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王府裏過年,雖說比不上皇宮裏排麵大,但若說溫馨,皇宮絕對是比不得的。


    王府廚房裏陸續的有菜品出爐,罩在保溫的食盒裏,侍女一樣一樣的給送到了索長閣。


    大廳裏,燈火通明,餐桌上已經擺了幾個冷盤,不止擺出了好看的造型,散發出來的氣味兒也格外的香。


    今日王府廚房裏掌勺的是宮中膳房的禦廚,這手藝的確是不一般,禦廚的確是禦廚。


    白牡嶸轉到餐桌旁,用手捏著兩塊不知名的肉放進了嘴裏,是好吃的,口感也特別好。


    而且,正好今日夷南送來了新鮮的食材,還都用上了。一些綠葉做冷盤上的點綴,在這寒冬之中,更顯得這菜誘人。


    她光明正大的偷吃,倒是無人說她什麽,盡管一般的當家主母都做不出這事兒來,可她一向是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宇文笛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麵對著坐在橫榻上的宇文玠,他正在報備皇城外各條官道的清雪狀況,而且他報告的是這上午的清雪情況,可見他上午是剛剛從城外回來的,也難怪凍得臉都紫了。


    雪下的太厚了,官道被雪封堵,因為新年,不少想回城過新年的人都被堵住了無法回來。


    所以,宇文玠也下了命令,要官兵盡快的清雪,也好讓被堵在外麵的百姓能夠在夜晚之前回家。


    轉了一圈,白牡嶸又回到了橫榻前,兩指捏著一塊肉,想強行的往宇文玠嘴裏塞。


    他立即扣住她的手,宇文玠轉眼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在說她不要淘氣。


    彎起眼睛輕笑,白牡嶸轉手把肉放進了自己嘴裏,隨後身體向後,靠在了他身邊,「不知道是什麽肉,但挺好吃的。」


    「這是羊舌。」宇文笛告知。


    白牡嶸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又稍加品嚐了一下嘴裏這羊舌的味道,還是好吃,原來羊舌這麽好吃。


    這樣居然都麵不改色,宇文玠看著她,不由得微微搖頭,她還真是什麽都能吃。


    「這宮中的廚子的確是想法新穎,不過也未免有些浪費。一頭羊的舌頭才多大一塊?做成一盤菜,起碼得殺兩頭羊。那句話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依我看往後全民都吃素得了。」自己吃得香,說起這些道德衛士的話來,她也麵不改色。


    宇文笛很是無言,她要是自己不吃的話,說這些話倒是有立場。但自己吃的比誰都香,居然還要別人吃素?那不如改成全民出家得了。


    看他們倆都不說話,白牡嶸輕笑,「既然說道這清雪的事兒,我想知道,通往北邊的官道,積雪什麽時候能清理完?」


    她一說這話,宇文玠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轉眼看向她,她倒是依舊滿眼笑意。


    「用不上五日吧,畢竟沿途各城的官兵都在清雪呢。」宇文笛回答,說完之後卻瞧著宇文玠的神色不是很對,他暗暗的轉眼睛,自己好像不該回答白牡嶸的問題。


    真是,又給他挖坑?


    「那就好。哎呀,菜都上的差不多了,這天色也暗下來了,咱們吃飯吧?」站起身,她看了一眼餐桌。餐桌不算太大,眼下已經擺滿了。


    「用膳吧。」宇文玠也起身,抓著她的手臂,朝著餐桌走過去。


    宇文笛也跟著走過去,這整個皇城,也就隻有他被召回和宇文玠一同過新年。


    三人落座,侍女也各自過來,斟酒倒果汁,將酒放在了宇文笛麵前,而果汁則落在了白牡嶸和宇文玠那兒。


    宇文笛看了看,就他一個人喝酒,不太合規矩吧?


    隻不過,宇文玠也沒說什麽,他想了想,先拿起酒杯,敬宇文玠和白牡嶸。


    別看他那滿臉坑的模樣,但說起吉祥話來可是好聽的很,他這舌頭長花了,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夜幕降臨,裏裏外外燈火通明,這麽多的菜,一共也沒吃幾口便飽了。


    飯菜撤下賞給下人,宇文玠和白牡嶸回到橫榻上喝茶。喝了酒麵紅耳赤的宇文笛則穿上衣服,揚言要代替宇文玠和白牡嶸去外麵賞雪守歲。說什麽他六哥不能著涼,他這個做弟弟的都代勞了,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去,眼睛都不會眨。


    不管他這是酒後大話,還是肺腑之言,反正聽著是格外的順耳。


    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去,白牡嶸不由得點頭,「你別說,有個這樣的兄弟著實不錯,你不能做的他替你做,又不用擔心身份不符,畢竟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就是你這兄弟長得醜了點兒,但也不太打緊。」


    「民間傳說,嘴上不積德,總說別人長得醜,將來自己的孩子也會醜的驚天動地。」宇文玠淡淡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是給你兄弟抱不平麽?」歪頭看著他,白牡嶸還真不知他信民間傳說呢。


    「朕隻是提醒你一下。」也免得她總嘲笑宇文笛,到時自己生了醜孩子,從而精神崩潰。


    哼了一聲,白牡嶸果然不說了。


    新年安安靜靜的過去了,那揚言要代替宇文玠守歲的人喝了太多酒,出門沒多久就隨便鑽了個房間睡覺去了。


    倒是宇文玠自己熬到了清晨,白牡嶸都沒熬過他。


    翌日清早,宇文玠便回宮了,白牡嶸則開始出府,感受外麵的溫度,還有官兵清雪的速度。


    她出城去逛了一圈兒,北城門外的積雪都已經被清空了,倒是官道兩側的山間積雪厚重,堆積的像個雪山一樣。


    皇城以北的城池沒有那麽密集,官兵清雪的戰線就會拉的更長,從而會使速度慢下來。


    這麽算的話,五天也差不多了,那麽,她就初五出發。


    希望宋子嫿那小丫頭片子能再堅持堅持,等白姐過去,送她上西天。


    回了王府,她沒回索長閣,直接去了後門那兒。


    以前蘇昀在的時候,這裏就是他的地盤,那小房子外有一片空地,如今雖堆積著很厚的一層積雪,不過卻更具格調。


    甩了身上的狐裘披風,她一躍而起,隨後扯下一截樹枝來。以樹枝做兵器,她身體於雪上翻飛,盡力提氣,隻覺得身體輕盈,甚至堪比以前。


    運力於樹枝,無形的氣浪吹得雪屑翻飛,這裏猶如颳起了颶風一樣。


    一番試練,她熱血沸騰,重新落於雪地,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流下來,身體卻分外的舒服。


    這是她自從險些死了之後第一次試驗自己的身體,比想像中要恢復的更好。身體發熱,氣血通暢,似乎活動了一番,她身體裏的血脈都跟著打開了一樣。


    撿起狐裘披風重新裹在身上,拿起兜帽扣在頭上,她笑了一聲。這就是天意啊,老天讓她盡快恢復,給金剛報仇。


    她沒說自己什麽時候要走,但宇文玠明顯已經猜到了。夜晚,他返回王府,便將一個令牌交給了她。


    接在手裏,白牡嶸看了看,「何意?」


    「你獨自北上,太過危險。你可以拿著這令牌潛進珠連峰大營去找李將軍,他會悄悄地協助你。」去年大梁與楚鬱定下了協議,十年之內不得起戰事。大梁作為大國,自是得守信。平時一些明裏暗裏的小打小鬧可以忽略不計,但此次白牡嶸的目的是玄甲軍中極為重要的楚夫人和宋子嫿,如果大梁方麵的幫助太過明顯,那就是他們不守約了。


    拿著那塊令牌,白牡嶸彎起眼睛,「你就算是暗裏協助我,那不也是違約嘛。放心吧,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去,我夷南的人會過來的,隻要你們給放行就行了。」


    「那也拿著吧,以防萬一。」宇文玠緩緩地深吸口氣,還好,她沒有想著一人涉險。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收著了。也多謝皇上沒阻攔我,還以為你這次又得用什麽理由把我扣下呢。白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不做,我做夢都不安生。」把那令牌收起來,白牡嶸旋身坐下,翹起腿。


    雖她這段時間也展示了不少溫柔如水的模樣,但說到底,她還是那個咄咄逼人的白牡嶸,仇怨分明,絕不拖遝。


    「朕若真的橫加阻攔,你也自有法子跑出去,攔也攔不住。不過,你也不可心急,朕過些日子便去與你會和。」她獨自一人,他不是很放心。


    「你這就叫做操心的命,我以前一向自己行事,也沒有你在後麵給我出謀劃策,我做的也都挺好的。好吧,你願意去給我出力,我也不攔你,那咱們就到時在北方再相逢吧。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你可得把自己包裹好了,北邊比這皇城冷,你到時再凍出個好歹來,可就便宜某個不知名的兄弟了。睡你的床,花你的錢,打你的娃。」抬手揪著他的髮絲,她認真勸道,希望他好好想想。


    宇文玠沒用什麽好眼神兒盯著她,希望她能盼著他點兒好,別總說那些讓他來氣的話。


    眯起眼睛輕笑,她又湊近他的臉用力的啄了一口,把他白皙的臉都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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