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並不大,隻是普通的貨船,白小時跳下去的地方,離海麵不高。


    落入水中,發出了不輕不重的“噗通”一聲。


    她拽著救生圈,落入海裏幾秒之後,又浮了上來。


    然而就在她浮上來的一刹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另外一艘船的聲音。


    她回頭,就看到了離自己不遠的那艘船。


    有兩個站在船頭的男人,已經發現了她,指著她大聲喊叫起來。


    她不會潛水。


    白小時看到他們的同時,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下一片絕望。


    十分鍾後,她被人拖上了後麵那艘船,直接丟到了地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她嚐試著逃跑,和他們糾纏了好一會兒,口鼻裏嗆進了不少海水。


    肺部和喉嚨嗆得生疼。


    她跪坐在地上,渾身幾乎一點力氣都沒了,往外一口一口吐著海水。


    “抓到了?”前麵側舷甲板上,傳來一道冰冷的詢問聲。


    “抓到了。”


    白小時大驚失色,聽出是歐陽的聲音,飛快地扭頭,看向甲板邊。


    歐陽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衣,袖口挽到胳膊肘的地方,領口解開了兩個扣子。


    他起身,和白小時對視了一眼,隨手扔下魚竿,撿起甲板上的外套,迎著暮色朝白小時走了過來。


    棱角分明的臉,白淨的長相,唇色不厚不薄,額角的地方有一小道不明顯的疤痕。


    和白小時以前看到的他,不一樣。


    白小時怔了怔,腦子裏隨即反應過來,他之前,大概一直帶著人皮麵具。


    或者是人皮麵具之類的東西,可以完美遮掩他原本五官的東西。


    他可以戴硬質麵具,也可以同時用人皮麵具偽裝。


    怪不得,警方的資料庫裏,歐陽的照片一欄,打了問號。


    這就是他們一直抓不到歐陽的真正原因。


    看著比較普通,很隨性的一個男人,誰知道他是少年就成名心狠手辣的a國第一殺手?


    白小時不由自主幹咽了口唾沫,抓著桅杆,朝後微微退了一小步。


    “你怕我嗎?”歐陽看著她的動作,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輕聲問她。


    白小時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捏住袖口中的那把小剪刀,緊攥在掌心。


    大不了,她用性命和他相博,也不是沒有刺中他的機會。


    “怕。”她微仰著頭,強迫自己和麵前這個男人對視。


    “如果怕我,為什麽還要大著膽子逃走?”歐陽在她麵前三四步的地方止住腳步,低頭看著白小時。


    他背對著西斜的陽光,臉色顯得有些黯淡。


    “不逃,又怎麽知道自己逃不逃得出去?”白小時硬著頭皮,低聲回道。


    “這裏已經靠近馮家的地盤了,你想逃,做夢。”


    他說話間,又朝她靠近了一些,慢慢伸出手,撫向她頭上的繃帶,“作為你逃走的報複,這兩天,我會送你去山上。”


    “在那之前,馮瘋子給你一次見到厲南朔的機會。但是我不敢保證那是不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


    白小時捏緊了右手,深吸了一口氣,在他撫上她頭上繃帶的同時,猛地抬手朝歐陽心口的方向刺了過去。


    下一秒,她隻覺得手腕猛然一陣劇痛,連他一片衣角都沒沾到,剪刀就被他甩了出去。


    她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


    歐陽臉色變得有些凶狠,回手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脖頸,推得她狠狠撞上桅杆,“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掙紮,你想死的話我很樂意送你一程,但不是現在!”


    “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也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老實待著,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歐陽因為之前的連番失手,已經被下了最後通牒。


    為了自己活著,他隻能這樣。


    白小時和他非親非故,他沒必要為了她,而犧牲自己的命。


    他是來真的,他緊箍住她脖頸的手,在說話的同時,一寸寸在收緊,似乎輕輕一折就能折斷她脖子。


    白小時眼前一陣發黑,一口氣沒喘上來,憋得她像要死了一樣,而脖子的劇痛讓她更加痛不欲生,她以為她就這樣要死了。


    但是歐陽一隻手拎著她的脖子,在她窒息之前,狠狠把她甩了出去,毫不費勁。


    白小時被落地時的撞擊,撞得眼前一陣發昏,她痛苦地側過身,摸著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咳了起來。


    “提醒你,我不是厲南朔,所以不會憐香惜玉。”


    他看著她痛苦的姿態,從腰上抽出一把長約十厘米的短刀,刀刃在太陽的餘暉下泛著詭異的光,在他五指間靈活翻飛。


    “我問你。”等她的咳嗽聲停止,他立刻蹲了下來,冰冷的刀刃緊貼住她的臉頰。


    “剛才是誰在裏麵做接應,放走你的。”


    那刀刃鋒利到,白小時微微一動,就能感受到割破肌膚的刺痛。


    她躺在甲板上,朝刀刃相反的地方動了下,但是歐陽的刀立刻又貼了上來。


    他現在不殺她,不代表不會傷害她。


    “是我自己逃出去的……”她的呼吸有些急,臉頰上淺淺的一條劃痕上,迅速沁出一層血珠,順著她肌膚緩緩流下。


    “門沒有鎖好,我醒來之後,趁他們不注意,偷了一隻救生圈,打算偷偷跟在船後靠岸的。”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歐陽冷笑了一聲,用刀尖挑起她臉上的一滴血,輕聲道。


    “我沒有說謊。”她索性閉上眼不看歐陽,死咬著不鬆口,“是我自己逃出來的!”


    歐陽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她感受著刀刃在麵部輕輕滑行的痕跡,內心幾乎要崩潰了。


    女人,沒有一個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如果他加把力劃下去,她的臉就毀了。


    “讓前麵的人,過來。”然而歐陽卻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朝自己的下屬吩咐道。


    說話間,收起了手裏的刀,朝白小時輕聲道,“你越是辯解,就越證明有鬼。”


    幾分鍾後,前麵那艘船上的幾個人,就坐著小艇上來了。


    白小時微微低著頭,誰都沒看。


    歐陽觀察了下她臉上的表情,心裏更加有數,隨手挑起她下巴,強迫她抬頭。 “告訴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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