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闊氣的新屋子,不好再用吳大娘家那些破破爛爛的舊家具了,夜染讓譚木匠幫著在打製新家具和藥房櫃格。


    周誌傑喊了兩個人,一起在忙活著砌灶台。


    要將溝渠從石洞裏引出來,隻得讓殷天先一步搬進新屋子住著。


    這樣外邊的溝渠挖好,裏麵燒熱了石洞,再用榔頭敲挖出一條溝來。


    兩條溝渠一接上,一條清澈的溪流,在坡地上蜿蜒而下,時而湍急,從高處飛落濺起一個小瀑布,時而又緩緩流淌。


    整片坡地,因為這條小溪,一下活了過來,像是盈滿了生機。


    挖這條溝渠,十幾個人,耗費了整整兩三天。


    要收穀子了,翻地和砌牆,要推到秋收以後。


    溝渠挖完,夜染在看殷天和譚木匠架橋,吳大娘一臉歡喜引著周芸竹找來了後坡。


    還在坡下老遠,周芸竹那大嗓門在喊:“染娘,染娘!”


    這個時候,都忙著秋收。


    周芸竹怎麽來了?


    夜染迎上去:“芸竹,你來送藥材?”


    “你和殷公子不是前些天才去過一趟本草堂嘛,才過了這麽幾天,哪能收到那麽多藥材賣?”


    周芸竹嗔夜染一眼,跟著她在坡地上看了一圈,站在橋邊偏僻的地方,她突然握住夜染的手,像是鼓足了勇氣。


    “染娘,我是來找你借銀子的。”


    她難為情道:“你家建新屋子花銷大,這我知道,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找你開這個口。”


    周芸竹最近幫著收藥材,賺了五百多文錢,再加上她挖藥材賺的錢,前前後後得了一兩多銀子。


    這在尋常農戶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她公公在鎮上幫人做賬房,一個月也有幾百文錢工錢。


    以前陸俊要看診吃藥,是個無底洞,陸家日子過得緊巴巴,要借錢,這還說得過去。


    現在她相公腿好了,重入梧桐書院,蕭家那邊是免了束脩的。


    怎麽鬧到要借錢的地步?


    周芸竹最難的時候,也沒跟夜染開過口。


    這會兒突然找她借錢,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夜染擔心道:“芸竹,你家出了什麽事?”


    “其實吧,這是一件大好事,縣太爺不是判了殷洪流放嘛,殷老爺從州府回來,將我家那茶園的地契還回來了。”


    這的確是一件大好事啊!


    那周芸竹怎麽會要鬧到借錢的地步?


    “我公公死活不肯收回那片茶園,說當初那茶園是低價賣給了殷家,那殷家也是給了銀子的,沒偷沒搶,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再說殷洪不是人,也怪不到殷老爺頭上,萬萬沒有將茶園還回來的道理。”


    周芸竹性子那麽爽快一個人,為了這事兒也長籲短歎:“殷老爺不拿地契還回來,我公公也沒想起這回事。那片茶園,是陸家祖上留下來的。殷老爺這來了一回,他老人家茶飯不思了,我今兒在灶房外,聽到她跟我婆婆念叨,陸家茶園是在他手上賣出去的,他對不起陸家的列祖列宗。當初是為了替我相公診病才賣的茶園,我這做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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