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麵鏡子古怪的很，性屬金，卻不剛強，反而很陰、很寒冷，擺放的正對了房門，動了當初我的機關，驚走了陰神，怪道邪魅輕易引來了這裏，鏡子根本就是一個聚邪的天線啊。”神婆站在鏡子前嘖嘖稱奇，饒有趣味的摸著鏡子感慨。
“我的姑奶奶，這麵鏡子古怪，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我想問得是老和尚為什麽要這麽做，往日裏他們一本正經的對人說;‘掃地不傷螻蟻命’，怎麽就把這麽個炸彈放到普通人的身旁，難道不知道這會害死人不成。
神婆長吸了一口煙，往鏡子吐去，那煙也詭異的緊，並不是按照常理隻能碰到鏡子的表麵，而是往鏡子裏鑽，一口口的吐著旱煙，煙的顏色也越來越濃。回頭笑了笑問道：“小醜兒，那你說說，妖怪到了鏡子裏是怎麽回事呢？”
種種解釋都不合理，我還真猜不透老和尚的用意，“我在問你呢，姑奶奶，別逗我了，快告訴我怎麽回事吧”。
神婆終於吊足了胃口，帶了我走到鏡子前麵站定。鏡子本來平靜無波的映照著房裏的擺設，我兩人才一站定，鏡麵就起了波瀾，照出來的不再是神婆和我，而是一個幽深的山澗，矗立著高聳入雲的山崖，山崖光溜溜的長不出植物，山澗裏也沒有水，見到有人，忽然就出現了兩隻碧綠的眼睛，長在山崖上一般，古怪的山崖頓時變得像一張人臉，眼睛忽閃忽閃，山崖仿佛也隨著眼睛做著表情，好不怪異。
綠眼睛拚命掙紮，整座山都在晃動，象要脫離山崖飛出來一般，鏡子裏麵波濤翻滾，地動山搖，鏡子外卻感覺不到，神婆好整以暇得看著妖精在裏麵咆哮。
估計是累了，兩隻眼睛折騰了半天終於閉上，裏麵也慢慢恢複了平靜，神婆待的妖怪不動了，溫言道：“何必呢，您老人家也知道，老和尚的禁製如今你可是不能掙脫的，何不靜下心來好好的修煉，時辰一到，你就可以出來。到時候天高地大，老和尚不管，還有誰能留下你。”
往日的仇家被困，我心裏竟然沒有半點快意。
神婆繼續說道：“若不是和這小子的糾纏，至今恐怕你還在外逍遙，要不是一心要置他於死地，老和尚怎麽會出手拿你，一念之差，境遇迥異，如今恐怕你隻能在鏡子裏耐心等待小醜兒長大了。
妖怪赫赫大笑：“就你這小小女人修煉了不倫不類的佛法也敢在我麵前呱躁，說罷綠色眼睛射出妖異的光，像一泓深潭，深不見底，我隻覺得這光直直叢眼睛刺入心肺，轉眼間五髒六腑被它探了個遍，鏡子像是一個深潭，身體不自禁的往這泓潭裏投去，我大驚失色，想要閉上眼睛，眼皮卻異常沉重，竟然閉不上了。
黃仙一般擅長幻術，隻憑一雙眼睛就能施展，鏡子裏的這個更是絕對的高手，雖然被困，還是能把精神延展到外麵，想要控製我的心神，如果真的被它迷倒，估計囫圇的屍骨都不能留下。
我已經分不清是一瞬間還是過了許久，居然恢複了前世的身體，雙腳站在萬丈波濤之上，隨著波濤起伏，波浪滔天而起，震耳欲聾的咆哮，不斷想要把我吞了。
隻可惜妖怪被困了，一雙眼睛的幻力不能盡顯，瞬間的落差我醒了過來，隻是仍然陷在幻境裏走不出來，我把食指放在嘴裏用力一咬，運指如風，想畫道血符，破了妖怪的幻術。不成想連手指都沒有咬破，巨浪就席卷而來，我再也站不住了，被狠狠地砸進了海裏，隨海浪上下翻滾幾下，就慢慢的沉了下去。我就要死了？
念頭才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神婆的手指點在我的眉心，我又回到了臥房裏。渾身都濕透了，竟像從水裏才撈出來的。
“好厲害。”擦了擦滿頭的大汗，謝了神婆。神婆歎道：“這個妖怪是個人物，被困了居然還能透出來控製你，老和尚下了不知道多少層禁製，他還能興風作浪，虧的我們的心智堅定，如果是控製普通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鏡子被送到了後院，神婆更是下了狠手，花了一天的時間，布下無數的禁製，才略微放了心，囑咐我萬萬不能靠近。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也一天天的長大，三年來，一雙眼睛能看見的東西太多，各種詭異的經曆從沒有離開過我。身體一直很瘦弱。
家裏的財產瘋狂的膨脹，已有了上萬畝的土地，佃戶增加了近千家，張三兒忙著田裏的農事，沈小花纏綿病榻一年之後，終於被神婆調養好了，一應事務都是她來操持。
我領教了奶奶劉氏的利害，家裏貓狗雞鴨聽得她的聲音都會遠遠的躲開，我親眼所見，一條看門的大黃狗，本來野性十足，到了她的手裏一個月，就徹底變了性子，一看到她就溜著牆根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張三兒雖說是獨養兒子，見了她仍是害怕。
劉氏對我卻是例外，甚至說得上溺愛，每到張三兒心情不好，想要拿我出氣的時候，她都會出來痛罵一場。讓我成了霸王般的人物。一家子在亂世能謀個平安也算是件幸事。何況日子還過得下去。
後院是我的禁地，每到初一十五半夜，就鬼哭狼嚎，三年來一直沒有間斷，梨花村一到這個時候，關門閉戶，最會狗仗人勢的惡犬也灰溜溜的在家，不敢出門。
就在這樣的不知道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的生活裏，我一天天的長到了三歲。
李財主發生了家變，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老二李青黃強勢出手，殺了長房，並且很快就穩定了局勢，李家一族四五十口人經過火拚之後，也隻剩下了李青黃一脈不到20人。疲於應付另外兩家大地主的打壓，三年之內，他們倒是不能騰出手來找我家麻煩。不過神婆一直要我小心這個人，烏喬被我悄悄地派出去，盯了這家人。三年來也沒有異動。烏喬去的煩了，對我說“幹脆把他們全都吃了，也不用老娘整天做賊一樣的看著他們了”。我笑說你可以隨便動手試試，出了事別牽出我來。
烏喬本來躍躍欲試，過了兩天之後就乖乖的去盯著李家，不再提什麽煩不煩的話題。我好奇不知道這個女鬼吃了誰的虧。
亂世之中，地主也並不能像電影裏說的那樣，逍遙無忌，苛捐雜稅如山一樣壓來，不過沈小花不求富貴，一家人能平安也就滿足，因此州府隻要有要求，就破財消災，反正自己一家不至於餓肚子就好。
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去帳房裏找二姥爺沈二，這麽一個破落戶言語風趣，極會說笑話逗人，滿肚子都是我沒有聽說過的故事，不過心裏一直鄙視他的為人，這麽一個風趣的人兒居然能做出賣侄女的勾當，我隻能暗歎人是最複雜的生物，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劉氏見他一人過的淒惶，托了媒人幫他尋了一門親事，如今就在我家邊上蓋了屋子，也算得上是定了下來，沈二感激涕零。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能在他身上感覺不對勁。管事小馬哥看沈二總是不順眼。
今天正是三月十五，圓月當空，大家都早早吃了飯，準備睡覺。
才到三更，後院的哭聲又傳了過來，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不去注意，自然不會有事，可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居然生出了要去後院看看的念頭來，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後院的門並沒有鎖，推開來就看見一個冷颼颼的水坑，深不見底，月色下水平如鏡，倒映著天上的明月，我清晰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水上，看著我來，竟嗖地沉入水底。月光很亮，我清楚看見那是一個身形不高的孩子。
“這麵鏡子古怪的很，性屬金，卻不剛強，反而很陰、很寒冷，擺放的正對了房門，動了當初我的機關，驚走了陰神，怪道邪魅輕易引來了這裏，鏡子根本就是一個聚邪的天線啊。”神婆站在鏡子前嘖嘖稱奇，饒有趣味的摸著鏡子感慨。
“我的姑奶奶，這麵鏡子古怪，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我想問得是老和尚為什麽要這麽做，往日裏他們一本正經的對人說;‘掃地不傷螻蟻命’，怎麽就把這麽個炸彈放到普通人的身旁，難道不知道這會害死人不成。
神婆長吸了一口煙，往鏡子吐去，那煙也詭異的緊，並不是按照常理隻能碰到鏡子的表麵，而是往鏡子裏鑽，一口口的吐著旱煙，煙的顏色也越來越濃。回頭笑了笑問道：“小醜兒，那你說說，妖怪到了鏡子裏是怎麽回事呢？”
種種解釋都不合理，我還真猜不透老和尚的用意，“我在問你呢，姑奶奶，別逗我了，快告訴我怎麽回事吧”。
神婆終於吊足了胃口，帶了我走到鏡子前麵站定。鏡子本來平靜無波的映照著房裏的擺設，我兩人才一站定，鏡麵就起了波瀾，照出來的不再是神婆和我，而是一個幽深的山澗，矗立著高聳入雲的山崖，山崖光溜溜的長不出植物，山澗裏也沒有水，見到有人，忽然就出現了兩隻碧綠的眼睛，長在山崖上一般，古怪的山崖頓時變得像一張人臉，眼睛忽閃忽閃，山崖仿佛也隨著眼睛做著表情，好不怪異。
綠眼睛拚命掙紮，整座山都在晃動，象要脫離山崖飛出來一般，鏡子裏麵波濤翻滾，地動山搖，鏡子外卻感覺不到，神婆好整以暇得看著妖精在裏麵咆哮。
估計是累了，兩隻眼睛折騰了半天終於閉上，裏麵也慢慢恢複了平靜，神婆待的妖怪不動了，溫言道：“何必呢，您老人家也知道，老和尚的禁製如今你可是不能掙脫的，何不靜下心來好好的修煉，時辰一到，你就可以出來。到時候天高地大，老和尚不管，還有誰能留下你。”
往日的仇家被困，我心裏竟然沒有半點快意。
神婆繼續說道：“若不是和這小子的糾纏，至今恐怕你還在外逍遙，要不是一心要置他於死地，老和尚怎麽會出手拿你，一念之差，境遇迥異，如今恐怕你隻能在鏡子裏耐心等待小醜兒長大了。
妖怪赫赫大笑：“就你這小小女人修煉了不倫不類的佛法也敢在我麵前呱躁，說罷綠色眼睛射出妖異的光，像一泓深潭，深不見底，我隻覺得這光直直叢眼睛刺入心肺，轉眼間五髒六腑被它探了個遍，鏡子像是一個深潭，身體不自禁的往這泓潭裏投去，我大驚失色，想要閉上眼睛，眼皮卻異常沉重，竟然閉不上了。
黃仙一般擅長幻術，隻憑一雙眼睛就能施展，鏡子裏的這個更是絕對的高手，雖然被困，還是能把精神延展到外麵，想要控製我的心神，如果真的被它迷倒，估計囫圇的屍骨都不能留下。
我已經分不清是一瞬間還是過了許久，居然恢複了前世的身體，雙腳站在萬丈波濤之上，隨著波濤起伏，波浪滔天而起，震耳欲聾的咆哮，不斷想要把我吞了。
隻可惜妖怪被困了，一雙眼睛的幻力不能盡顯，瞬間的落差我醒了過來，隻是仍然陷在幻境裏走不出來，我把食指放在嘴裏用力一咬，運指如風，想畫道血符，破了妖怪的幻術。不成想連手指都沒有咬破，巨浪就席卷而來，我再也站不住了，被狠狠地砸進了海裏，隨海浪上下翻滾幾下，就慢慢的沉了下去。我就要死了？
念頭才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神婆的手指點在我的眉心，我又回到了臥房裏。渾身都濕透了，竟像從水裏才撈出來的。
“好厲害。”擦了擦滿頭的大汗，謝了神婆。神婆歎道：“這個妖怪是個人物，被困了居然還能透出來控製你，老和尚下了不知道多少層禁製，他還能興風作浪，虧的我們的心智堅定，如果是控製普通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鏡子被送到了後院，神婆更是下了狠手，花了一天的時間，布下無數的禁製，才略微放了心，囑咐我萬萬不能靠近。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也一天天的長大，三年來，一雙眼睛能看見的東西太多，各種詭異的經曆從沒有離開過我。身體一直很瘦弱。
家裏的財產瘋狂的膨脹，已有了上萬畝的土地，佃戶增加了近千家，張三兒忙著田裏的農事，沈小花纏綿病榻一年之後，終於被神婆調養好了，一應事務都是她來操持。
我領教了奶奶劉氏的利害，家裏貓狗雞鴨聽得她的聲音都會遠遠的躲開，我親眼所見，一條看門的大黃狗，本來野性十足，到了她的手裏一個月，就徹底變了性子，一看到她就溜著牆根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張三兒雖說是獨養兒子，見了她仍是害怕。
劉氏對我卻是例外，甚至說得上溺愛，每到張三兒心情不好，想要拿我出氣的時候，她都會出來痛罵一場。讓我成了霸王般的人物。一家子在亂世能謀個平安也算是件幸事。何況日子還過得下去。
後院是我的禁地，每到初一十五半夜，就鬼哭狼嚎，三年來一直沒有間斷，梨花村一到這個時候，關門閉戶，最會狗仗人勢的惡犬也灰溜溜的在家，不敢出門。
就在這樣的不知道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的生活裏，我一天天的長到了三歲。
李財主發生了家變，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老二李青黃強勢出手，殺了長房，並且很快就穩定了局勢，李家一族四五十口人經過火拚之後，也隻剩下了李青黃一脈不到20人。疲於應付另外兩家大地主的打壓，三年之內，他們倒是不能騰出手來找我家麻煩。不過神婆一直要我小心這個人，烏喬被我悄悄地派出去，盯了這家人。三年來也沒有異動。烏喬去的煩了，對我說“幹脆把他們全都吃了，也不用老娘整天做賊一樣的看著他們了”。我笑說你可以隨便動手試試，出了事別牽出我來。
烏喬本來躍躍欲試，過了兩天之後就乖乖的去盯著李家，不再提什麽煩不煩的話題。我好奇不知道這個女鬼吃了誰的虧。
亂世之中，地主也並不能像電影裏說的那樣，逍遙無忌，苛捐雜稅如山一樣壓來，不過沈小花不求富貴，一家人能平安也就滿足，因此州府隻要有要求，就破財消災，反正自己一家不至於餓肚子就好。
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去帳房裏找二姥爺沈二，這麽一個破落戶言語風趣，極會說笑話逗人，滿肚子都是我沒有聽說過的故事，不過心裏一直鄙視他的為人，這麽一個風趣的人兒居然能做出賣侄女的勾當，我隻能暗歎人是最複雜的生物，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劉氏見他一人過的淒惶，托了媒人幫他尋了一門親事，如今就在我家邊上蓋了屋子，也算得上是定了下來，沈二感激涕零。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能在他身上感覺不對勁。管事小馬哥看沈二總是不順眼。
今天正是三月十五，圓月當空，大家都早早吃了飯，準備睡覺。
才到三更，後院的哭聲又傳了過來，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不去注意，自然不會有事，可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居然生出了要去後院看看的念頭來，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後院的門並沒有鎖，推開來就看見一個冷颼颼的水坑，深不見底，月色下水平如鏡，倒映著天上的明月，我清晰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水上，看著我來，竟嗖地沉入水底。月光很亮，我清楚看見那是一個身形不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