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剛進了堂屋,打算往裏屋衝去,聽到陸老太太嗚嗚咽咽的哭泣聲,還有陸俊斷斷續續的囑托,不由得氣笑了。


    也不是絕症,這就忙著交代後事了?


    周芸竹聽到屋裏說什麽,淒厲的慘叫一聲,撞開裏屋門衝進去:“芸竹此生是夫君的人,死後也要藏入陸家祖墳,要將我狠心趕出陸家,除非我屍骨無存。”


    “芸竹……”


    陸俊無聲哽咽,周芸竹擠開陸老太太,抱著陸俊哇哇大哭。


    他們夫妻倆渾然不覺屋門口站了人,陸俊深情而無奈的歎息一聲,輕輕拍打著周芸竹的後背。


    “傻瓜,我不想拖累你!”


    周芸竹哭得更厲害了:“夫妻本是一體,從嫁入陸家那天開始,我永遠是你的娘子,說什麽拖累的話,俊郎,你不拿我當你娘子不成?”


    看著擁成一團一個哄一個哭的兩口子,蕭子驥想到了死去的夫人,眼睛濕潤了,無聲的扭過頭去。


    不管這個陸俊學問如何?


    光憑他以為自己快死了,如此安置他娘子,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蕭子驥心裏已經對他高看了一眼!


    而夜染呢?


    看著又哭又鬧的一對夫妻,很是觸動。


    周澤成家在秀水村來說,自給自足,略有盈餘,算是富庶人家了。


    陸俊以為自己將死,一心為周芸竹著想,求著若有那日,讓陸家別拖累了周芸竹。


    得如此深情之男子,足以不負此生!


    隻是,陸俊臉上那疙瘩越來越明顯,可見體內毒素肆意翻湧,再耽擱下去,施治起來更費功夫。


    “好了,芸竹,你別肉麻了!”


    夜染逗趣她道:“你再這樣擋著不讓施治,難道真不想治好你相公,打算以後找門好親事?”


    她這話,真是太煞風景,一下將陸俊和周芸竹給打斷了。


    周芸竹一下回過神來,夜染和蕭子驥也跟著進了屋。


    被人瞧著自家夫妻這樣又摟又抱,還說生死相隨,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掙開陸俊,來拉夜染:“染娘,快替我相公看看!”


    “為了不讓你改嫁,我一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俊郎。”


    夜染微抿著唇角笑了周芸竹一回,擼起寬袖,抽了綁在手上的銀針,出手如電刷刷往陸俊身上紮去。


    夜染行針的時候,十分幹練和投入。


    這樣的染娘,身上有著一股說不清的底氣,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底氣,才使得她整個人光芒四溢,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蕭子驥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夜染將陸俊紮成一隻刺蝟,收了針後,額上微微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我暫時將他身上的毒逼回腿上了。”


    陸老太太瞧著夜染行針後,自家兒子身上的疙瘩似乎小了些,正看得入神,夜染衝她道:“陸嬸子,借灶房用一下,我要替陸俊熬驅毒的解藥。”


    陸老太太真的感覺陸俊臉上的疙瘩消了不少,一時感覺夜染比鄰村那神婆還厲害,聽到要替陸俊熬解毒的藥。


    “哎!”


    她眼裏噙著淚花,顫微微應了一聲:“大娘幫著你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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