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無為笑而不答:“這是老夫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日後你若再來苦口相求,隻怕老夫已無能為力了!”


    烏雲盤旋在奕國皇宮的夜空上,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宮廷內院血流成河!


    夜空黑雲裏有低沉雷聲響過,壓蓋了一片驚叫喊殺之聲。


    無數宮女太監奔走不迭,瓷盤器皿散落一地,到處都是喊聲殺聲。


    今夜無光,正適合殺人,奕國皇族禦林軍三萬眾,竟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宮變,連祁山州城三十萬護城守備軍和城中數百萬百姓都毫無所覺。


    皇宮內外遍地屍首,兵刃散落,除了禦林軍的屍體外,還有數量不多的黑衣人。


    數以千計的黑衣人湧入宮殿,禦空包抄,從一個宮殿殺到另一個宮殿,雖然禦林軍悍不畏死,勇猛反抗,卻根本抵擋不住這些修真者的屠殺。


    此刻奕國的君王李思已成驚弓之鳥,不停地來回踱步,禍事來得如此突然,他從睡夢中被驚醒,然後侍衛告訴他皇宮遇襲,已經殺入未央殿外了。


    李思當時呆若木雞,奕國多年未興兵事,東臨西蜀,西接大軒,北依北狄,南靠蓬萊,地理位置可謂是友聯四方,又有浮生閣八千弟子護國,為何今天天降橫禍?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太監狼狽地撲進房內,神色慌張地稟告道:“不好了皇上,未央殿失守了,他們已經殺……殺到長樂殿了!”


    李思惶惶心驚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深夜襲擊朕的皇宮,朕的禦林軍呢?童蒙呢?難不成他這個禦林軍統領是死的不成?”


    那名太監早已麵無人色,癱倒在地動彈不得,今夜對於皇宮內的每個人都猶如夢魘一般,光是想想就能把人嚇死。


    絕望纏繞著黑夜,無限蔓延著。


    “父皇!父皇!”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其中還夾雜著淩亂的腳步聲,李思一下就聽出那是太子的聲音,急忙走出門外,果然看到太子李昌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了大批的禦林軍和侍衛。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何人襲擊朕的皇宮!”李思迎上去問道。


    李昌也是惶惶失色,剛要回話,身旁一名武將搶聲道:“皇上,此次襲擊皇宮的都是修真之人,以臣的經驗來看,這些人都是...”


    “都是什麽?你說!”


    李思早已經思維淩亂,即便那武官不說,他應該也能猜到是何人所為。


    此時此刻,除了浮生閣,還有誰能做出如此雷霆之舉?


    武官麵若死灰,哀歎道:“怕是浮生閣和浣月皇朝的高手所為啊!皇上!”


    登時如遭雷擊的李思連退三步,乍然一窒,訥訥道:“他們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要造反,為什麽要推翻朕的皇位?”


    李昌還算稍微冷靜一些,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便向身旁武官問道:“童蒙將軍,你有何對策?”


    童蒙當下對說道:“太子殿下,浮生閣傾盡全派之力突襲皇宮,禦林軍根本無法抗衡,您和皇上趕快換上太監的衣服,說不定能躲過一劫,等逃出了皇宮,再去向護城守備軍求援!”


    見李思已震驚的毫無反應,李昌急道:“父皇!您還等什麽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轟隆!


    一聲雷鳴,閃電映亮半邊夜色。


    李昌心下一震,向寢宮房簷處望去,瞳孔猛縮,赫然看有個女子站在那裏。


    此人一身著綠衣裳,紫金花紋的腰封上腰佩著魔音流光笛,輕紗半遮麵,夜色下那雙眼睛居然是藍色!


    來人正是魔宮第二高手,浣月皇朝第十四代修羅聖女——雪瑤!


    龍城關的清風別院裏寂靜無聲,月冷清輝。


    鳶飛戾這次受傷已昏睡整整二十日。


    他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皇甫飛靈每日守護照料,到了今日,也仍不見他醒來。


    而且因為無法排除體內玄參的毒性,他的皮膚已經變得黑紫,脈象也越來越弱。


    “戾大哥,這是最後一碗湯藥,喝完了這碗藥,你就醒來吧,你要再不醒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皇甫飛靈說著說著,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滴滴落在湯碗裏,濺起層層漣漪。


    她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難過了。


    房門外,殷六指負手走了進來,來到床前瞧了瞧。


    仿佛早知如此一般,他對一旁的皇甫飛靈道:“還記得二十日前老夫說的話嗎?既然事已至此,你便把他埋了吧,他撐不過明天的!”


    皇甫飛靈心裏一陣陣絕望:“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殷六指見不得她可憐楚楚的眼神,轉開臉道:“你我都已經盡力了,老夫已幫你在城內定了口上好的棺材,若需要人手,府上家丁可以幫忙!”


    他話音剛落,候在門外的幾名家丁便一擁進門。


    皇甫飛靈張開手攔在床前,急道:“可是他還沒死呢,你看他還喘著氣呢,uu看書 ww.uknsh就不能多等一天嗎?萬一……”


    “萬一萬一,萬中無一,他若有那個造化,早就醒來了,接受現實吧!”


    殷六指說罷,邁步走了去,他確實已經盡了力。


    皇甫飛靈沒有再阻攔家丁,而是對殷六指走遠的身影微微鞠了一躬。


    自從娘親死後,她早已習慣這樣的人情冷暖,深深懂得人情可貴,凡事都不能強求太多。


    她謝絕了家丁的幫忙,隻讓他們把鳶飛戾抬上馬車,便駕著馬車緩緩離開清風別院。


    一路未停,出了城,直奔城西的亂葬崗。


    亂葬崗上,荒墳淒涼,白骨累累,烏鴉落在樹枝上呱呱地叫著。


    場景陰森恐怖。


    皇甫飛靈用驚邪劍挖出一個墳坑,費勁力氣才把鳶飛戾拖進坑裏,之後疲累的坐在旁邊。


    靜靜地坐著。


    靜靜地流淚。


    不知過去多久,烏鴉不叫了,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她自言自語的話兒。


    “戾大哥,你不要怪我,你說經過同生共死,我們就是朋友了,你把性命托付給我,我卻隻能把你埋在這裏,不過這裏有很多孤魂野鬼,你不會寂寞的……”


    “你生前遭人追殺,所遇種種險惡,皆因驚邪劍而起,我把它也跟你埋在一起,希望你做了鬼之後,它能陪伴你,保護你……”


    皇甫飛靈說到這裏,隻見那張黑紫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平添了幾分可怖。


    可是,她並不覺得害怕,隻在心裏為這個男子感到難過。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鳶飛戾的手指卻輕輕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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