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皇城,難民很多,有很多都是從北方逃過來,然後想進入這皇城躲避戰火的。


    可是,皇城封鎖的嚴密,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即便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進城也需要盤查。


    他們這些衣衫襤褸的難民還想進入皇城,那幹脆是想都別想。


    真的是很慘啊,從老人到小孩兒,沿途這山中能吃的,都被薅的片甲不留。山也早已沒了美景,特別像一個斑禿患者,十分可憐。


    騎馬而過,看著那些在官道兩側南下的難民,老弱婦孺居多。大部分腳上連鞋都沒有,也所幸是這天氣回暖了,若是還在冬天的話,他們怕是早就沒命了。


    大楊跟在白牡嶸身後,他為了遮掩自己兇狠的麵相,在頭上紮了一條黑色的頭巾,但基本上是沒什麽用。


    他的鬍子太茂密了,那種第一天颳了,第二天又都冒出來的繁茂之勢,雄性激素太過發達。


    「小姐,這麽多難民,想要把他們帶到大奉城去也不容易。人數太多,想要避開神府軍的探子很難。」況且,這麽多人,也未必會都跟著他們走。這些難民,雖是看著可憐,但有一些人真是十分難纏。明明自身情況已十分糟糕,但真要帶他們走時,提的要求可一點都不少。


    每每見到這樣的,大楊都忍不住想要把他們一個一個踹翻,倒是白牡嶸脾氣挺好,居然能一直忍著沒翻臉。


    「距離皇城太近了,不能在這兒帶他們走,聲勢浩大,沒到邊關就會引起探子的注意。」白牡嶸搖頭,現在不是時候。


    騎馬沿著官道走,距離皇城已經不遠了,最多還有一天的路程。


    馬兒踢踢踏踏,走的也不快,驀地,白牡嶸勒住了馬,後麵的隊伍也跟著一併停下了。


    緩緩地深吸口氣,她扯著韁繩,讓馬兒調轉方向,又順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在馬兒走了十幾米時,她又勒住了韁繩,然後俯下身體,長發隨之從頸側落下來,和馬兒的鬃毛搭在了一起,黑亮程度竟然被馬兒的鬃毛比了下來。


    她看著在路邊前行的那幾個難民,穿的破破爛爛,一股子酸臭氣。她盯著那躲在最裏側跟著其他人走的一個少年,雖是蓬頭垢麵的,乍一看也看不出長相來。不過呢,這麽仔細一瞧,能瞧得出他的五官是什麽模樣。


    「大楊,把他給我拎出來。」馬上要走過自己眼前了,白牡嶸笑了一聲,直起身體,一邊揚聲道。


    她行為古怪,大楊本還不知細節。聞言,他立即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撥開那幾個難民,把那藏在最裏側的少年拽了出來。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那少年掙紮,但又掙紮不過,大楊拎著他猶如拎著個小雞一樣。


    在下巴上抹了一把,白牡嶸笑的玩味兒,翻身從馬背上躍下,「我說八皇子,你扮成這個模樣,是微服私訪啊,還是體察民情啊。瞧你這臉,不過一年多沒見,你這臉怎麽成了月球表麵了?坑坑窪窪的。」抬手捏住宇文笛的臉讓他抬起頭來,雖說蓬頭垢麵的,但這就是他,錯不了。這小子長高了不少,但是瘦的像個猴兒,這一點來說和宇文玠挺像的,不愧是一脈相承的兄弟。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八皇子。」宇文笛打她的手,要解救自己的臉,一邊否認,但底氣不足。


    「我是不會認錯人的,你就是宇文笛。我真是不知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混在難民的隊伍裏,還把自己捯飭成這樣。你這小臉兒依我看是生病了啊,得治,不然就得從月球表麵發展成宇宙大爆炸了。」小小年紀,這臉蛋兒真是寒磣,像大叔一樣。明明應當生活的比平民百姓好得多,怎麽成這德行了。


    「跟你說了我不是宇文笛,你認錯人了。我是難民,從北方過來的,不信看我的腳,哪個身份高貴的皇子會有這樣一雙腳。」宇文笛接著否認,並且把自己的腿抬了起來,他還真沒穿鞋。


    低頭看下去,他的兩隻腳都被磨得無比粗糙,和旁邊走過的那些難民沒有多大的區別,看得出他光腳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否則短時間內不會變成這樣。


    「你到底怎麽弄的?和我說實話,我就帶你離開這兒。放心,我不會將你如何的,再說你也沒什麽可利用之處。」這小孩兒,大概真的在皇城待不下去了,否則也不會冒險跑出來。宇文家的人,各個心狠手辣,容不下自家兄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宇文笛垂著頭,「我就是覺得難民流離失所太可憐了,所以,想近距離的看看他們都是怎麽過活的。」


    「呦,那我們八皇子還真是心繫天下啊。這麽關心普羅大眾,那當今皇上就沒給你點獎賞?我覺得不妥,此事必須得讓皇上知道才行。這樣吧,正好這皇城近在眼前了,我把你送回去吧。」這小子,不說實話。


    作勢要拎著他走,宇文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髒兮兮的手指頭多處破皮,簡直和小乞丐沒什麽區別。


    「不行,我還得去南方再查看查看呢,隻看了北方不作數,我很忙的。」宇文笛撅著屁股,拒絕與白牡嶸走。


    「哎哎哎,把你的手拿開,太髒了。你不想回皇城,那就不回去,我不強迫你。但是呢,就你這樣跟著難民走,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餓死了。跟我走,保你不死。」用手臂圈住他的頸項,白牡嶸如同勒著死狗似得把他拖走。


    宇文笛掙紮,但根本就掙紮不過,「我和你僅僅一麵之緣,你用不著這麽客氣。我自己能行的,死不了,放開我,我謝你大恩大德。」


    「去你的吧,小小年紀嘴皮子倒是挺利索。我若不是看在你哥的麵子上,你以為我搭理你?」圈著他往親兵那兒帶,馬背上的親兵手腳利索,彎身就把他給拎了上去。


    不顧宇文笛掙紮大叫,就把他按在了馬背上。


    白牡嶸也上馬,然後南下,不再往北走了。


    宇文笛這小子,自從被抓住了後,就一直說一些特別好聽討巧的話。說什麽他沒有腦子,根本無用,又沒權沒勢,和廢物無異。


    為了能脫身,他不惜用各種言辭來貶低自己,能屈能伸。


    白牡嶸一路聽著,不由發笑,這小子可和他那幾個兄弟不一樣,他們可說不出這種失麵子的話,寧折不屈。


    南下,但是路不如北上時那麽好走了,神府軍一直在調兵,各種調兵。雖是不懂他們這種操作,但的的確確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派出了兩個親兵,混在了難民的隊伍裏,引導他們往大奉城的方向走。而白牡嶸和大楊這馬隊則避開那些軍隊,繞彎子的行路。路線逐漸偏西,沒想到途中居然遇到了便衣而行的玄甲軍。


    雖說他們沒穿著那耀眼的玄甲,可是他們的特徵還是很明顯的,還有胯下的戰馬,隻要多看幾眼,就能察覺出他們的身份來。


    躲避開來,圍著已荒廢的村莊兜了個圈子,避開了他們,最後又回到路上,然後循著他們走過的路線,跟了上去。


    這依舊還是神府軍的地盤,玄甲軍潛入進來,是想裏應外合麽?


    玄甲軍現在所控製的疆土可比之前擴大了將近一倍,利用精良的軍備,把神府軍打的可是十分狼狽。


    經過之處,滿目皆是荒涼,而除卻已經荒廢的村莊外,這附近也沒有城池。跟著走,最後,發現前隊的痕跡消失在了通往山間的一條路上。


    這山也顯得極為荒涼,並不是說樹木不茂盛,隻是好像沒有活物在其中,靜悄悄的。


    延伸入山的路徑很寬,從路麵上來看,經常有人有車馬出入其中。白牡嶸還真是不知這是哪裏,對於這一片她不了解。


    在山路的岔口停下來,白牡嶸派了兩個親兵進山去瞧瞧,這山裏頭是有近路,還是藏著什麽。


    兩個親兵進了山,隊伍在山中一片不太顯眼的地方藏身。從馬背上下來,觀察著這片奇怪的山,還是不太清楚這是哪裏。玄甲軍冒險跑到這裏來,為的又是什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沿著剛剛的路往北走,就是石城。石城是大礦主顧家的發跡之地,雖說發了財之後顧家把家搬到了皇城,但是當年那顧老爺子很念舊,又回到石城買下了附近的一座山,在山中建了一座堪比皇室別院般的大莊園。」宇文笛忽然開口,雖是臉還髒兮兮,但是,他那雙眼睛卻是始終嘰裏咕嚕的亂轉,這小子腦瓜好使著呢。


    聞言,白牡嶸轉身走過去,看著宇文笛那小樣兒,她笑了一聲,「你還真是你哥的弟弟,這小腦袋瓜沒白長,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宇文笛抬頭看著她,「聽說你和我六哥已經分開了,他把你給休了。可是自從遇見你,你就時不時的提起我六哥來。看樣子,你對我六哥用情很深啊,隻不過他不要你了,你卻一直在死皮賴臉的想和他糾纏,我真是同情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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