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兄弟,聽說今天又有新人來啊!”相貌普通、扔到人堆裏絕對認不出的中年人躺在硬邦邦的合金床板上,數著天花板上的花紋。他是一名成功的刺客,從來沒有被抓過。當然,他的“成功”已經定格在三個月前。


    “操jb,哪天沒有新人來?”一個雄壯大漢蹲在地上,甕聲甕氣道,他方正臉如刀削斧鑿,頗為硬朗,充滿男子氣概,可惜一張挺拔的鼻梁向右歪著,一下子破壞了整體形象,顯得有些醜惡。他是一名退伍特種兵,在亞瑟軍中因犯軍規而被開除。


    “重罪拘押所是一間彌散著感傷氣息的客棧,我們都是此間過客,間或到來,間或離開……”一名清秀文弱的年輕男子,穿著淺灰色的學生製服,倚靠著牢房的合金柵欄,眯著眼呻吟著,深深投到詩的意境之中。整個拘押所的被關押者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大家都叫他詩人,因為他整天喜歡吟詩。即便再窮凶極惡的大漢,在他吟詩的時候都遠遠地躲著,沒有人敢打斷的詩性。


    隻有一名掛著和氣的胖臉中年人笑眯眯地站在詩人身後,鼓掌喝彩。他是一名商人,因為經濟犯罪被抓,昨天剛進來,但他是自來熟,很快和這間牢房裏的普通囚徒打成一片。


    阿斯蘭共和國重罪拘押所位於伯頓星地底監獄的第一層,裏麵關押的都是等待法院最後判定的、且徒刑有可能五年以上的重罪嫌疑人。


    這裏的人員流動量很大,關押在裏麵的嫌疑人有可能前一天進來,第二天就被無罪釋放,或者被轉入地底監獄的下麵幾層。很少有嫌疑人能在裏麵“住”上一年半載的。


    “我估計這個新人會塞到我們這間屋子裏。”一名嫌疑人接著聊到。


    “靠,這裏都十二人了,還塞進來,當我們是豬呐。”另一名嫌疑人抱怨道。


    “你tm的才是豬!”歪鼻梁的退伍特種兵喝罵道,嚇得那人瑟瑟發抖,不敢反駁。


    “‘鄰居’屋子都二十人了,現在物價飛漲,房價更是滿天飛啊,政府辦公用地比如重罪拘押所可謂是寸土寸金,能‘住’進來就不錯了。”一團和氣的商人以經濟學的眼光分析著新人進入甲字三號房的必然性。


    “嗚呼!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文弱詩人又發了一通感慨,眾人痛苦地捂著耳朵,紛紛逃離,可是牢房就那麽大,他們再逃也逃不出去,隻得耐心聽著,期間除了商人喝彩之外,沒有人敢出聲幹擾。


    “快看,我們的新夥伴來了!”一人高喊道,眾人紛紛靠近合金柵欄圍觀,如同被關進籠子裏的猩猩。


    “瞧,真俊啊!屁股一定很白!”歪鼻梁的特種兵哈哈笑道,“我一個上,誰也別搶啊!”


    “真惡心,哥不好這一口。”獨自橫躺在合金床板的刺客嘻嘻笑道,“你一定是在軍隊裏憋出病來了。”


    “我提議,大家一哄而上,來個疊羅漢!”商人抖著肥胖的臉頰笑道。


    “好!”“好!”頓時整個甲字三號房沸反盈天,熱鬧不已,除了依舊沉浸在詩的世界裏的詩人。


    李淺尚未進入牢房,明顯看出這些囚徒的惡意,瞪著綠油油發光的眼珠,就像一群野獸盯著可口的食物。


    押解的幾個獄警相視一笑,心道這般英俊而柔軟的少年,簡直是所有囚徒的最愛。其中心善的甚至同情李淺,猜想這名少年不戴上強磁腳鐐的話,也許能好過一些。但是法規不能因人而廢。哐哐兩聲,李淺穿上了一雙並不笨重的合金鞋,被推入牢房中。


    李淺頓時感到雙腳重逾千斤,被死死定在牢房地板上,動彈不得。那些囚徒看著合金柵欄外麵的獄警,發出難聽的笑聲,似乎在歡迎新人的加入。


    獄警們看這些囚徒還算老實,轉身離去。他們的身影剛消失在視線中,一個歪鼻壯漢就像一隻壯碩的狗熊一樣,撲向呆呆站立著的“柔弱”的黑發少年,其餘囚徒嘻嘻哈哈奸笑著,圍撲而上。


    一個老漢囚徒縮在角落裏,喃喃道:“作孽啊,作孽啊……”


    歪鼻壯漢正幻想著如何蹂躪細皮嫩肉的新人,突然感覺到麵前的這個少年殺目光中殺機一閃,作為出生入死的特種兵,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果斷地抬起被合金銬銬著的雙手擋在自己的麵部之前。


    哢得一聲脆響,歪鼻特種兵雙臂疼痛如裂,就像被一把錘子狠狠敲了一下。他隱約見到的是黑發少年膝頂之術,暗道不妙,立刻抬腳前踢,如同鐵釺戳向李淺。


    李淺心中也是一凜,他並不知道重罪拘押所和地底監獄的潛規則,新人進入時屁股都要接受“洗禮”,還以為是利家在背後搗鬼。眼見歪鼻子再次襲來,他殺機更盛,掌中幽藍色光芒吞吐不定,輕輕拍在歪鼻子右小腿之上。


    啊!歪鼻子特種兵如殺豬般的慘叫聲,嚇得將將圍上的囚徒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愣在當場。眾人扭頭而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歪鼻子特種兵的整條右小腿就像一隻冰棍被凍住,更可怕的是由於當時他正在抬腿進攻,在合金鞋與地板的強磁作用下,右小腿在下落的過程中生生折斷!露出慘白而帶著血絲的脛骨!


    眾囚徒如同蒼蠅一般紛紛散開,“異能者!類法術異能者!”有人高喊道。老實說,他們被新人的重手法震懾住了,更讓他們脊椎骨發冷的是,那個新人出手時就像揮開一隻蒼蠅,繞開倒在地上慘叫的特種兵,就像沒事人似地,神情淡漠地朝裏麵合金床板走去。


    原本躺在床板上的中年刺客臉色一變,眯著眼繼承休息。那個詩人笑看眾囚徒惶恐不安的神態,嘴裏巴拉巴拉不知在念叨著什麽。


    獄警們聞聲而來,稀裏嘩啦一大幫子,抬走地上的歪鼻子特種兵。


    “怎麽回事?”一個獄警小頭目質問李淺。


    “正當防衛,證據在監控錄像中呢。”李淺躺在床上,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他明白,想要在重罪拘押所中生存下去,必須要狠要囂張,要讓所有人包括獄警不敢惹自己。


    “好,很好。”獄警小頭目冷冷道,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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