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因為疼而慘叫,可是白牡嶸聽到宇文玠叫喚,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瞎叫喚什麽呢?哎呀,好疼。」用兩條膝蓋把他頂開,白牡嶸坐起身,肩膀被他咬的疼痛不已,這孫子長了一口狗牙。


    宇文玠也坐起來,被她攻擊,疼痛不是說說而已。他覺得和她在一起時,真的需要穿一身防護裝置,最好是能把下半身嚴密保護起來的那種,免得再遭她毒手。


    「王爺,城裏已經控製住了。城外,玄甲軍已經退了。」護衛來稟報,他們各個一身黑衣,真是看不出他們到底來自白道還是黑道,也或許可以說,他們來自於灰色地帶。


    「清理城內,天亮之前完成任務。」宇文玠坐在地上也沒動彈,倒是那主子的氣勢猶在。


    「你又要怎麽清理?這神府軍或許是該死,但是,城府一家並沒有那麽罪無可恕。」他有些做法,她不是很贊同。


    「善良是會被利用的,要不得。」看著她,她擺明了說的話發自內心。但,宇文玠不認為這是好事兒。


    說不通,白牡嶸也不浪費口舌了。扶著旁邊的城牆站起身,宇文玠看著她,然後就朝她伸出了手。


    無奈的嗤笑了一聲,白牡嶸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起來,視線往他胯下瞥,「還疼不疼了?」


    「不疼。」宇文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看來,你下半身可能是鐵的。」她嘟囔道,帶有幾分嘲笑。


    宇文玠緩緩地深吸口氣,不再理會她,而是越過雜亂的地麵,下了城牆。


    白牡嶸輕笑,也跟著走下去,這下麵,宇文玠的人和夷南兵已經開始清理滿地的屍體了。


    屍體就如沒了生氣的小雞仔,一個人各拖著兩個屍體的大腿,拽出了城外,集中焚燒。


    燒人的氣味兒真的很難聞,是會讓人做惡夢的氣味兒,人身體裏的油脂飄在空氣當中,活人呼吸,把這些油脂都帶到了呼吸道,把整個呼吸道都給糊住了,不由作嘔。


    這種場麵對白牡嶸來說極其的噁心,忍不住抬手掩住自己的口鼻,看著夷南兵行動,一邊走出城門,大略的清點了一下人數,損失應當不大。


    「大小姐,你看他們這幫人、、、」一個夷南兵拽著一具屍體走過來,聲音壓得低,他說的是宇文玠的那些人。


    玄甲軍撤退,神府軍幾乎全軍覆滅,眼下這城落入誰手,隻有清除掉另外一撥才行。


    白牡嶸知道他們的意思,搖了搖頭,「不必,他們的主子我認識,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趕緊把這城外都清理了吧,簡直是一片廢墟。」放眼望去,火光充斥,屍體扭曲。還有那些被丟棄的戰車,箭矢插得到處都是,大石亦是滿地,這哪裏是城池啊。


    夷南兵領命,然後又去悄悄地通知其他人,告訴他們先按兵不動。


    在城外觀望了一會兒,薑率已經帶兵到了,人數占到上風,剛剛心裏不安的夷南兵就更有底氣了。


    那些神秘人的確是厲害,但,真正交起手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簡短的和薑率交代了一下,他立即帶著大隊兵馬進城,城門大開,這長水城徹底破了。


    直至兵馬全部進了城,白牡嶸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也轉身進了城,宇文玠已經不見影子了。


    她也沒遲疑,直接往城裏走,街道多處破爛。兩側的房子大多被破壞,這不是他們幹的,應該是當時駐紮在城裏的神府軍的傑作。


    當時大批兵馬在這城池裏,還和玄甲軍交戰了數次,他們沒把這城內踏平,才是奇蹟。


    沿著最好的長街走,果然的,在走了將近半座城的時候,也看到了城府的大門。


    城府可以說是這整個城裏最威嚴的所在了,而眼下,城府門大開,裏裏外外躺著不少的屍體,宇文玠的人速度更快。在第一時間掌控這城之後,就處理了這城府一家。


    而且,他也沒聽取她的意見,仍舊是沒放過這裏任何一個人。護院,下人,甚至,還有未成年。


    長長的深吸口氣,白牡嶸也莫可奈何,這就是宇文玠的行事作風,別看他一副乖乖的樣子,但藏在肚子裏的那顆心,卻和他的臉大不一樣。


    在滿是屍體和鮮血的城府裏走動,這裏基本已經處理完了,也沒什麽可看的。就是死的都挺慘,冤死的人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就在這裏飄啊飄。


    在即將走到主廳的時候,趁著琉燈的光線,她瞧見一個人正扶著一根廊柱在吐。


    看著他,白牡嶸不由撇嘴,腳下一轉走過去,宇文玠果然在嘔吐。


    不過,他也沒吐出什麽來,應該是胃裏沒有東西,所以在幹嘔。


    抬手,在他的背上用力的拍了兩下,「看吧,殺了許多無辜之人,報應來了。」


    被她拍的後背砰砰響,宇文玠卻是好了一些,直起身體,一邊用袖口擦了擦嘴,「是因為剛剛有血噴到了我嘴唇上。」所以,他才控製不住嘔吐的。


    白牡嶸無力的嗤笑了一聲,「我說宇文玠,你真是個寶藏男孩兒,毛病太多了,每天都有新的,源源不絕啊。」發掘一輩子,怕是也發掘不完。


    宇文玠轉過臉來冷眼看她,這種時候她還能冷嘲熱諷,可以說是極其沒有同情心了。對不認識的是無辜之人,可以同情心泛濫。到了他這兒,就沒得一絲一毫了。


    「別生氣啊,我誇你呢。這城府也被血洗了,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呀?」薑率已經進城了,她是不可能退出去的。


    「嘴裏說著善良,這會兒搶地盤你連眼睛都不眨的。」居高臨下,宇文玠讓她好好正視一下自己,關鍵時刻,她可一點都不糊塗。


    「誰讓我的人比較多呢,少數在多數麵前,是沒有話語權的。」白牡嶸繼續抬手在他後背上敲了兩下,本來已經不吐的人險些又被她拍吐了。


    稍稍躲避開,宇文玠的臉色不是很好,一通幹嘔,他腸胃都好像擰在一起似得。


    「是啊,夷南王說的是。」宇文玠帶著絲絲調侃。


    「還說呢,這不是拜你宇文玠所賜。還什麽夷南王呢,我連個草頭天子都算不上,窮的叮噹響。」白牡嶸吐槽,這夷南王的名號往腦袋上一扣,她都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你可不窮,隻是剛剛開始。若是給你足夠的時間,你能勝過我們任何一方。」宇文玠卻不這麽認為,她的後備力量可是相當足。


    「被你這麽一吹捧,我都有長尾巴的心了。不過,你瞧沒瞧見玄甲軍這次的戰力,簡直匪夷所思啊。就算你說給我足夠的時間我會很強,但怕是時間沒有那麽多。我距離玄甲軍那麽近,他們若是再來一次,我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白牡嶸覺得隻有信心是不夠的,還得認清現實。


    「楚鬱,應當與顧家聯手了。」這顧家多少人在爭搶,怕是連趙國都惦記著呢。誰又能想得到,最後落入了楚鬱的手裏。


    白牡嶸看著他,不由搖頭,「你這一聲長嘆是氣得不輕吧。若是早預料到顧家有這般財力,能給軍隊提供那麽牛叉的軍備,怕是當場就脫褲子了。現在追悔莫及,但已經來不及了。」明知他可惜,她依舊提刀子在他心口上再補一刀,爽。


    「本王就是那種做了決定還會後悔的人麽?」如此被小看,宇文玠相當不滿意。單手提起她的一隻爪子舉高,讓她提著手好好想想。


    斜眼看了看自己高舉起來的手,白牡嶸又看向他,「你敢說你活了二十多年,就沒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兒?」她不信,這種大話是不能說的。


    這個問題還真是把他給問住了,他垂眸看著她,白淨的臉有遲疑,水汪汪的眼睛也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得意一笑,「看吧,後沒後悔隻有自己知道。別在白姐麵前嘴硬,不會贏的。我也不問你為什麽事兒後悔,揭人傷疤不是我作風。來來來,自己好好思考思考,白姐去歇一歇,這幾天在山裏都成了野人了。」說著,她扣住他抓著她的那隻手,然後舉高,最後把他的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上,讓他自己摸著自己的頭頂做靈魂拷問。當然了,答案他自己清楚就行了。


    轉身離開,她大步的進了正廳。這長水城的正廳還挺寬敞,不過,大廳裏擺了不少的好東西。一個小小的城府就有這麽多好東西,可以說是極其奢華了。


    而那個被她擺了一個俏皮造型的人則緩緩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後悔的事兒?


    失去和顧家聯手的機會是有那麽一絲絲可惜,但,總體來說,這份兒可惜和用飯時少吃了最後一口飽意不足差不多。


    但若真說後悔,宇文玠認為,應當是後悔認識這世上有個別具一格的白慕容吧。因為認識了,便跟陷入泥沼沒什麽區別。


    而且,就連現在說的後悔倆字,其實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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