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如蒼鬆翠柏,規模宏大好似那濱天懸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以上所形容的,並非什麽骨灰級建築,而是位於理想國首都蘇柏亞的國家裁判所。其整體建築被設計成類似天平的結構,中央為一幢八角形聳雲高塔,左右各垂墜有一座飄逸的托盤式懸空閣,意在凸顯出法律的公平公正原則。即所謂的,一堂浩氣無旁騖,兩臂平庸傲群魔。


    如果您要問,李元開等人放著好好的大學城法院不去,為何非要大費周章地跑到首都來呈遞訴狀?原因再明顯不過,自然是由於地方機關不敢以下犯上,最後便以‘法律無明確界定’為由,不予受理。


    其實,即便來到國家裁判所,此事被立案的幾率仍舊微乎其微。一般來說,像洛巴克教授這樣的‘特邀’科學家,在從事機密研究之前都必須簽署‘自覺自願’條款。雖然,這種類似於‘賣身契’的東西在普通合同法案中被明令禁止,可一旦涉及到國家利益,卻又要另當別論了。當然,並不是每一名為理想國政府工作的科學家,都‘有幸’能夠簽署這項條款。


    作為法律係畢業的高材生,薩瓦雷自告奮勇擔任了本方的法律顧問兼辯護律師。實際上,他窩在空中動物園已經有三個年頭,對於自己原來所學習的專業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怎奈即便如此,他也要比李元開等門外漢要熟悉法律得多,更何況他還擁有一張不知怎麽得來的律師證。其實幾人也曾經打算要雇傭一位專業律師,但這畢竟是有關於時空機器的機密事情,找外人來隻會增添更大的麻煩。


    跨上那寬大的大理石台階,望著兩旁漢白玉所雕砌的龍鳳護欄,戰戰兢兢走入中央塔樓,撲麵而來的仍舊是一種嚴肅氣氛。作為國家最高法律機構,自然設立有多個對外接待部門,總體上分為刑事以及民事案件兩大類,其中又細分了多個案件類型。李元開也分不清這裏麵的差別,一路上東張西望著,便與薩瓦雷等人進入了一處掛有‘為民請願’牌子的大辦公室。


    向接待人員呈遞訴狀之後,薩瓦雷又坐下來向對方描述起此事的大致經過。當然,其中隱諱了不少有關於時空機器的內容,隻說教授被人‘請’走,並限製了人身自由。接待人員聽完之後,臉色不禁產生出微妙變化,笑容越發僵硬起來。像他們這樣整天接待百姓的‘老油條’,居然也是這副表情,看來此事被立案的希望將會十分渺茫。


    隻聽對方解釋道:“我國法律明文規定,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因此,參加了機密研究計劃的洛巴克先生,被相關機構限製一定的人身自由,這也屬於天經地義的事情。隻要他本人簽署過‘自覺自願’條款,你們的訴狀就很難被受理。”


    “地方法院也這麽對我講過。但我要強調一點,連最為窮凶極惡的罪犯,其親屬也具有定期探視的權力,難道我們希望與父親見上一麵,這樣的要求也算過分嗎?”薩瓦雷道。


    “據我所知,絕大部分為國家工作的科學家,都可以定期與家屬見麵,甚至被允許在不透露國家機密的情況下與親人共同生活。像你們這種情況,屬於極特殊案例,我隻能答應幫助你們向有關部門詢問。”接待員身後突然出現了一位貌似負責人的家夥。


    “裁判所什麽時候又改成谘詢處了?”李元開不滿道,“總應該有個能讓人說理的地方吧。”薩瓦雷忙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閉嘴,可李元開仍舊繼續說道:“這訴狀你們到底受理不受理?給句痛快話吧。”


    最後的答案就是三個字:‘不受理’。對方負責人隻承諾,會在一周內給出向有關部門詢問後所反饋回來的信息,卻徹底關死了他們以法律方式解決問題的大門。事情發展與之前所預料的,其實並沒有多大出入,李元開也知道這些要求本身就是一種奢望,因為裁判所並不參與製定法律,它隻是一個獨立執行機構。


    走出中央塔樓,回望整個裁判所建築,左側的懸空閣就是傳說中被稱為‘正義之廳’的一號審判大廳,曾經有無數大案要案最終都在這裏審結;而右側的懸空閣自然便是‘二號審判大廳’,擁有‘平衡正義館’這一雅號。但如今在李元開等人眼中,這幢巍峨建築與‘正義’二字之間已經扯不上任何關係了……


    之前太急於呈遞訴狀,根本沒有來得及好好欣賞首都的美麗景致。但話又說回來,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也並非此城市最繁華之所在。粗看掌中電子地圖,裁判所正處於整座城市的核心區域邊緣,與數裏之外的議會大廈遙相呼應,形成了中軸線上的左右兩端,而總統府剛好位於這條橫向中軸線的正為初來乍到,李元開並未感受到‘窗口之城’所展現的大國風範,卻仿佛注意到在那浮華背後所聚集的某種暗流。


    就在離裁判所不遠的顯著位置上,立有一塊數層樓高的大型廣告牌,背景為一群帥哥美女共同高舉起抗議旗幟,旁邊單獨有‘改革司法,維護自由’幾個大字,落款是薛銘石競選總部。說實在話,這幅廣告的創意水準實在一般,但上麵的口號卻正中幾人下懷。夏兒明顯有些心動,直愣愣打量著牌子,不自覺陷入沉思當中;而薩瓦雷同樣若有所思,臉色也不像剛從裁判所裏出來時那樣嚴峻了。


    李元開見狀,忙咬牙說道:“要‘改革司法’?決心似乎倒不來幾個月之後的總統大選,你們一定會投這位反對黨的薛銘石一票了?”


    夏兒微微點頭,似乎正有此意。而薩瓦雷又推波助瀾,堅定地說:“何止會投,作為一名自由社會黨黨員,我還要身體力行,積極參加選舉的造勢宣傳活動。”


    “啊?不會吧,你是這個反對黨的黨員?”李元開嚇了一跳。


    “不光是我,尼爾哥哥他也是。”薩瓦雷語出驚人,又緊接著囑咐說:“不過老哥他可從來沒有公開過自己的黨籍,這件事情你們千萬要對外保密。”


    “這有啥可保密的?又不是地下黨……”李元開隨口道。


    “哥哥同這位薛銘石黨魁也算是老朋友了,如果他此次競選獲得成功,那麽老哥還有可能在下屆政府裏擔任職務呢。”薩瓦雷介紹說。


    李元開奇怪道:“從來不敢公開身份的黨員,也能混上官銜?”


    “明目張膽的活動,並不一定就能拉來選票。有的時候,暗中支持更加容易帶來幫助。”薩瓦雷神神秘秘道。


    李元開並不太明白這話的含義,此刻他所最關心的話題還是教授,於是說:“原來尼爾心中早就有了底。也就是講,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利用政黨輪換來實現營救計劃了?”薩瓦雷聞聽又點點頭。


    “那樣可不行,豈不是要幾個月見不到父親。”夏兒撅著嘴插話道。


    “總比永遠見不到要好。”李元開又說,“問題是,你們這位薛銘石參選人,究竟有沒有把握當選?”


    “就目前來看,他個人的支持率還是要稍稍低於現任總統,所以我們更應當去多多支持他了。”薩瓦雷煽動說。


    李元開失望道:“看來現在的政府並不如我所想像的那樣不得人心呀。”


    “那是因為有太多人不願意去了解薛先生,畢竟現在的執政黨以前也曾經有過一些功績。但凡是聽過薛銘石演講的人,相信都會重新選擇站在我們一邊……”薩瓦雷對這位薛‘仁兄’推崇備至,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可李元開卻突然意識到,這種廣告牌竟然也被允許設立在首都核心區域,其實這本身就說明,在這個國家裏還是有言論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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