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從來沒有人真正違反過梁宗耀的決定。


    即使是五年前的梁冬牧,最後也是被送離a城為句點。


    梁夢真被嫁給了鄭灝,梁夫人最近幾年在家中再也沒有回軍隊,這些這些,都是梁宗耀作為一家之主為家人‘量身定製’的生活方式。


    不明情況的宋玖陶,也是直到被軍士長‘護送’上車的時候,才立即察覺到這一點。


    “媽媽,我聯係不到冬牧”宋玖陶此時新歡意亂地握住了梁夫人的手,她看著這個一直以來沒有過分親近,卻從不疏離的婆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無助的後輩。


    梁夫人聽完以後,眉眼一跳,很快又恢複正常“冬牧正在執行秘密任務”她說完以後,頓了一下說“以往聯係不到他的時候,一般都是這個情況”


    “原來是這樣”宋玖陶覺得自己自從懷孕以後,患得患失的心情真的是太嚴重了,小小的一點事情就能讓她心情悲傷起來。


    原計劃今天知道她會離開,答應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機場為她送行的人,卻連續失蹤了30個小時。


    “陶子,我跟你一起進去”梁夫人握著宋玖陶的手“我也想聽聽,你二叔是怎麽解釋雛鷹計劃的”一向端莊賢淑的後勤夫人,此時握著宋玖陶的手力道很重。


    讓她再是想要向後退縮,還是無果。


    明白的人自然知道梁夫人話中的意思,唯一緊張地,是宋玖陶不知梁夫人從何得知。


    鄭夫人那裏?孟婧?


    “走吧,你不是也想問”梁夫人看了眼這個滿眼心慌的乖兒媳“與其自己查來查去,不如直接問當事人,對吧?”


    梁夫人的話裏的意思是,我給你撐腰,走吧。


    而宋玖陶隻要聽到雛鷹,隻能想起一個人。


    “冬,冬牧他知道嗎?”她眼中盡是恐懼,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如果雛鷹計劃真的與她的爸爸,二叔有關,她將不知道如何麵對梁冬牧。


    “冬牧啊,他不知道”梁夫人眼中盡是疲憊“作為母親,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他知道”從前的痛苦回憶已經將她的兒子折磨得快要瘋掉,如果再來一次,她怕失去目前為止驍勇善戰的兒子,她更怕失去這個剛剛獲得安穩,幸福的梁家。


    宋玖陶手掌伏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睛酸脹,淚珠止不住地往下低落。


    她已經要因為這件事情,心理崩潰了。


    首長辦公室內,昨天就接到電話預約今天‘敘舊’時間的宋樂平,此時背對著辦公室的國旗麵,靜靜地看著窗外抽煙。


    在這裏抽煙,是他自己克製自己不允許的。


    但是現在,他在等待真相。


    “報告首長,宋小姐與梁夫人已到”勤務兵此時從外間進門,聞見煙味以後,竟然忘記給後麵的客人推門。


    宋樂平過了一會兒,醒過神來發現,立即嚴厲起來“人呢!”


    “啊,是!”勤務兵向後退讓一步,將路讓開。


    宋玖陶聞見煙味以後,蹙著眉頭,毫不客氣地舉手捂住了口鼻,剛剛紅過的雙眸,此時看著自己的二叔,有一點怨言。


    宋樂平意識到侄女玖陶現在的身體狀況,立即將煙頭滅掉,大開窗戶。


    a城軍區的首長的架勢,已經弱下了三分。


    這一對婆媳雖然沒有帶任何槍械,卻能讓他繳械投降。


    勤務兵送完純淨水出去以後,宋樂平主動開口說“昨天宗耀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和我打過招呼,讓我親自送你去機場,敏安那邊,有冬牧的六叔”


    “謝謝二叔”宋玖陶乖巧懂事,也忍不住與二叔對視,不免看見了二叔緊張地神情“二叔,我想在回去之前,知道一些事情”


    “是什麽事情,你說”梁宗耀手中的龍井茶冒著熱氣,他看著清水下懸浮的物質,慢慢沉下心來。


    既然都來了,他就解釋一遍吧。


    這個解釋,本該五年前就對這些孩子說的。


    “是宋一章的財團與當初還在任成都軍區首長的您,與雛鷹計劃最後一道任務的關係”


    說話的人狠辣直接,讓宋玖陶光是聽,都是寒毛直豎。


    一直到梁冬牧的手突然放在了她的肩上,不重不輕地力道讓本該發呆的人突然一驚,一杯水就這麽灑了一地。


    “冬牧!”梁夫人大驚,她立即忘記了問題的本身,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梁冬牧,怒叱道“你嚇著她了!”


    在宋玖陶的肩上隻是輕輕點過,他就冷著臉坐到了宋樂平的對麵。


    “首長,請您解釋”他不留餘地的問話,就像巴掌一樣打在宋玖陶的臉上,而他在說在質問的時候,壓根沒有心疼,根本沒有留情。


    宋玖陶現在已經不太關心真相了,反正她已經見識到了梁冬牧狠辣的一麵。


    終於,她與他終於開始經曆婚姻中最忌諱的浩劫。


    梁冬牧不信她,就像當初在葵陽,他因為不信她與倉西沒有關係時,把她丟在山澗時的心狠,現在的宋玖陶,依舊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女人真是記性好啊。


    宋樂平作為首長,此時當著侄女的麵被如此質問,他還是很憤怒的,但礙於場麵上的鎮定,還是用茶水壓下了火氣。


    放下杯子以後,才開口“宋家原本在a城的皮包公司確實是最大的控股人,當時負責軍火交易的皮包公司,在最後一場交易以後必須借用軍隊的力量將生意鏈條斷掉,否則造成的混亂可想而知”


    “皮包公司?哼,誰給你們的權利?”梁冬牧冷笑的同時,梁夫人的杯子也被捏得變形,水慢慢溢出來。


    “是你爸爸”梁夫人突然站起身來,她不想聽了。


    “夫人等一下,宗耀既然刻意安排了你陪陶子來問這些,自然是也想讓你知道的”宋樂平握著手腕上的腕表,滴滴答答的石英秒針,見證他心中的曆史時刻。


    把剩下的話說完,他們這麽多人的罪孽,就可以減輕一點吧?


    “沒錯,是當時還是a城軍區首長的梁宗耀將軍,以及那個人的默許”宋樂平蒼白地一笑“本危險係數已經壓到最低的秘密交易,選中了當時最強的雛鷹特戰隊斷後保護……卻高估了你們部隊本身的忠誠”


    梁冬牧拳頭已經握緊,青筋暴起。


    “為什麽我們當時不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預想過,我們在不知道護送的是什麽的情況下,會因為那些鬼東西釀成慘劇!”梁冬牧至今記得,隊長閻王都不知道箱子裏是什麽,這才直接導致了最後的慘劇。


    敵人遠程導彈直接打在了秘密軍火上,當場將兩名隊員炸得屍骨無存,二春至今半死不活的植物人狀態。


    “那是高級軍事機密,你們無權知道”宋樂平與梁冬牧以當時的上下級的關係對峙“雛鷹特戰隊的任務失敗,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我們就是試驗品,對嗎?”


    梁冬牧笑得時候紅著眼睛,弑殺地狠戾之色,讓在場的人都是感受到了恐怖的氣息。


    宋玖陶小腿抽筋,她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整個人向沙發一側倒去。


    “陶子……”梁夫人坐在旁邊,第一時間發現。


    再看向最該著急的梁冬牧,他此時看著懷孕的老婆像是看個陌生人。


    “梁冬牧!你別太過分!”宋樂平指著梁冬牧的鼻尖大罵“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失去戰友傷心是不是!”


    梁冬牧站起身,越過首長和母親,彎下身將宋玖陶從沙發上抱起。


    “我不要你……”


    “等一下再找你算賬”梁冬牧怒瞪了懷中試圖掙紮的女人。


    依舊以最桀驁不馴的姿態與宋樂平對峙“你們後來所有人的加官進爵的時候,自責是應該的”


    啪——梁夫人顫抖著手掌,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明白了梁宗耀為什麽明知道她不願意摻進這件事情,依舊強逼她今天坐在這裏聽完全部。


    “道歉!”明白那件事情的背景的她,更懂得宋樂平此時的無力。


    梁冬牧挨了打,看了眼盛怒的母親,不可思議地風雲變色之間,懷中的女人也哭了。


    他生命中先後重要的兩個女人,都被惹哭了。


    “你可以紀念你死去的戰友,兄弟!但絕對不可以埋怨你的父親”梁夫人沒有辦法告訴自己的兒子,為了彌補這個錯誤,他們這些人這些年做了多少。


    隻要gas峰會以後,梁宗耀就會辭去職務,冬牧啊,你再等等。


    “我送她離開”梁冬牧此時還能保持一點點的清醒,全部歸結於剛剛在潛進辦公室之前,提前吃的那片鎮定藥。


    距離上一次這麽明目張膽地抱著她在軍區中‘散步’已經過去了一年。


    宋玖陶此時握著梁冬牧冰冷的衣袖,沒有一點心動,隻剩下心涼。


    “放我下來”她啞著嗓子出聲,憋了太久才說話,她略顯無力“我再說一遍,放我下來!”


    梁冬牧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自取其辱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她渾身一顫。


    “明知道宋家與這件事情逃不了幹係,卻還是執意來聽為什麽……這樣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麽?”梁冬牧收緊了手臂,反問道“我現在放你下來,你能走嗎?”


    答案是,不能。宋玖陶自從懷孕以後,小腿特別容易抽筋,發麻。


    平時要多吃鈣片和運動的她,現在被梁冬牧質問著,一點沒有作為一個孕婦的特權。


    “宋玖陶,你對我是不是已經習慣撒謊?”他失口而出,下一秒就後悔了。


    被徹底否定的宋玖陶,眼神瞬間失焦。


    他快步走向準備好的專車,將她放進副駕駛,雙臂撐在她的麵前,強迫著與她對視,讓她反抗一句,哪怕反駁一句。


    有時候愛就是彼此之間的默契,真的愛情不需要海誓山盟,隻要對彼此深信不疑就能一直走下去。宋玖陶現在隻是覺得自己被否定了,而梁冬牧說的那一切,她無力為自己的父親和二叔解釋。


    “**!”梁冬牧與她對峙長達五分鍾,最終隻能用狠狠地徒手打堅硬無比的裝甲車車門,沒有任何的辦法抒發內心的崩潰!


    宋玖陶趁著他轉過身的時候,長臂一伸,關上了自己這一邊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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