身體都麻木了。活動了一下,就看向楚鬱,他看著這外麵的白雪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麽。


    「喂,你不走我走了,我得盡快回去了,可能被凍死不算啥,我可不想被餓死。」肚子裏一直在叫,可把她給餓壞了。


    這幾個月在皇城養著,每天飯菜準時,零食不斷,她都忘了餓是什麽滋味兒了。


    這回可好,離開了皇城,就混成了這樣,被宇文玠知道,非得又說一些風涼話不可。


    想起宇文玠,白牡嶸也不由得心裏一顫,要是被他知道她把楚鬱給救了,肯定又得生氣。


    那就是個氣球,給點兒刺激就鼓起來。雖說哄他也不算難,但總也不能沒事兒找事兒的惹他生氣呀。


    「當初,我一直被仇恨支撐著,殺了害我全家之人,就是我這輩子要做的事兒。但是,殺了仇人,家人的屍骨也入土為安後,卻忽然間的好像無事可做了。」他開口,仍舊盯著無邊無際的白雪,他好像也不隻是身體無力,精神都透著一股無力。


    「所以,你答應了宇文玠的要求,之後就打算在這北方了此殘生?」如果細想的話,上次在翠河見著他的時候,他好像就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麽殺氣騰騰了。而且,和楚夫人她們似乎有著很長的距離,不願和她們走近一樣。


    她那時根本就沒注意那些,現在想想,她也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算不上了此殘生,隻是不知該做些什麽罷了。」楚鬱微微搖頭,真的是不知做些什麽。而且,時間流動的總是很慢。


    「那你現在有事情做了,趕緊回去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搶回來,然後你就有奔頭了。」白牡嶸勸道,反正楚夫人也沒想好好過日子,既然如此,那就大不了魚死網破唄。


    當然了,這種自相殘殺的場麵,她還是挺喜歡看的。


    「這世上也沒什麽東西是屬於我的,以前有的,也都丟了。」楚鬱似乎意有所指,不過白牡嶸也沒認真研究他的話。


    太冷了,凍得腦子都不好使了,也沒時間去研究那些有的沒的了。


    楚鬱似乎是緩過來了,撐著地麵起身,雖是還有些費力,但好在是比剛剛好些了。


    他把裹在他身上的狐裘披風拿了下來,然後走到白牡嶸麵前,重新披在了她身上。


    攏緊,又把兜帽拿起來蓋在她頭上,「多謝。」


    「你穿的比我單薄多了,不然這狐裘披風就送給你了。你回去的路應該也挺長,就你穿著這麽一點兒,沒準兒我下回再見著你的時候,你就成冰棍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簡直就是在過春天一樣。


    垂眸看著她,楚鬱笑了笑,「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你的心倒是一如既往的善良。那時生不如死,還有昨日的鬧劇,若不是你,我也便沒有今日了。倒是我有諸多對不起你的地方,想想很是慚愧。」


    「白姐可一點都不善良,你別亂說了。不行了,我要餓死了,我得趕緊走了。」動手把狐裘披風重新脫下來給他,她到底穿的厚一些,活動起來身體也會發熱,不至於凍死。再說了,他說她善良,她要是真不把這狐裘披風讓出去,還真白瞎了這善良兩個字兒。


    她把披風放到他手裏,之後就轉身要走,卻不想楚鬱的雙臂繞過來,從後麵抱住了她。


    這忽然的舉動,不是太合適,白牡嶸抓住他的手臂,就要給扯開。


    他卻在她身後忽然低聲道:「慕容,你愛他麽?」


    實在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白牡嶸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頭,「當然。」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


    他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她的回答,讓他無法把其他的話說出口。


    其實,就算她的回答是否定的,說她不愛宇文玠,他好像也沒什麽資格了。


    一個曾經費盡心思報仇,甚至做出了許多不齒之事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她的愛的。


    他不吱聲,也不撒手,白牡嶸站在那兒想了好一陣兒,「你要是回去了,會殺了楚夫人麽?」


    「她是我嫂子,也是這世上,我最後一個親人了。我未必,能下得去手。」他低聲回答道。


    「你要是下不去手,她還得一而再再而三。你若是真想後半生得平靜,而咱倆也不會最終反目成仇互相傷害的話,趕緊把她宰了得了。」她這話說的有點卑鄙,知道他是喜歡她,所以故意把自己和他的關係放在這段對話之中。


    楚鬱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之意呢,卻也隻是笑了笑,「你想要這麽做的話,我可以幫你。」她幫了他那麽多,他卻從未報答過。現在,她想要的,他盡力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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