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絢爛,海風習習,劉華上身穿著白襯衫,下麵穿著普通的灰布褲子,腳蹬千層底的黑布鞋,幹淨利落地站在高奇的麵前。


    “奇哥,我這樣穿戴可以嗎?”


    “不錯,朝氣蓬勃,像個現代知識青年。”高奇誇道。


    寧靜在吉普車上喊道:“走吧!到點了,崔秘書和張主任交代了,我們得提前過去幫忙!”


    ......


    崔秘書正在竹園大酒店門口焦急地等著,看到高奇他們坐的吉普車到了,趕緊迎了上去。


    “高奇,你可來了,快去後麵的接待處幫忙,這段時間你和這些外商接觸的比較多,他們很喜歡你,你也比較了解他們,他們現在都在找你呢!還有寧靜,你去會客室幫忙分發一下資料!”


    “知道了,崔秘書。”寧靜匆匆走了。


    “兄弟,你拿好請帖,進去會有人領你入座,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去忙了。”高奇拍了拍劉華的肩膀就和崔秘書離開了。


    ......


    劉華看到各種轎車正在絡繹不絕地陸續進入竹園大酒店,還有很多警察在維持秩序,感覺到時間尚早,就一個人順著酒店的花徑甬道往裏麵走去。


    劉華不懂得園林設計,不知道這是什麽風格,隻覺得這裏就像仙境一般,幽靜清雅。


    整個園裏建築典雅,房前屋後翠影婆娑,奇花異草環擁著樓閣長廊,石壁清泉連接著小橋流水,那些叫不出名的姹紫嫣紅掩藏在滿園的翠竹裏,猶抱琵琶半遮麵,猶如含苞待放的少女含羞帶怯,尤其的迷人。


    ......


    正在陶醉間,突然,一曲優美動聽的古箏《梁祝》在劉華的腳下響起,把劉華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哼!鄉巴佬!”一個嘲諷的女聲傳進了劉華的耳朵。


    “劉姥姥進大觀園了!”緊跟著就是一個男聲。


    劉華扭過身去,發現身後站著兩位美女和兩位帥氣的青年,四個人不知何時沿著石板花徑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劉華想著人家可能是要通過,自己卻把小石板路給占住了,便連忙走到下邊的草地,讓出了石板路。


    “鄉巴佬,你不知道這裏的草地不允許踐踏嗎?”一位長發披肩的美女對劉華斥責道。


    劉華惶恐,趕緊又跳回到石板路上。


    “我說你是不是眼瞎,沒看到我們要過去嗎?撲街屌!”個子略低於劉華的高鼻梁青年張嘴罵道。


    因為一男一女說的都是當地蹩腳普通話,劉華聽得不是太明白,但卻能聽得出他們是在罵自己。


    “你怎麽罵人?”劉華不樂意了。


    “罵你怎麽了?撲街屌!這裏是你來的地方嗎?”“高鼻子”一臉鄙夷地看著劉華。


    ......


    “你們不可以這樣侮辱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安放在地上的音響,我剛才也被嚇了一跳,所以我舒雅也是劉姥姥進大觀園,如果被你們如此嫌棄,哥,我們還是走吧!”舒雅有些生氣地拉著舒蒙轉身就走。


    舒蒙推了推金絲眼鏡,瞪了一眼朗寧和林芝兒,被舒雅扯著胳膊往回走去。


    朗寧慌了,趕緊追上去擋在了舒雅的前麵。


    “舒雅,你是寧哥心目中的白雪公主,怎麽能和這種下裏巴人相提並論?”朗寧看著舒雅惶恐地說道。


    林芝兒也走了過來,她的心裏特煩一天到晚裝純的舒雅,舒雅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對她的行為總是各種的看不慣,如果不是她的父親正求著舒雅的父親,而自己也是想嫁給舒蒙的話,她早就不伺候這位大小姐了。


    ......


    林芝兒一臉溫柔地拉著舒雅的手,“舒雅,你還小,不會看人的!有的人喜歡耍小聰明,明明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鄉巴佬,卻偏要往這種地方鑽,總想來一個意外收獲,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夠平步青雲,像你這樣沒有一點社會經驗的小天使,最容易上這種人的當!”


    林芝兒說的話把劉華氣得臉都綠了,好像自己真成了她嘴裏說的那個渣子,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舒雅抽出了自己的手,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她懶得搭理林芝兒,一個一心想攀住哥哥的勢力女而已。


    “小雅,別任性,出來玩就高興點。”舒蒙抱了抱妹妹的肩膀溫和地說道。


    “哥,我本來就不想來,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我隻想在家裏看我的書,是你硬把我拖來的!”舒言抱怨著自己的哥哥。


    舒雅從小到大都被哥哥舒蒙保護的很好,加上身子從小就弱,所以長這麽大就敢欺負哥哥一個人,從不敢對第二個人大聲說話。


    舒蒙曾笑話她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身上根本就沒有母親的血性,因為他們的母親在戰爭年代可是赫赫有名的遊擊隊長,手使雙槍,在月山一帶提起母親的大名,老一輩無人不知,《紅岩》書中的雙槍老太婆身上就有他們母親的影子。


    舒雅看到劉華被哥哥的朋友如此欺負,單純善良加上生性軟弱的她很不高興,忍不住就使了小性子。


    舒雅知道哥哥和朗寧林芝兒家有些生意上的來往,所以她不得不顧忌哥哥的麵子。


    她抬眼看向劉華。


    ......


    劉華的目光和舒雅的視線撞上了,少女如小鹿一般溫潤靈氣的眼睛中透著深深地自責和不安。


    ......


    “你個撲街的,還不走,站在這裏看什麽!”朗寧走到劉華跟前眼睛一瞪,說出口的話惡聲惡氣。


    劉華很想一拳把麵前的高鼻梁砸進去,可最後還是忍住了,今天能來這裏參加宴會的都是林老的客人,而且都有顯赫的家世和背景,非富即貴,不是他這種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他不能給林老惹麻煩。


    劉華忍氣吞聲的扭過身去,快步走到前麵一個藤架下麵,坐到了一個秋千上。


    ......


    “嗐!我說小子,你是專門來給我們找晦氣的吧?”朗寧快步走到藤架下麵。


    劉華抬頭一看,四個人也來到了藤架下麵,心想:“壞了!今天咋這麽倒黴?”


    “秋千是你這種肮髒人坐的?滾開!”林芝兒一臉寒霜,惱怒地瞪著劉華。


    “我剛讓人把秋千消過毒,你這臭蝦一屁股就坐上來了,我......”朗寧氣得指著劉華的鼻尖,不知道該罵句什麽才能讓自己解氣。


    “@#¥%……&*”


    “……&*¥%”


    “。。。。。。”劉華很無語,他看著兩個人的嘴巴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又罵了句什麽?


    劉華知道自己無意中又闖禍了,但這裏是公共場所,秋千又沒有被貼上標簽,所以他並不是故意為之。


    被人這麽指著鼻子罵,已經傷到了他的自尊,如果朗寧和林芝兒再口無遮攔的罵他,林芝兒他不會怎麽樣,但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把朗寧的高鼻子給砸進去。


    舒雅看到林芝兒和朗寧霸道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心想:“哥哥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學不了好,還有這個林芝兒,決不能讓哥哥把這個女人娶回家!”


    “芝兒小姐,我們不坐秋千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進去換衣服吧!”舒雅以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


    “既然舒雅說了,我們今天就不玩秋千了。郎寧,你回頭讓服務員過來把兩個秋千消消毒,小雅明天來玩。”舒蒙看到如此狀況,也沒有了玩秋千的興致。


    “哥哥,我現在已經沒那麽嬌氣了,我馬上就要去北外上學了,你這個樣子我還怎麽上學?”舒雅絲毫不領哥哥的情。


    “放心吧,舒蒙兄,我明天一定讓人把這兩個秋千上上下下,包括縫隙都給消毒幹淨,免得某些髒鬼把什麽不明細菌染上。”朗寧有些討好地對舒蒙說道。


    “我身上沒有細菌!”劉華忍無可忍了。


    舒蒙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劉華,推了推臉上的眼睛,沒有說什麽,轉身拉住了舒雅的手。


    “對不起,他們不是針對你的,是我的身體弱!”舒雅一臉抱歉地看著劉華。


    “小雅,我們走吧!”舒蒙牽著舒雅的手走出了藤架。


    走出藤架的舒雅扭頭衝著劉華露出歉意的表情,隨之微微一笑,玉色的小臉如同瞬間盛開的茉莉花,清新淡雅,不沾俗塵,令劉華的心頭一顫。u看書kanshu


    ......


    舒雅那無法抵禦的笑容,如春風拂過劉華的心坎,讓劉華的滿腔憤怒頓時煙消雲散。


    “掃興!”林芝兒一臉失望的衝劉華罵道。她好不容易製造一個利用秋千拉進與舒蒙距離的計劃落空了,悻悻的跟在舒蒙兄妹的身後離開了。


    ......


    劉華坐在藤架下發起了呆,他想到自己如果不是考上大學,根本不會知道大山外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更不可能認識高奇,一個出身高幹家庭卻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人,也不可能來到這個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讓自己開闊了眼界,豐富了頭腦。


    如果不是在清華園認識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宿舍的兄弟們,他就不會把自己的心門打開,釋放出心中深藏多年的壓抑,和大妗一家的仇也不知道會結到啥時候?


    他喜愛用荊藤編小動物,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他喜歡荊藤的堅韌,動物的單純,就像他自己一樣。


    他把心中美好的願望都傾注在了他的小花園,他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內心世界都通過他的小花園展示了出來。


    劉華覺得自己是個很幸運的人......


    他進到了清華園,吸收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精神食糧,讓他整個人的思想境界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


    因為他認識了高奇,他的人生才有了新的目標追求。


    ......


    想著心事的劉華忽然發覺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便起身離開了秋千,走出了藤架,向酒店的大廳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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