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安聽著厲慕白這句話,心裏忽然之間,便暖暖的。


    是啊,假如厲慕白可以一直不離開她,便當是多了個哥哥,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等手邊的湯涼了些,隨即用勺子舀了,小心翼翼地遞到了厲慕白的嘴邊,“試試看,還燙不燙了。”


    厲慕白隻喝了一口,便笑了,低聲回道,“不燙,溫度正好,你若是沒有吃晚飯,就一起吃點兒吧。”


    陸長安搖了搖頭回道,“我得馬上回去做功課呢,這段時間任務比較重,然後回去告訴爸爸媽媽你醒了的好消息。”


    “還是上的軍區高中?”厲慕白看著她,想了下,又問她。


    這一年忙得幾乎沒時間給家裏打過電話,就是打電話,也很快掛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對陸長安足夠關心,正好,趁這段時間在總部培訓養傷,把這些年欠她的,都彌補上。


    “是啊。”陸長安沒有看他,垂著眸,小心翼翼回道。


    就怕厲慕白責備她的樣子。


    厲慕白忍不住笑,又伸手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你一定要去做這件事,我也沒有幹涉你人生自由的權力。”


    “真的?你不怪我嗎?”陸長安眼睛立刻亮了下,眼巴巴瞅著厲慕白。


    “你想做醫生,這是你的夢想,那我又怎麽能怪你。”厲慕白微微點了下頭,回道。


    “隻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不要再沒日沒夜地看書,女孩子不需要那麽拚命。”


    “況且醫者,需要紮實的基礎,才能不慌不忙地站到手術台上,拿得穩手術刀。”


    陸長安原本是打算,明年試著去提前參加高考,隻是這件事,她還沒跟任何人商量。


    沒想到,厲慕白竟然能讀懂她的心思。


    她聽著,厲慕白用平靜的語調,沙啞的嗓子,對她一句句說著這些話,望著他,不做聲了。


    他原來知道,她為了追上他的腳步,而做的那些努力。


    她從來都沒對他說過。


    “好。”她抿著唇,乖巧順從地點了點頭,回道,“就像許伯伯那樣,得拿得穩手術刀,才能對得起醫生這個職業。”


    “過來。”厲慕白朝她微微勾了下嘴角,朝她輕聲道。


    陸長安放下了手裏的勺子,朝厲慕白湊了過去,將臉輕輕埋在了厲慕白肩頸間。


    半晌,悶悶地開口道,“哥哥,那等我長大以後,可以跟你一起,去你的部隊嗎?”


    厲慕白低頭,輕吻了下她散發著淡淡幽香的發絲,回道,“先等我痊愈,到時候再說吧。”


    也對。


    厲慕白傷得這麽重,許唯書說,配合醫院先進設備治療,保守估計,至少得有半年才能恢複到正常人的行動能力。


    就當她是自私吧,或者厲慕白能永遠留在總部,當指揮中心的指揮官,才是再好不過。


    陸長安給厲慕白喂了幾口湯,厲慕白忽然想起,那時候在學校,有一次還因為這件事,被指導員罰得很重。


    繼而,莫名又想起了雲夜寒。


    他停下了,朝陸長安又問道,“雲夜寒他……”


    陸長安挑了下眉頭,不在意地回道,“沒事,我已經去看過他兩次了,輕微擦傷加上輕微腦震蕩,這兩天吐了幾回,不嚴重。”


    “當時和他在一起的幾個人,倒是比他嚴重些,他運氣很好,隻是因為離爆炸的地方很近,所以被衝擊波震得暈倒了。”


    “當真?”厲慕白隨即問她。


    陸長安看了眼厲慕白的臉色,他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但其實,前幾天他給她過生日那晚,是真的挺生氣的吧?


    就怕她會因為雲夜寒怎樣,就會對他以身相許似的。


    “幹嘛要騙你啊。”陸長安撅了下小嘴兒回道。


    厲慕白正要繼續往下說,外麵忽然有人快步走了進來。


    是厲南朔。


    厲南朔和白小時剛才一塊兒去了許唯書的辦公室,走到門口,就好像聽到裏麵有人在說話。


    果然是厲慕白醒了。


    父子兩人對視的一刹那,厲慕白看到厲南朔眼神,明顯是鬆快了些。


    “厲伯伯,我剛過來的時候,聽護士說,你去了許伯伯辦公室,所以就先自己喂哥哥吃東西了。”


    陸長安看出來,厲南朔是要跟自己的兒子獨處一會兒,邊說著,邊立刻很有眼力見地站了起來,給厲南朔讓開了位置。


    “坐著吧,厲慕白怕是心裏也想要你喂。”厲南朔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看著厲慕白回道。


    厲慕白這小子,從小是怎麽疼陸長安的,他都看在眼裏。


    好不容易回來了,怕是想得心肝疼,恨不得分分秒秒跟陸長安在一塊兒吧?


    年輕人,他明白的。


    他也是從這麽大過來的。


    做父親的,還不得自覺些嗎?


    “我家司機還在樓下等著呢,我得趕緊回去把功課補上。”陸長安臉皮雖然厚,被厲南朔這麽一說,臉忍不住的有些發燙。


    轉身就背著自己的書包,收拾下準備走了。


    “那我後天禮拜五晚上,再跟我爸爸媽媽一塊兒來看哥哥。”走之前,匆匆紅著臉說了句。


    “明天不想來嗎?”厲南朔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陸長安。


    “不了!”陸長安的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說完,便急匆匆地跑了。


    “爸。”厲慕白有些無奈。


    厲南朔平常在旁人麵前,都是一本正經嚴肅得很,偏偏在他們幾個人麵前,總是這麽開玩笑,還當陸長安是個孩子似的。


    “長安也是我的孩子,開兩句玩笑說不得了?”厲南朔笑了笑。


    “還沒娶她進門,便這麽護著自己的老婆,將來還了得?”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陸長安方才坐的位置,坐下了,端起了碗,繼續給厲慕白喂雞湯。


    從小到大,厲南朔好像都沒喂過他吃東西。


    在厲慕白的記憶裏,隻有厲南朔抱著厲朝歌的時候。


    厲海他們說,他一歲多就會自己捧著碗吃飯了,什麽事情都自己學著獨立去做,因為厲南朔就是那麽教育兒子的。


    這還是他記憶裏頭一回,厲南朔親手給他喂吃的。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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