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棕色的老貓突然跳到旁邊,“喵――”的一聲,何秀龍猛然回過神來,他想到朱美了。如果真的如同眼前這個人所說,那麽朱美他們處境就相當危險了。


    “你的傷是怎麽回事?”何秀龍想立即回去,但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對方哼哼一笑,又咳了幾聲才說:“如果你全家被人殺了,你會就這樣算了嗎?哼哼。”接著又劇烈的咳起來,看他樣子應該是受了重傷。再加上被重重的打了一拳,雖然隻是肩膀,可重傷在身的他,不見得打中肩膀就不致命。何秀龍沒有回答他,隻是說了句保重。然後就迅速的往回跑去,這次他開著手電筒,還大聲的喊著朱美的名字。


    在伸手不見五指且空曠的大半夜裏,何秀龍的喊叫聲顯得特別的磣人。驚得山林裏傳來陣陣鳥兒撲騰著翅膀的聲音。人的心一慌,就不覺得冷了,他滿頭大汗的往回趕著。


    可是到了大舅家樓下,他有種後悔莫及的感覺,真不應該丟下他們的!


    大舅家也一片漆黑了,何秀龍明明記得走之前還反複叮囑過他們倆,打開所有的燈。他倆也確實把燈都打開了,可現在卻依然伸手不見五指。


    不詳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頭,他輕輕的推了推門,門被閂的死死的,看來這次黃立倒是挺會閂門了。何秀龍咬著牙齒恨恨的想。他突然想到,剛才那個人是怎麽悄無聲息的進屋的?


    沒錯,既然他能進去,憑什麽我不能進去?何秀龍到處走了一下,才發現主樓的右邊有一個豬圈,豬圈裏的豬可能早就已經被大舅殺死了,空空的。這個豬圈裏麵竟然還有一道小門,何秀龍輕輕的一推,小木門發出一聲極其微小卻令人牙酸的聲音“吱――”。


    出來一摸索,這道門竟然連著一樓樓梯間下邊的空擋處,看來自己真的冤枉黃立了。


    屋子裏就更黑了,外邊都沒有一絲光線,室內就可想而知了。何秀龍憑著記憶慢慢往前摸索著,既然是樓梯間下方,那麽轉個彎就能上樓了。


    他慢慢的往前挪著步子。


    可是黑暗中,他雖然看不見,但卻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氣息在離自己幾米處走過。那種氣息像是一個十分生氣的人,怒氣衝衝的要去殺死別人一般。可是這股氣息或許是聽見了剛才那個小木門發出的聲音,一會又停了下來,喘著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站了不一會,就慢慢的開始移動了,在黑暗中朝著樓上,慢慢挪動身體。


    何秀龍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他想一下衝過去抱住對方,然後打開燈看看是不是大舅。而他也正是這樣做的,可不幸的是他撲到了一個袋子上。說的更準確一點,是撲在了一個裝滿東西的袋子上。


    他不願意打開手電筒是因為他不想暴露自己。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他真的不想看見這一切真的是大舅所為!或者說,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大舅做的之後,之後呢?自己該怎麽辦?親手殺掉自己媽媽的親哥哥?


    盡管撞在袋子上,可他卻沒發出多大聲響,而那股氣息也仿佛並未發現他,而是繼續慢慢往上走去。


    就在何秀龍想跟上去的時候,在不遠的地方竟然又出現了一個氣息。這次,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有同謀!看來大舅的身份還很不簡單啊。


    會不會是自己搞錯了?真的是大舅嗎?沒準是另外一夥流竄犯也說不定。但是現在沒時間想那麽多了,先不要驚動他們。既然他們依然這麽神秘兮兮的,至少說明樓上的人暫時還是安全的。要是真的把人都殺了,還何必這麽鬼鬼祟祟?


    不對頭啊,這不像是一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股氣息躡手躡腳的移動到了大門的位置,門閂就悄悄的發出特有的聲音。難道是朱美他們?何秀龍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笑聲的喊了一句:“朱美。”然後迅速轉移到另一個位置。


    門閂往外抽的聲音立即就消失了,對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傳來一個同樣極其微小卻壓抑不住興奮的聲音:“何秀龍?你在哪啊?”


    果然是朱美。


    猛的打開手電筒,朱美和黃立就眯著眼睛站在門口。何秀龍小聲的說,要黃立把燈開了。黃立卻驚慌的一下把門拉開說:“燈開不了了,可能總閘被關了。快,快走吧。”接著不顧何秀龍的阻攔,衝了出去。


    何秀龍本想問朱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眼下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於是垂下手電,快步走到朱美身邊,拉著她往外走。


    找到了黃立,他擠在院子的稻穀堆上瑟瑟發抖。何秀龍一把抓著他輕聲說:“像個男人一點好嗎?回車裏。”


    三人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汽車裏。


    “到底怎麽了?我才走這麽一會,出什麽事了?快告訴我。”何秀龍在車上找出半盒煙,點上了一根。朱美雙手交叉抱著,低著頭不說話。


    “你看我幹嘛?我不知道怎麽說。”黃立無比煩躁的說:“我早就要你小心這個人了,你偏不聽!”


    “黃先生,你以後可以不必跟著我了。”何秀龍冷冷的看著他說。


    “大,大哥啊,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啊。”黃立哭喪著臉說。


    “我隻是要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就是把你往死裏逼?”何秀龍一臉厭惡的瞪著他,繼續威脅:“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說不說?不說你就下車。”


    “你――”黃立大驚失色的看著他,最終還是垂下頭來,“說就說。”


    就在何秀龍走後不久,黃立和朱美回到房間裏,心情大好就聊起天來。聊了一會,就聽見有人在狠狠的敲門。兩人心一驚。但一想屋子裏也沒別人了,可能是大舅,再說大舅也洗脫嫌疑了。兩人誰也沒戒備,就開門了。大舅橫眉站在門口,惡狠狠的說:“你們又玩火!”


    還不等朱美說話,大舅就轉身“噔噔噔”的下樓了。接著,燈就熄滅。再後來就傳來大舅的聲音:“看我怎麽教訓你們!”


    兩人又回到驚悚的開始,都在心裏揣度著大舅將會怎麽教訓自己的時候,就聽見樓下菜刀砍牆壁的聲音。這是要教訓嗎?這他媽是要殺人了。


    於是朱美拉著黃立,悄悄的跑到了隔壁的房間裏。等到大舅進到自己房間後,再悄悄下樓,躲在一樓。


    何秀龍伸手打斷了黃立:“等等,你停一下。你說你們跑到了一樓了,那你們本可以直接開門跑啊?為什麽還躲在一樓不走?黃先生,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再說,我真不想聽你胡咧咧。”


    “我是想走啊,可朱美卻拉著我不讓我走。說,說――”黃立說道這,朱美一把就打斷了他:“我說什麽了?是你嚇軟了腿走不動,還賴上我了?窩囊廢!”


    黃立不服氣的看著朱美:“本來就是你……”


    何秀龍搖著頭低聲吼道,你們不要吵了,都他媽什麽時候了還吵。然後指著黃立凶狠的說:“你接著說!”


    “然後我們就在一樓不停的變換藏身地點,和你大舅玩躲貓貓唄。直到你回來。”黃立一下就說完了,他看了看何秀龍,又看了看朱美又說了一句:“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何秀龍又扭頭看著朱美問:“是這樣嗎?”


    本來隻是隨意的一問,何秀龍差不多也知道事情不會再有多大了出入了,可沒想到朱美竟然說:“不是這樣的。”這句話好像使黃立又想起什麽似的,猛的抬起頭來。


    “是怎樣的?”何秀龍急切的問。


    “大舅下樓之後,我們感到很莫名其妙,於是就跟了出來。結果,你猜我們看見了什麽?”朱美停了下來,大眼睛望著何秀龍。


    “你別跟我賣關子,這都什麽時候了?大舅隨時都可能出來的,你快說!”何秀龍望了望黑乎乎的窗外,焦急的催促。


    “他從廚房裏提出一個袋子,袋子上很多血跡。由於我們不敢下樓,所以是在樓梯間上看見的。那個袋子裏,裝的竟然是……竟然是很多的腦袋,人頭。”朱美神情緊張起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而且,那些人頭的眼皮都被人用針線縫合起來了。太可怕了……”


    何秀龍也聽的全身起雞皮疙瘩:“什麽?眼皮……”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來說服自己相信大舅會做出這麽變態的事情,可不得不信啊。全村的人都慘死家中,還有什麽是不能相信的?隻是一時間有點不是滋味。


    朱美不停的點著頭,然後側了側身子,讓自己更舒服的靠在座位上:“然後我們就沒命的跑回了房間,接著燈就熄滅了。後邊的黃立都說了。”


    毫無疑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大舅了。可自己該怎麽做?手起刀落?以自己的力量來說,殺掉像大舅那樣的一個普通老百姓,簡直是輕而易舉。可,可……可自己怎麽下的去手啊?


    何秀龍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歎了一口氣,埋下頭去:“我該怎麽辦?”


    “算了,我們走吧。”朱美試探性的說了句,她早就不想呆在這裏了。


    “幹掉他!”黃立沒再唯唯諾諾的跟著朱美說,終於惡狠狠起來。


    “嘿嘿,你們是在說我嗎?嘿嘿。”


    朱美所在的副駕駛室玻璃上貼著一張因過度擠壓而扭曲的臉,在車內的燈光襯托下,三人並不覺得那是一張活人的臉。


    朱美尖叫一聲,黃立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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