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溫意開始變得正常,是因為一個契機。


    顧瑾來看她。


    顧瑾想方設法,打聽到了她的下落,然後來京都看她。


    溫意那時候還病得很嚴重,她的世界裏,除了言遇森,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顧瑾來看她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封信。


    那天何占風在國外,是何老太太邀請了顧瑾過來,覺得溫意和朋友說說話,說不定,會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


    確實,溫意在看到顧瑾的時候,就像是她的世界裏,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縫,讓顧瑾的光,照了進來。


    她最好的朋友,她好久沒見過她了。


    溫意一見顧瑾,便笑了。


    顧瑾便嚐試著跟她交流,問她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又病了。


    溫意說自己一直跟言遇森在一起,很開心,她不明白為什麽顧瑾要那麽問。


    顧瑾當時臉色就變了。


    那天顧瑾跟她說了很多很多話,溫意大多都不記得了,按照她當時的狀態,她也理解不了,消化不了顧瑾那麽多的話。


    她就記得最清楚的是,顧瑾對她說,言遇森早就走了,兩年前,便帶著瘋了的杜央,走了,背井離鄉,離開了昆城。


    杜央,最終還是被何占風逼瘋了。


    溫意那天情緒很激動,她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她搞不清楚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她不懂,陪在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那天,何家的人送她去了醫院,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


    然後,溫意便再也沒有見過顧瑾了。


    可是自那天醒來以後,溫意的腦子,就清楚了許多。


    原來陪著她的人,一直都是何占風。


    她想找機會逃走的。


    繼續裝瘋賣傻,若無其事,待在何占風身邊,想伺機逃走。


    漸漸的,她回想起了一些事,狀態越來越清醒,思緒越來越清楚。


    也曾想,找機會殺了他,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但是何占風,在她放棄抵抗和他睡一張床的那晚,抱著她,對她說了一些話。


    他說,“言遇森真的不要你了呢,他前幾天來找我了,問你過得好不好,我說,你總是覺得,我是他,不如,把你還給他。”


    何占風當時說完這句話,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許久。


    何占風是用了何其的勇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把她還給言遇森。


    興許是覺得,她在他身邊,永遠都不會有痊愈的可能,所以想放棄了,想放她自由。


    她感覺到了,當時自己的頸窩,有一點點濕潤的觸感。


    他又說,“早在那天,我把麻醉槍射向他的一刹那,就回不去了,對不起,他說他對不起你,所以,溫溫,咱們,還是隻能相依為命了。”


    “即便你不要我,你要的是他,可是都回不去了,我向你保證,從今天起,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溫意以為,是何占風從中作祟,讓言家人離開了,讓言遇森再也不敢來找她。


    而事實卻是,言遇森不敢麵對她。


    她看了言遇森留給她的那封信,從醫院回來之後,找到了顧瑾藏在她大衣口袋裏的信。


    隻有薄薄的一張紙,短短的幾段話。


    言遇森說,那天他中了麻醉槍之後醒來,人已經在那棟別墅裏了,言七七沒事,沒有被糟蹋,他說,杜央被何占風關起來,是因為,她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溫意一直以來都以為,她跟何占風的第一晚,她被迷暈送到他那裏的那晚,是何占風所為,或是何家人所為。


    看到信時,才恍然大悟。


    言遇森說,杜央拿了至少一個億,但是錢去哪兒了,他當真不知道,因為杜央瘋了,何占風也沒問他們索要這筆錢。


    言遇森說,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言家愧對於她,讓她再回來他身邊,是對她的不公平,他不會這麽做,也不忍這麽做。


    他走了,帶著杜央和言七七,一起離開了昆城,說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她,也不會回昆城。


    信的最後一句是:“我不配被你信任,對不起。”


    溫意看到這封信之後,一直覺得,肯定是言遇森被迫寫下的,一定是被何占風逼的。


    直到他和她睡在一張床上這晚,何占風抱著她哭了,說言遇森來找過他。


    溫意才知道,言遇森的信沒有騙她。


    何占風,也沒有騙她。


    她和言遇森之間,隔著的距離,豈止是一個杜央而已。


    她恨言遇森的懦弱,將她一個人丟給了何占風,斷了她的最後一條路。


    倘若言遇森答應了,接她走,那她便真的解脫了。


    可言遇森沒有,他還是選擇了,將她留在何占風身邊。


    她也恨杜央的自私,恨她的貪慕虛榮。


    可正如何占風所說,事情變成這樣,已經回不去了。


    何占風抱著她哭了那晚之後,她長久長久的,整宿睡不著覺,持續了至少一兩個月的時間。


    而大家都以為她腦子不好,也沒人察覺出她的異樣,隻當她是因為自閉症。


    直到那天,何占風的小侄女,跑到她房裏,問她有沒有看見何占風,說他流了好多血,受了傷回來,一邊說一邊哭。


    溫意伸手抱住了何占風的小侄女,小唯出去找何占風的刹那,溫意忽然有一種,心都空了的感覺。


    何占風的小侄女說得太嚴重了,她以為,何占風要死了。


    她當時便在想,何占風若是死了,她怎麽辦呢?


    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


    直到三天後,小唯說,何占風其實一直在何家,隻是怕她看到了血會害怕會擔心,會發狂,所以一直沒有回他們房間。


    溫意一言不發,衝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找到了養傷的何占風。


    他當時,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腰腹上纏著繃帶,躺在那兒。


    溫意跪在他的床邊,握住他的手,何占風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問她,“溫溫,你怎麽來了?哥哥在睡午覺呢!”


    就在這一刻,溫意便決定,要原諒他了。


    他是做錯過,言南山也因為他們兩人的衝動,而去世了。


    但是,這些事情最開始的起因,是杜央,起了貪念,終究不是因為何占風動手而導致的。


    她知道,他想用自己的一輩子去贖罪,向她懺悔。


    可是那一刻她看著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活著,就好了。


    全世界,溫溫就隻剩下一個何占風。


    而不是言遇森。她真的怕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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