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舍得賣你,可是那些人的確來者不善啊。”


    菲瑟希那雙碧綠的眸子盯著李季伶的雙眼,她知道李季伶又在故意裝作雲淡風輕,隻是為了讓她別操心,可李季伶越是這樣菲瑟希就越是心疼。


    菲瑟希真的很想對李季伶說,別去管什麽家族使命,別總想著要出人頭地之類的,安心找個可以保護她的人完成契約。可是菲瑟希卻始終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可以將李季伶容納在羽翼之下不讓她受到傷害和委屈的雄性。身為貴族雌性的菲瑟希很清楚,家族之間的利益,帝國種族的延續,這一切的一切比起李季伶的安逸來說都重要太多了。


    梵可以保護李季伶嗎?梵也不能完全脫離摩卡勒家族,至家族利益於不顧。祁月汜可以嗎?恐怕他現在自身都難保,還在家族權利之爭中不得喘息。甚至連諾比沁親王都不見得可以永遠保護李季伶,因為諾比沁身後除了家族需要鞏固,還牽連著皇室的利益。


    一切無非都是‘利益’兩字,其中所牽連的問題並非黑白、加減那樣直白,那樣一目了然。就連她和肅立的契約,難道真的隻有相愛的原因嗎?他們是相愛的,碰巧又符合兩大家族根本利益,他們是門當戶對的,但也絕對逃不開利益驅使。


    而李季伶太特殊了,特殊到整個星球的雄性都想爭奪她,特殊到說不定有一天會因為她產生一場浩劫也說不定,這種假設一點都不誇張。李季伶偏生又是好強不認命的個性,所以菲瑟希真的擔心這丫頭會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菲瑟希突然被一股無力感纏繞,眼看著李季伶走在這樣一條沒有回頭路。前景堪憂的道路上,她卻什麽也幫不了。李季伶每次都能舍身救她,她卻手無縛雞之力的隻能在一旁觀看。或許李季伶選擇的路是對的,也或許她隻有這條路可以走。至少若她某一天真的強悍到可以牽製這個星球雄性的利益中心,那麽她就安全了,不是嗎?


    李季伶看著菲瑟希愁眉不展,雙眼失焦的盯著某處。就知道菲瑟希又陷入對她命運無限苦難的遐想中。李季伶調皮的笑起來,右手在菲瑟希腦門上用力一彈。


    “好痛――”菲瑟希反射性的捂住腦袋大叫一聲。


    “知道痛就好,別想些有的沒的,事情不是還沒發展到你想象的那種地步嗎?”李季伶裂開嘴爽朗的笑起來。


    這個朋友真沒有白交,憂她所憂樂她所樂。但是每個人有自己必須走的路,必須完成的使命,而且這條路不能逃避。也許在菲瑟希眼中,她一直表現出迫切的想腰部獨當一麵,看起來真的有些急功近利。菲瑟希總覺得她是為了出人頭地而做這些,李季伶也不否認。但是比起出人頭地這個目的,好好的、不受任何勢力威脅的生存下去,才是她這麽做的根本原因。


    李季伶並不責怪菲瑟希對她不理解,她又如何能讓一個和她從未有過相似經曆的雌性來懂得她的苦衷呢?菲瑟希如此的關心她,為她著想。這就夠了。有如此閨蜜,她李季伶夫複何求。


    “菲瑟希,你最近是不是要采辦契約禮物資,帶上我吧,我可是最會殺價的。你也正好給我介紹介紹你未來的婆家有哪些風土人情,我以後也好時常來串門。”


    李季伶伸了伸懶腰,決定結束這麽沉重的話題。菲瑟希正在新婚之前最敏感的時候。不能讓這麽多負麵情緒纏繞她。


    “哎,你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怕了你,今天你且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帶你到處逛逛。”菲瑟希又好氣又好笑,李季伶著丫頭將他表哥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也學到手了,雖然還不及表哥那麽不露痕跡。但菲瑟希感受到了李季伶處處為她著想,心中暖融融的。也許在這麽複雜的貴族生活中,隻有她們兩的友誼是最純淨,最不慘雜質的。有這樣一份純粹的情誼,什麽都值得。


    兩人手牽著手邊走邊聊著。最後菲瑟希帶著李季伶離開大部隊,單獨到了古堡外的某處庭院。菲瑟希將李季伶引到一處種滿蜻蜓花的花園,北方氣候寒冷蜻蜓花不易生長,而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已是蜻蜓花花期結束之時,院落裏的蜻蜓花還零零星星的有幾簇沒有敗落。


    “蜻蜓花?”李季伶跑到花園中,蹲在地上撫摸著僅剩不多的幾簇蜻蜓花,驚喜地說道:“你是怎麽辦到的?這花在北方可不容易養活。”


    “其實這裏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我想就算以後我嫁到北方,也要留個庭院給你,方便你來看我。肅立聽我這麽一說馬上就開始移植花株過來,表哥也幫了不少忙。”菲瑟希甜甜的笑著,眼神中滿是被丈夫寵愛的妻子的柔情蜜意。


    李季伶看著菲瑟希甜出蜜的笑容,也會心的笑起來,看來肅立對她真的不錯。李季伶就這麽注視著一臉幸福的菲瑟希,忽然有種她們就要分離了的錯覺。她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一個在靈犀大野,一個在赤冕大野,中間隻隔了一座迷之森林。


    契約預備禮之後,菲瑟希就可以正式以女主人的身份住進虛池大野的這座古堡,而她們兩人真的就是天南地北了,這種距離不在於地理上的延長,而在於她們之間身份的轉變。菲瑟希嫁人之後,勢必要處處為自己今後的家打算,就連摩卡勒這個姓氏也要變成西林。菲瑟希?西林,又代表著另外一個家族的利益,李季伶多麽希望一切就暫停在此時,她不想有接下去的改變。


    看著菲瑟希,李季伶似乎有些迷惘,她不知道待他軍校畢業後要去哪。留在赤冕大野,留在諾比沁身邊嗎?可是諾比沁和她之間的隔閡似乎越來越深,而這種隔閡有著不可調和的趨勢。或者她繼續在帝都軍校深造?那深造完了之後呢,一樣要麵對同樣的問題。又或者依照學校的安排被編入哪個家族的番隊曆練?這樣可能最好,但是一旦她進入其他家族的番隊,某些不安定因素就會激增。當然,諾比沁是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的。即便他們之間的隔閡再深,諾比沁也不會讓其他封地掌權人對她有機可乘,這是李季伶可以肯定的。


    那麽她的未來在哪裏?若果說尋找謎題係統算她生命中的一條重要支線,那麽她的主線在哪裏?怎麽走下去?


    ――建立自己的勢力嗎?談何容易……


    “唯。你就住在正對著這個花園的第三層第一間房,透過那扇窗戶就可以將這片花海盡收眼底。等到來年花季你過來時,便可以看見這一片飛舞的蜻蜓花海。待會我帶你去房間。”菲瑟希指了指古堡三樓的一間房,向李季伶介紹著。


    菲瑟希看著李季伶那蹲在蜻蜓花海中有些落寞的身影,心頭也湧出了一絲惆悵感。她明白李季伶現在所想的,因為這些她也想過,身份的改變是否會影響到她們之間的交往?對於這一點,菲瑟希很想抓著李季伶,肯定的答複她――不會的。


    可是李季伶向來心思縝密,處處為她著想。這種莽撞沒有實際考量的話。李季伶不見得會同意,最多隻是為了不打擊她淡淡的笑一笑。所以菲瑟希才種了這一片蜻蜓花海,她要告訴李季伶不要在意身份的變化,閨蜜永遠是閨蜜,千萬別將那些世俗的利益關係牽扯進來。即便是為了她以後的生活好。也絕對不要將這些利益放在首位。這片蜻蜓花海就像她的心一樣,永遠都為李季伶留了一方天地。


    花園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那人的身影就如同現在天空中的雲朵一樣瀟灑不羈。


    “好久不見,妹子。”赫裏朝著李季伶和菲瑟希這邊招了招手,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


    “赫裏,你也在這?這次人到的還真齊全。”


    李季伶趕緊站起來也向赫裏招了招手,她已經好久沒有和赫裏好好見一麵了。最近他們的相聚都很匆忙,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就更別談好好說話了。


    “赫裏大哥幫著表哥一起籌備我的預備禮。”


    菲瑟希知道李季伶和赫裏曾經結拜過,不管結義過程如何,赫裏也算是李季伶承認的義兄,所以菲瑟希便隨著李季伶叫聲赫裏大哥。而且赫裏的確是個溫和閑散的人。和他相處相當舒服。


    “菲瑟希妹子、唯妹子,你們明日是不是要去采購,捎上我可以嗎?”


    赫裏一臉向往的看著李季伶和菲瑟希,他從來就不怕丟臉這件事,反而是李季伶早已見怪不怪了。


    “我看你是想去蹭飯吃吧。”李季伶嗤笑一聲。戲謔的揭赫裏老底。


    “那還不是我太窮了。”赫裏聳了聳肩。一臉‘我也是被逼無奈’的表情。


    “少來,你至於這麽誇張嗎?梵會少了你的報酬和紅利?我才不信。一定又是被你敗光了。”


    李季伶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無論什麽時候見到赫裏,他總是一副死乞白賴抱大腿的樣子。當然這也是他的掩飾,這家夥腹黑起來誰都拿他沒轍,至少祁月汜那個可憐的倒黴催孩紙就被這家夥吃的死死的。就連梵那隻同樣狡詐的狐狸也要禮讓赫裏三分。還有喜比,他一聽到赫裏的名字臉色就變。


    “好啊,好啊,一起去吧。我知道城中有家很不錯的餐廳,而且還有一條地道的小食街,都是北方各種有名的小吃。”菲瑟希拍著手,覺得明天的行程以吃為主題,甚好甚好。正所謂,一吃解千愁。


    “還是菲瑟希溫柔,到底是要契約的雌性。”赫裏看了看李季伶,搖著頭嘖嘖有聲。


    “今晚是肅立給諾比沁親王、杜斯法爾長老,以及唯的接風洗塵,我們先去準備準備。唯你也回房梳洗一番,晚宴下午六點準時開始。”


    “也好,你們先準備吧。明早八點我們在城堡外集合,我開車載你們去。”赫裏說完沒做過多停留,便又去別處遊蕩。


    李季伶來到菲瑟希為她準備的房間,房間內被淺紫色的輕紗裝點的很是夢幻,一看就是屬於菲瑟希的風格。李季伶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菲瑟希變得如何成熟,骨子裏始終保留著小女生的情節。這種紫紗在李季伶看來太過浪漫可愛了,她還是比較喜歡簡約的風格,或許她該試著改變改變。自己的內心是否太過強硬,強硬到過於自我,導致現在如此固執。


    李季伶泡在浴缸中閉目養神,順便梳理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突然丹田內一股氣息毫無預兆的竄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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