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邁克爾·芬克沉默了起來,他聽懂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意思了:如果您想要與對方達成妥協和一定的利益交換,你準備付出多大的代價?


    邁克爾·芬克甚至聽懂了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這話裏麵更深一層的含義:你邁克爾·芬克隻是奔馳的一名設計師,嗯,負責一個方向的總設計師,在你的權限範圍內,伱能夠向一家華夏企業做出多大的妥協和讓步?在這個範圍內,你認為對方會滿意嗎?如果不滿意,你打算怎麽辦?


    深吸了一口氣,邁克爾·芬克說道:“克裏,非常感謝你的提醒,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與華夏人達成初步的協議,至少,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華夏人的汽車了,至於集團高層那邊,我去做工作。”


    既然邁克爾·芬克已經這麽說了,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自然不再堅持,他痛快的應道:“ok!我去和那些華夏人說。”


    ……………………


    看著去而複返的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風雅汽車的工作人員小趙並沒有覺得意外,他上前一步,用恰到好處的微笑向對方問道:“先生,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今天是媒體日首日,來風雅汽車的展台參觀的媒體記者並不多,即便是有,也基本上都是帶著媒體證、拿著相機或者是扛著攝像機,就算是空著手的,也基本上是跟自己的媒體團隊一起來的,像是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這種空著手、還一個人過來的,小趙還真沒見過幾個,而穿著帶奔馳logo的工裝過來的,他就隻見過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一個人。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這才用英語低聲向小趙說道:“先生,你們能不能先將你們的這款車用車衣罩起來?”


    小趙瞪大了眼睛,詫異的道:“先生,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有些尷尬,但沒辦法,誰讓自己現在有求於人呢。他小聲的對小趙說道:“先生,我是奔馳汽車的工作人員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你叫我克裏斯托夫就好,這是我的工作證。”


    說完,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將自己的工作證件展示給小趙看。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小趙點點頭:“克裏斯托夫先生你好,您剛剛這話的意思是?”


    “我認為貴方的這款車與我們奔馳集團在本屆車展上展示的一款車有很大的相似度,”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說道:“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我建議你們還是將這輛車用車衣罩起來,並且雙方安排人員就這件事進行溝通……”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客氣、很委婉了,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或者換一件事,自己絕對不會這麽低聲下氣。


    但沒辦法,即便是在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自己看來,自家的visioncls四門轎跑概念車就是邁克爾·芬克“copy”的對方的設計,在這種時候,為了不將事情鬧大、不吸引更多的媒體記者過來,他隻能盡可能的將動靜搞的小一些。


    但盡管如此,來自歐洲人骨子裏的傲慢,還是讓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下意識的往風雅cls頭上潑了一盆髒水。


    聽到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話,小趙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不等對方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克裏斯托夫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說的貴集團的那款車是什麽車,但我可以明確告訴您的是,我們這款風雅cls早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在華夏京城國際車展上向公眾展示過,是我們集團總經理、總設計師張起航先生的作品。


    我不知道您說的與我們風雅cls相似的那款車是貴公司的哪款車,但不管是哪款車,那也是你們的車模仿了我們!”


    小趙敢於這麽說,當然是有底氣的,盡管他沒有去奔馳的站台上看過那輛visioncls四門轎跑概念車,但架不住有同事去過、並且拍了照片回來了,再加上此前那個自稱是來自《auto,motorundsport》雜誌、名叫埃德爾加德·布爾曼的記者曾經向自己的同事小周“請教”過,在這位叫埃德爾加德·布爾曼的記者走後,小周已經將整件事和大家介紹過,所以這會兒,小趙的心裏底氣十足!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倒是沒想到小趙的回答居然這麽硬氣,這麽不給自己麵子,他愣了一下,才惱羞成怒的道:“先生,我不想找麻煩,我的建議對雙方都好,但你的做法,讓我看不到貴方解決問題的誠意,如果這就是貴方解決問題的態度,那我將不得不將這件事反饋給車展組委會,請組委會將你們趕出去……作為一個有著悠久曆史的世界頂級汽車展覽盛會,我相信法蘭克福車展組委會的先生們不會允許一家喜歡偷竊、並且光明正大的將自己偷竊來的東西堂而皇之的與被被竊取了技術的企業在同一個展會上展出,這對組委會而言是莫大的恥辱!”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當然不能承認自家的visioncls是“參考”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來自華夏的汽車製造企業的設計,哪怕真實情況就是如此,但問題是奔馳丟不起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就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小趙了。


    按照常理來說,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這一招對上任何一家華夏企業應該都挺管用,因為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之所以敢這麽說,就是因為這是他與華裔打交道積攢下來的經驗,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錯在己方,但隻要做將事情誇大其詞一番,對方立刻就老老實實的服軟了,靠著這一招,在過往的日子裏,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可是欺負了不少華裔。


    按說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想法也沒錯,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華人和華裔都是這樣,國人更是如此,隻是可惜,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這倒黴孩子這一次碰到的是張起航帶出來的員工……


    瞪大了眼睛,小趙向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確認道:“克裏斯托夫先生,你是在威脅我們?”


    小趙的反應,讓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很自然的認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作用了,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準確的說,是善意的勸告,當然,如果貴方願意配合,我們奔馳也不願意將事情做的那麽絕、那麽不留餘地……我知道你是個做不了決定的小人物,不如你將我的態度轉達給你們的現場負責人?”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相信,在自己這麽一番威脅利誘下,對方一定會屈服。


    還是那句話,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選擇粗了威脅的對方,聽到這話,小趙毫不猶豫的說道:“克裏斯托夫先生,我代表風雅汽車明確的告訴您,風雅cls是我們的原創設計,就算您找來了車展組委會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如果車展組委會的先生們對此有異議,我們可以向組委會的先生們提供我們這款車在去年6月份的第七屆華夏京城國際車展上首次向公眾展示的照片和視頻資料,以證明我們集團才是這款車的原創設計的擁有者,”


    說到這,小趙看向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毫不退讓的道:“據我所知,這是奔馳visioncls的首次公開亮相吧?你們的visioncls的首次公開亮相時間比我們的風雅cls晚了足足一年的時間,這意味著什麽,我相信克裏斯托夫先生你你一定很清楚!”


    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臉色頓時變的那叫一個難看!


    他沒想到自己不但搬出了奔馳公司,甚至連法蘭克福車展組委會都搬出來了,可對方竟然完全不理會自己、不吃自己這一套。


    這就麻煩了!


    別看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剛剛叫囂的厲害,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在奔馳公司裏麵隻能算是一個小領導——這也可以理解,都不說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在奔馳公司內部是個大人物了,就算他是一名中層領導,也不會在媒體日首日的大早晨就出現在了會展中心的現場。


    原本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還想著靠著自己這張臉在華夏人麵前耍一下威風,可沒想到對方竟然不吃自己這一套,這就有些麻煩了。


    猶豫了一下,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還是有些不甘心,他色厲內荏的向小趙發現出了威脅:“或許你說的有道理,但先生,我必須提醒你一點,你覺得組委會的先生們會選擇相信你的話,還是選擇相信我的話?”


    說到這,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再次向小趙發出了威脅:“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的比較好。”


    定定的看著一副色厲內荏模樣的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小趙忽然笑了。


    盡管小趙並不知道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在奔馳公司內的身份和地位,但從他隻是單身前來的情況來看,小趙就知道這家夥在奔馳公司內的地位也就是那麽回事,或許會比自己高一點,但相信也高不到哪裏去,示意他毫不客氣的對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說道:“克裏斯托夫先生,如果車展組委會的先生們真的敢將我們公司趕出去……你猜,會不會有媒體對奔馳抄襲華夏企業的設計的事情感興趣?如果組委會知道了我們的態度,在我們能夠提供確鑿的證據的情況下,你猜他們還會不會將我們趕出去?而一旦發生了這種事情,不知道奔馳公司會對引發了這長麻煩的您,又是什麽態度?”


    聽到這話,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歐洲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不怕事的媒體,而一旦風雅汽車將他們在去年就將風雅cls公開亮相的照片交給了媒體,那奔馳在世界汽車領域的高端形象還能維持麽……


    說到底,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他在奔馳公司也不是什麽大人物,不過就是個小領導而已,否則也不至於想著去抱邁克爾·芬克的大腿,既然是小人物,如此嚴重的後果哪是他能夠承擔的起的?


    到了這會兒,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終於裝不下去了,他抿了抿嘴,將兩隻手舉到胸前,說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不管怎麽說,這種局麵都不是我們兩家公司的高層希望看到的,對吧?”


    見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服軟了,小趙也不為己甚,頷首道:“所以?”


    “所以,你們可不可以先將車子罩起來?”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說道,與一開始那充滿了頤指氣使味道的語氣相比,這一次,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就完全是一副懇求的語氣了:“不管怎麽樣,不管是有什麽麻煩,我們都可以商量,哪怕結果並不能讓你們滿意呢,至少在磋商結束後你們也可以重新打開車衣,對不對?”


    說到這兒,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的手心裏已經開始呼呼的冒汗:如果這樣都還不能說服對方,自己就真的可能完不成邁克爾·芬克先生交給自己的任務了——完不成邁克爾·芬克交待的任務事小,萬一邁克爾·芬克先生借機將形勢惡化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就真的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好在此前已經得到了吩咐的小趙,也知道公司在這件事上麵的態度,既然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服軟了,他也就不為己甚,點頭道:“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你們也有商談的誠意,那我們也要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再也傲慢不起來的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這次學乖了,聽到小趙的這番話,他連忙點頭道:“您說的太對了。”


    這一刻,克裏斯托夫·施特雷塞爾隻能祈禱邁克爾·芬克先生能夠盡快拿到首席執行官閣下的授權,然後快點來展會現場解決眼下的這個麻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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