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清晨,十王子蕭鉞的狻猊軍已經來到了鏡湖邊。隻見滿眼都是殘煙與尚未來得及收拾帶走的軍帳。糧草行李更是有好些被遺棄在當地,顯然是十三王子的運糧軍才剛剛得知自己大軍襲至,退避的極是匆忙。


    蕭鉞騎一匹一丈六七的青狻猊,神獸血口獠牙,滿頭俱是數珠一樣的羅紋。行走之際,鼻腔內就是一串劈劈剝剝猶如撞石子一樣的聲響。


    利爪撐地,但凡遇上岩石阻路,狻猊隻稍稍掙動獸爪,再高大的岩石也在其爪上化為糜粉。一路下來,蕭鉞竟是沿了一條直線奔走,從未有過繞道的痕跡。


    當見到蕭銳運糧軍退走,十王子蕭鉞不禁眉頭一皺,哼聲罵道:“原來蕭銳這家夥真的已經視我為仇敵,見我大軍壓來,立刻避走。哼!做賊心虛,今日要是不狠狠教訓他一番,日後必成大患。”


    說這話時,愛將仇霸縱一隻丈二的巨獅奔至其身邊,指著尚留在營地外的篝火,嗡聲嗡氣道:“王爺您瞧!這些火塘上燒著稀粥,還都冒著熱氣呢!蕭銳那臭小子的人馬一定才剛走,咱們趕緊去追,一定來的及!”


    蕭鉞聞聲不禁笑道:“仇霸!想不到你小子到南疆來打了一年的仗也開始有長進了,竟然也會通過炊煙、熱粥推算運糧軍離去的時間!”


    仇霸得主人誇獎,心上得意,摸著腦勺一陣憨笑。


    正在蕭鉞要領狻猊軍往蕭銳退路趕去時,忽見屬下謀士張良,跨了一匹黃膘馬躍前阻攔道:“還請王爺小心!以張良來看,十三王子運糧軍退避的如此傖促,反而讓人有些懷疑。


    蕭銳於例來沉穩,不說他今日怎麽會一反常態,這麽遲才發覺我軍襲來。就算是他得到軍報遲了些,也不該臨去時如此狼狽。與其將這些輜重糧草丟下,還不如放一把火燒去,免得被我們得了!”


    蕭鉞聽了張良一番話,不禁也猶豫了起來,可是看著滿眼的狼藉,想著自己多日裏痛恨的蕭銳就在不遠處逃命。蕭鉞不由一陣心急火燎,當時沒好氣道:“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從昨晚黃昏到今天清晨,便將所有獸爪都包了厚布隱蔽行動,所以蕭銳才到這時候得知我大軍逼近!”


    一旁仇霸察顏觀色也開口附和道:“就是,要咱們小心前進,不被敵人發覺的是你張良。可如今眼看到了敵人身前,叫咱們不要追的又是你!我說軍師,您到底要咱王爺怎麽做才好?”


    張良見蕭鉞滿臉不悅,心裏也是一怵,忙報拳服禮道:“王爺,張良方才一席話,隻是勸王爺您陣前小心,不要中了十三王子的詭計,並不是有意阻止王爺您率大軍剿滅敵軍的!”


    蕭鉞聽到這話,臉上才露出些輕鬆,當時也安慰對方道:“軍師小心謹慎都是為了本王,本王心裏自然明白。可今日我大軍如此費盡心機布置,絕不能無功而返,何況就算蕭銳有些小伎倆。


    他此刻身邊的兵馬也不足一千,隻要我八百狻猊軍一個掃蕩,頃刻間即可瓦解。若再遲誤戰機,隻會讓這小子從山穀小道退出,到時候就算是能捉到幾個步卒,也難報我掩城一千兵馬被殺的大仇!”


    說著,便要領兵往前路追去。張良見蕭鉞氣急火燎一路向前飛奔,連忙催馬趕上,叮囑道:“王爺,眼下咱們隻有八百騎兵,照臣的意思,還是等一等身後的三千步卒,這才是萬全之策啊!”


    “什麽萬全!不是和你說了,隻要神騎八百便可盡掃蕭銳這小子的運糧軍嗎?哪裏還來的這麽多話!”蕭鉞變了臉道。


    見主公發怒,張良嚇得再不敢多口,隻得噤聲策馬跟隨。


    孰不知,等狻猊軍離開後不久,鏡湖下便冒起許多水泡。轉眼間功夫,便見莫妍與煙羅領著八十餘騎自水下浮了上來,策馬揚鞭,竟在水麵上修整起軍隊來。


    女統領煙羅自浮出水麵後,便連打了好幾個冷戰,當下抖著身子笑與首領莫妍道:“首領,想不到咱們這些龍馬竟真的可在水下呼吸!隻是這二月天還是冷了一些,泡在水裏雖隻有半炷香的功夫,也把女兵們凍的夠嗆!”


    莫妍笑道:“臭丫頭,你身上不是穿了鯤鷹長老事前打造的防水甲嗎?雖說是二月天,可這裏是南疆,氣候溫和能把你怎樣?若是換了在北方苦寒之地,也不知道你要怎麽報怨呢!”


    煙羅亦笑道:“煙羅也就是這麽一說,受些凍還好,隻是我們不如龍馬可在水底呼吸,在水下全靠鯤鷹長老昨夜加急製的竹竿呼吸。又是八十人同時取用,還要不被人發覺,實在是氣悶的很!”


    “越說你這丫頭話越多,剛才你嫌八十人太多,等過會兒我們衝撞三千步卒時,你又該嫌人數太少了!”


    煙羅則笑道:“這我倒不怕,王子爺說過了,隻要將三千步兵引走就可以。十王子步兵再多,也傷不了我們這些龍騎衛,何況咱們還有這個!”


    說著話,煙羅拍了拍腰下兩隻新造的短小精悍的鋼弩,uu看書 uukansu同時又命手下人取出好幾包物事,打開一看,原來是已被燒黑,塗了血汙的幾麵青龍旗。


    看到被精心打造過的青龍旗,煙羅不禁笑道:“在王城裏,老是有人傳說咱們王子爺有些傻氣。孰不知,咱們王子爺骨子裏可真是出了奇的精明呢!”


    見煙羅誇獎蕭銳,莫妍即時嘲笑她道:“你這丫頭在人後這般誇獎尊主,我看你是不是春心動了,看上尊主了!要是當真如此,待戰後我便將你換了疾雲,留在尊主身邊伺候如何?”


    一番話說的煙羅臉上羞的滿臉通紅,想要爭辯卻又怕再被首領恥笑,隻得低了頭假裝沒聽到。


    可不想剛剛還是滿臉溫和的女首領,轉眼間便變了凝眉肅目,喝令眾女兵道:“玩笑到此為止!今日我們身兼重任,不隻要將十王子三千步卒引走,還要在第一時間返回,馳援尊主。


    要知道主人身邊此刻隻有疾雲、衡波二十騎龍騎衛和費將軍不足一千步卒。我們早一分歸返,主人身邊就少一人倒下!明白了嗎?”


    女兵們聞命,心上一凜,連忙大聲應答。


    “還有!臨行前尊主下了嚴命!今日出戰的八十一位龍騎衛,他不想見到有一人喪生,務必要安全悉數歸返。我們這一行的任務隻是將三千步卒引走,決不可再像前番男營那般戀戰,隻一接觸便可退避!大夥都給我聽清楚了!”


    說話間女首領便率了手下疾火流星似的往了蕭鉞步兵方向迎去,眾女兵也縱馬追趕時,當眾人埋首策馬狂奔時,莫妍卻不由回望了一眼身後,滿眼都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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