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石壁往外走,白牡嶸的腳步是輕飄飄的,盡管她覺得自己走的挺穩的。


    精神上的強盛,能夠支配已經消耗到極點的身體,走出了山體所包圍的部分,雨點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其實也感覺不到這雨點是什麽溫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被水泡的都已經看不出是手指了。


    不過即便這樣,還能活著,這本身就是一種運氣了。怕是一般人掉進了鬼水之中,都無法活著出來吧。


    走進了草叢之中,抬手撥開矮樹,積存在樹葉上的雨水稀裏嘩啦的掉落下來,簡直像是洗淋浴一樣。


    鑽了進去,白牡嶸的身影也就消失了。


    而山洞中的河岸邊上,宇文玠則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他的神智是清楚的,最起碼沒有再昏睡過去。


    但,身體卻並不是很聽使喚,全身上下,隻有腦子是活的,其他的部位應當是已經死了。


    過去了並不是很久,白牡嶸回來了,她的確是有收穫。


    而也正是因為她轉了一圈,找到了這些收穫,也知道了眼下她和宇文玠身處哪裏。


    「前夫,你猜我們倆現在在哪兒?已經離開鳴山了,現在在我夷南的地界。雖說一時半刻的確定不了具體位置,但我夷南山裏多特產,隨便翻一翻就能找到吃的。」她一隻手捏著一條蛇,那蛇已經死了,但神經還活著。粗長的蛇身纏繞在她的手臂上,好像死了也仍舊要掙紮。


    另一手則環在腹部,手臂上托著不少的野果。有的青,有的黃,也不知是什麽名字,生的樣貌有些奇怪,但的確泛著成熟果實才有的香甜之氣。


    走到宇文玠身邊,白牡嶸先把那條蛇扔到一邊去,它兀自的還在纏繞,扭扭巴巴的,很是醜陋。


    把那些果子放在石頭上,她走到河邊洗了洗手,這才坐在地上把宇文玠扶了起來。


    「你先吃些這果子吧,我嚐了,是甜的,一點都不酸,也不刺激。我覺得,你吃了應當不會過敏。」可還沒忘了他吃了一口鳳梨就過敏,這水果他也不能隨便吃。


    倒是鳳梨的確有一些刺激,吃的太多舌頭會不舒服。但這些果子,之前在寨子裏時她也吃過,完全成熟之後的十分甜,果汁也多,一點酸味兒都沒有。


    看著她送到自己眼前的果子,宇文玠也沒拒絕,甚至可以說沒力氣開口說話。


    她先咬了一口,讓他看看裏麵的果肉,綿軟多汁。


    隨後送到他嘴邊,讓他自己咬。


    幸好,啃東西的力氣還有,看他咬了一口,白牡嶸也挑高了眉毛,「怎麽樣,還行吧?」


    沒有回答她,宇文玠慢慢的咀嚼,也希望不會出問題。


    他慢慢的吃了一整個果子,然後就搖頭,不吃了。白牡嶸把他放下,讓他倚靠著大石頭,看著他慘白的臉,吃了些東西也頂不了什麽事兒。


    一個果子有什麽用?補身體自然得吃肉啊。白牡嶸看了一眼那邊那已經不動彈的蛇,這玩意兒大補,應該給他吃這個。


    可是,他肯定不會吃,而且還不知道吃了之後會不會鬧肚子。


    琢磨了一會兒,白牡嶸還是想給他灌進去點兒,哪怕是糊弄呢。


    「現在外頭在下雨,我去弄點幹柴回來,可能得浪費些時間,幹柴不好找。」揚了揚下頜,白牡嶸雖是渾身仍舊濕噠噠的,狀態也不是特別好,但還能撐得住。


    宇文玠眨了眨眼睛,算是同意了,白牡嶸也起身,慢騰騰的離開了。


    去找幹柴,白牡嶸可是跋山涉水,夷南正值雨季,到處都是濕乎乎的,想找幹柴哪兒那麽容易。


    翻找了老半天,她才找到一些,吭哧吭哧跟老牛似得返回去,這宇文玠不知何時自己又拿了個果子在吃。看來是真餓了,否則也不會自己找吃的。


    「找到了些幹柴,但生火也不容易,沒有任何打火的工具,隻得採用最原始的方法了。」把幹柴扔到地上,她一根一根的弄斷,然後又從衣服裏翻出從石縫裏掏出來的幹燥的苔蘚,鑽木取火。


    宇文玠吃著,一邊看著她行動,她會的真是不少,走到哪兒都不會死。


    他一點點的吃,白牡嶸也不放棄的做,一下一下,耗費多時,那苔蘚終於開始冒煙了。


    俯下身,白牡嶸吹氣,幾下之後,火星就冒出來了。


    「成了。」大喊一聲,她立即開始往上麵添加細細的幹柴,火苗愈發的大,她都感受到了火苗的熱氣。


    小心的添加柴火,最後,越來越大,濕噠噠的好幾天,總算見到火了。


    將柴火有序的架在火堆上,外層又擺了一圈的濕柴,這樣待幹柴燃燒的差不多了,這些濕柴也能燒了。


    起身,白牡嶸把宇文玠挪到這火堆邊緣來,將他身上的濕衣服解下來,還有靴子,都是水。


    「好好地烤一烤,你的身體就暖和起來了。不過,棘手的是你身上的傷,手頭沒有藥。但是,我在這夷南這麽久,也不是待著玩兒的。寨子裏的人去採藥,我也見過一些,我去找找,然後給你敷上。」真是如同伺候老佛爺似得,白牡嶸連腳都給他擺好位置了。做完這一切,才發現自己做的這麽順手。


    「好。」宇文玠開口,這回發出聲音來了,隻不過有些沙啞。


    「那也得等我填了肚子,我現在非常餓,餓的能吃下一頭大象。」把他的褲子挽起來一些,露出小腿來。


    別看這人長得極白,腿上的腿毛還挺旺盛,雖是比不得大楊那多毛到蚊子都會迷路的架勢,可是也挺驚人的。最起碼,反差很大,讓人意外。


    摸了一把,白牡嶸就笑,「挺像個男人的。」


    看著她,宇文玠幾許無奈,她是絲毫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看了男人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羞澀之意,這是個奇絕的女人。


    輕笑,她轉身去處理那條蛇,在山裏吃了個果子根本當不了什麽,還是得吃肉才有力氣。


    扒掉蛇皮,又扣除了內髒,在盡量距離宇文玠較遠的地方沖洗了一下,然後穿在了一根木棍上。


    這蛇肉細膩白皙,看著就知道入口之後是什麽口感。不由得唏噓,她舉著木棍過來,插在火堆邊緣開始烤。


    而宇文玠則始終靜靜地看著,盡管那東西挺噁心的,但是她看起來還蠻喜歡,口味奇特的女人。


    很快,蛇肉燒烤出了香氣來,她聞見這氣味兒口水就跟著飈出來了。如不是擔心沒熟的蛇肉有寄生蟲,她真的會現在就吃了。


    「一會兒,你也吃一塊吧。它可能是不符合你的口味兒,但是吃了對你身體有好處,這玩意兒大補的。」看著他,白牡嶸提議道。


    「不吃。」這種東西,宇文玠覺得哪怕自己餓死,也絕不會動一口的。


    雖不知吃了之後會不會身體不適,就是那外形,他就不會吃。


    「唉,拿你沒辦法,你真是一尊用玻璃做成的活菩薩。」吸風飲露,如不是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還以為他都不拉屎的呢。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本王。」宇文玠微微搖頭,他是無福享受了。


    蛇肉終於烤的差不多了,白牡嶸動手把木棍拔下來,隨後開吃。真是很久都沒沾葷腥了,進了嘴,她險些要暈過去。


    「太香了,確定你不嚐一嚐?」看向他,白牡嶸再次問道。


    宇文玠微微搖頭,他不吃。隻不過,看她吃個蛇肉就滿足成這樣,心下倒是幾分難過。


    很快吃光了一條蛇,她又拿過來個果子清口,看向宇文玠,他一直在看著她,一副十分欣慰的眼神兒。明明像個未成年,眼神兒倒是一副老父親的模樣,這會兒也不知心裏在想啥呢。


    「我去找藥,你繼續烤火。若是覺得這麵烤的差不多了,你就自己翻個麵兒,前前後後都烤到了,你就舒服了。」起身,白牡嶸也顧不上先烤幹自己,反正出去了還得弄濕。這外麵的雨下個沒完沒了,淅淅瀝瀝,速度一樣雨量一樣,夷南的雨季都是這樣的。


    「當本王是你的蛇肉呢,需要翻麵烤。」宇文玠無言,他仍舊是沒有力氣,隻是身體暖了,又吃了些東西,的確是精神好些了。


    「當你是餅,烙你呢。」白牡嶸輕嗤一聲,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這外麵的雨一直沒聽過,淅淅刷刷的,乍一聽是不錯,但時間久了,心中難免生出一股厭煩感來。


    宇文玠也一樣,身體疼痛,再聽著這刷拉拉的聲響,內心的煩躁逐漸累積,就要噴發出來了。


    白牡嶸出去了很久,待她回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都有些黑了。


    火堆裏那些濕柴也已經燃燒了,煙在朝外飄著,伴隨著外麵的雨,其實這幅場景是很美的。


    「我回來了,這雨下的,我都成落湯雞了。這靴子裏都是水,走一步咕嘰咕嘰響,我的腳可能都被泡爛了。」雨水順著她的臉往下流,好像因為吃了肉,她的臉色倒是好多了。


    「是否能分析出這是夷南哪個位置?」看著她,宇文玠問道。


    白牡嶸搖頭,「我走的不太遠,沒看出這是哪裏。眼下夷南是雨季,進山的人不太多,能遇到人的機率也很小。不過,我有個辦法,能讓進山的人注意到我們,然後找過來,那樣咱倆就能得救了。」


    她手裏拿著一把綠中泛紫的草,長相倒是新奇,從未見過。


    「你又想到什麽法子了?」她的鬼主意,特別多,那種尋常人都想不到的。


    「你知道我內衣是什麽顏色的麽?」在他旁邊坐下,把那些草藥放到一邊,然後動手把自己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


    宇文玠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好像是紅色的。」


    「哎呦,行呀,居然偷看白姐內衣的顏色。那不知,你覺得紅色如何?」脫下靴子,然後把兩隻腳放到火堆近處,烘烤。


    「很好。」視線落在她的腳上,果然是已經泡的發皺了。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紅色比較鮮亮,紮眼。我一會兒就把內衣解下來,然後爬到外頭的山壁上,尋一處顯眼的地方掛起來。隻要角度好,進山的人都會看到的。這離遠了看,肯定會以為那是什麽稀奇的紅花,到了近處,就會發現那是一塊布料,繼而更會走近查看情況。如此一來,我們就得救了。」她這個法子是根據剛剛在外所看到的地理位置而生出來的。


    重新看向她的眼睛,她很認真,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這樣做。


    「內衣又豈能隨便的掛在外麵展出?」宇文玠不同意。


    「那你的內褲是紅色的麽?如果你的內褲是紅色的,那就脫下來掛你的。」自然得選個紮眼的顏色啊。


    宇文玠無話可說,他的內褲的確是不如她的內衣顏色鮮亮。


    「這個時候不能計較那些,什麽法子好使就用什麽。來,把你中衣脫了,我給你上藥。這些草啊,是寨子裏的那些少年少女們總是進山采的,然後我們收,送到夷南軍裏做成傷藥常備藥。」說著,她一邊動手,把他的中衣扯了下來。


    他的身體極其蒼白,但又很結實,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傷口都已經泛白了。周邊紅腫的很嚴重,看起來很嚇人。


    「真是慘啊,是不是特別疼。等著啊,給你塗藥。」找了兩塊較為平整的石頭,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後放在地上。把草藥放置上麵,用另一塊已烤過的石頭砸,很快就砸出了紫色的汁水來。


    扯下衣服一角,沾取汁水,一點點的擦在他的傷口上。


    很疼,宇文玠忍不住皺眉,臉白的更嚇人了。


    「忍著啊,你若是真暈了,我就把你的內褲脫了,然後掛到山上去展覽。」恐嚇,他不就怕這個嘛。寧死也要麵子,自覺麵子比命貴。內衣內褲又如何,就是一塊布料而已。沒做成內衣內褲之前,那就是蠶絲,根本沒有貴賤之分。


    宇文玠垂眸看著她白白的臉,緩緩地彎起了嘴角來,「那還是掛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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