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遇森要回來了。


    溫意愣了下。


    沒有人跟她說這個消息。


    若是以前,聽到言遇森要回來的消息,她自然是開心的。


    但是現在,即便知道了他要回來,心裏再開心又能怎樣?


    她現在腦子裏隻有昨晚何占風對她說的那四個字:“下不為例。”


    “哦,知道了。”她朝顧慎輕輕笑了下,回道。


    有些事情,跟顧慎說了,也是無益。


    溫意知道他一定是聽了言七七說的一些話,誤解了。


    可解釋了也是沒有用,就當她是這樣的人吧。


    隨即又道,“你要是要是沒什麽其它事情要說,我就走了,何家的司機還在等我。”


    顧慎見她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神情越發的驚愕。


    “聽到他要回來,就知道了這三個字而已嗎?溫意,你不知道!森哥他在那邊有多……”


    兩個保鏢見顧慎纏著不放,已經有所警覺,朝這兒走了過來。


    她快速瞥了一眼保鏢,倏然板起臉,冷漠地打斷了顧慎的話,“慎哥兒,我已經決定要訂婚了,以後我的事情,你少管,我是不是為了何占風的錢,與你無關。”


    顧慎被說得一愣,對上溫意冰冷的視線,等了兩天的怒氣在此刻暴漲。


    顧慎脾氣素來溫和,更何況站在他眼前的是溫意。


    但他此刻是真的不能理解,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忍不住沉聲道,“溫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你告訴我!”


    “你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事情?是不是有人強迫你?”


    顧慎說著上前一步,他想去拉溫意好好說說,溫意卻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兩步,躲開了顧慎的手。


    她還記得,何占風那天送她回言家收拾行李時,看到顧慎和她說話之後的怒七。


    她絕對不可能,再次被何占風知道,她和顧慎有肢體接觸。


    哪怕隻是拉扯一下衣袖的程度。


    後退的同時,朝顧慎輕聲回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不要說得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往後,我的事情你真的不要再管了。很快我會訂婚,會嫁人,你這麽來找我,隻會讓我很困擾。”


    “困擾?!”


    他們打小就認識,認識了十幾年了!溫意現在對他說困擾這兩個字?


    顧慎難以置信地看著溫意,怒極反笑,“你這麽想和我撇清關係,是要做給誰看嗎?”


    溫意的臉色,越發的冷靜,淡淡回道,“不需要做給誰看,而是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且,你覺得,誰甘願永遠寄人籬下,被人踩在腳底下呢?”


    溫意此言一出,顧慎徹底愣住了。


    半晌,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回道,“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居然還一直傻傻地以為你喜歡的是森哥。”


    “隻可惜了,森哥他先前跟我說,他待你……”


    “夠了!不要再提起他!”聽到顧慎提到言遇森,溫意便忍不住了,抬高了幾分音量,不讓顧慎再說下去。


    保鏢已經走到了兩人身邊。


    溫意徑直將手上的行李遞了過去,一邊朝顧慎冷漠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卻不敢去看顧慎是什麽表情。


    隻是麻木地,朝學校後門的方向走去。


    “溫意!”顧慎在身後,又大聲叫她的名字。


    溫意恍若未聞,越走越快。


    然而她此刻心裏憋得,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她說的,自然全是假的。


    她從未想過要離開言家,忘卻這些年言南山和言遇森對她的好。


    顧慎方才的質問,像是拳頭一樣,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她心口,讓她痛得無以言狀。


    校門外,馬路對麵,何家的車已經在等著她了。


    她一言不發,爬上了後麵那輛車後座。


    “少奶奶,這就結束了?老師沒說您什麽吧?”前麵的管家隨即貼心地問。


    “自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老師指出錯誤也是應該的。”溫意勉力朝管家扯出一抹笑。


    隨後,便望向了窗外。


    沒讓管家看到她眼裏拚命憋住的濕潤。


    管家朝溫意看了幾眼,沒說什麽。


    他自然不會說,何占風讓小唯,在溫意的身上裝了一個監聽器,很小的一個,紐扣大小,就在溫意的外套口袋裏。


    所以溫意見過誰,和誰說了什麽話,何占風那邊,都一清二楚。


    何占風的初衷,自然是為了溫意的安全,但同時,也完全限製了溫意的自由。


    他收回目光的同時,朝司機道,“走吧,回去。”


    車子啟動的瞬間,掛在前排的水晶鈴鐺,隨即發出了幾聲清脆的聲響。


    溫意的房間裏,也有一串風鈴,是言遇森小時候送給她的。


    他說,風鈴響起來的時候,就是精靈在對她說話,在給她唱歌,逗她開心。


    她小時候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言遇森說的,就是對的。


    她回眸,掃了一眼那個水晶鈴鐺,擱在膝蓋上的一雙手,忍不住,死死扣住了膝蓋骨。


    恍惚間,想起了五歲那年的事情。


    她站在言家大院前,不過剛過完生日。


    律師對她說:“小意啊,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


    她跟著律師走了進去,看到了朝她溫柔地笑著的言南山,和板著臉的杜央。


    他們就坐在一旁,談以後收養她的事情。


    在半個月以前,她變成了一個孤兒。


    嚴重的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當時她媽媽用盡全力,將她護在身下,才讓她幸免於難。


    眼睛裏沒有同齡兒童的光彩,黯淡的顏色侵蝕了全身。


    五歲的溫意,安靜,乖巧,卻也死氣沉沉。


    她一個人,一點兒聲響都不曾發出,坐在客廳裏。


    彼時,是傍晚。


    五歲以前的事情,溫意記得的事情很少,卻偏偏記得那個下午,幹淨的少年,穿著校服,踩著夕陽的碎光進來了。


    那一雙清澈的眸子,當時便和她對上了。


    “森兒,過來。”


    當年還年輕的言南山舉手投足間就已經藏有一股王者之風,他聽到言遇森回來的動靜,直接叫到了跟前,向他介紹溫意。“這是我提過的溫意,以後,她也是你的妹妹了,跟七七一樣,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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