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重重落下,燈光搖曳。


    汪美麟整個人都在顫抖著,陛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時候,她沒有打擾,這好不容易空閑下來,那自然是要…榨幹他了!


    她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兒子,來鞏固她的皇後之位。


    眼看著他的夫君朱祁鈺的威望越來越高,支持者也越來越多,朝中已經有一些人在串聯著,要立側室杭賢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了。


    這對她的後位,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她極盡迎合,就是為了給陛下生下一個兒子來,母憑子貴,到時候,她的地位才固若金湯。


    當然,她的男人在京師之戰中,披堅執銳,親履兵鋒,一往無前!朝政由亂而治,戡難保邦,奠安宗社!


    其聖名喧囂於街頭巷尾,大明的新皇帝,英主之名漸盛。


    這樣可靠的男兒,哪家的女兒,又能不喜歡呢?她自然是要看好了,拴牢了。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次日的清晨,朱祁鈺已經是習慣了,依舊是在五更時分醒來,坐起來的時候,腰一酸,又躺在了床上。


    好家夥,比之前德勝門外親自披掛上陣,還要累。


    “陛下,可是醒了?”汪美麟聽到動靜,就立刻醒來過來,她俏顏如花,用一隻手撐著腦袋,另外一隻手,又開始胡亂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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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祁鈺表情為之一頓,他趕忙說道:“今日還要去校場授勳,這要是陣前失儀,那是要鬧笑話的。”


    “朕又不是鐵打的,哪裏經得起你這般敲骨榨髓!”


    汪美麟掩著嘴角輕笑,突然湊了上去,輕輕吻了一下朱祁鈺的臉頰,才笑著說道:“陛下可不就是鐵打的嗎?昨夜可是…嘿嘿。”


    朱祁鈺再次坐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準備更衣。


    汪美麟立刻站了起來,為朱祁鈺穿著裏三層外三層。


    朱祁鈺顯然注意到了,汪美麟早上應該是起床洗漱過了,因為連頭發都是打理好的。


    “昨夜未睡?”朱祁鈺穿著衣服,有些疑惑的問道。


    汪美麟點了點頭,眼睛裏都是笑意,一遍係著衣物,一邊說道:“昨夜睡前都二更天了,陛下睡了,臣妾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這一直有股熱乎勁兒攢在心頭,久久不散,心悸的很。”


    “陛下昨夜隻當臣妾是戰場,任意馳騁,陛下凱旋而歸,呼呼大睡,臣妾卻是心鹿亂撞,怎麽可能睡得著的呢?”


    “真是個冤家。”


    朱祁鈺穿好了常服,摸了摸汪美麟的頭發,滿是笑意。


    “朕今日還有事做,晚上回來再戰就是。”朱祁鈺打趣了的說道。


    汪美麟手一哆嗦,承歡這種事,就像是公牛犁地,老公牛當然犁不壞地,可是小牛犢兒、壯牛,那撒起歡來,可不是蓋的。


    朱祁鈺吃過早飯之後,又詢問了一番府裏的大小事務,興安事無巨細的匯報了一遍。


    尤其是為汪美麟、杭賢、庶長子朱見濟和女兒朱翠薇試菜的奢員,又換了幾個身世幹淨清白的宦官。


    什麽是身世清白和幹淨呢?


    就是誅九族的時候,就是像興安這樣子的,隻能誅他一人,還得先幫他尋親這種,那就是身世幹淨、清白。


    “明天就是除夕了,派幾個內監官的條件,去東、西舍飯寺看看,於少保說因為躲避兵禍的流民安置,要到明年開春才能處理妥當。”朱祁鈺擦幹淨了嘴,頗為鄭重的叮囑道。


    “臣領旨。”興安俯首,想了想對著身旁的小黃門囑咐了幾句,將差事派遣了下去。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換袞服吧。”


    明天是除夕,他今天要去西直門外校場授功賞牌,這是大事,他自然要穿袞服,還要坐輅車,前往大營。


    這次是可是用了最隆重的儀式,有禮部尚書胡濙查閱鹵簿。


    盛服冠履,乘彼輅車,執大旗步履如常的力士,做先鋒開路,緹騎護衛左右,教坊樂器盈路,宮人抬八寶九鼎,動一次,可不是小事。


    這次雖然奇功牌是多數授予了武夫,可是多數文臣,都協同九門作戰,運送糧草,安置百姓,做著後勤的事,他們也有幾個有頭功銀牌。


    這授功賞牌乃是頭一次出現,乃是新朝雅政的範疇,領一塊回去,別的不說,辟邪絕對是夠用了。


    畢竟現在坊間謠言,陛下乃是真武大帝轉世。


    再來瓦剌南下京師,京師人心惶惶,陛下以輅車聲勢浩蕩,安撫民心,京師慢慢就會恢複以往安定。


    胡濙自然是調度有司,和內署高度配合,終於把這授勳的事,在過年前辦完了。


    朱祁鈺換好了袞服,這天子十二章的袞服和十二旒冕的頂戴,紆青佩紫,身上的掛飾,朱祁鈺都叫不上名字來。


    穿起來,那是相當的費勁兒。


    穿好的時候,天邊已經亮起了魚肚白,太陽微微探出頭來,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個京城。


    在禮部尚書三請之後,朱祁鈺站起身來,郕王府的大門緩緩打開。


    朱祁鈺一走,就覺得更重,身上叮叮當當的一直響,這身行頭也隻能大典的時候用,絕對打不了仗。


    朱祁鈺剛走出王府大門,教坊、太常寺的樂伎開始吹奏,恢弘之音在整個街道裏響起,而一群舞姬在一個平車上,翩翩起舞。


    這麽多人?


    朱祁鈺一出門,隻看到了一眼看不到頭,烏央烏央的人頭攢動。


    為首的自然是文淵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以及在京文武,皆為盛裝,一眼看不到頭。


    朱祁鈺還遠遠的看到,在車隊的最前麵是四頭白象拉著的先導車。


    “這是做什麽的?”朱祁鈺有些好奇的看著一大群的畫師也跟著。


    興安剛忙說道:“宮廷畫師,陛下出巡,他們回頭要畫出來的。”


    “那白象是安南進貢的,不是說要組織象兵嗎?陛下說讓武清侯石亨檢驗,可是北地不適合象兵,就做了先導車。”


    車隊的最前麵是扛著屈刀的騎卒,四頭白象拉著的象車之後,是錦衣衛的緹騎,他們身著飛魚服扛著儀刀,威風凜凜。


    正中是一盞大旗,由石亨扛著,那是朱祁鈺的龍旗大纛!


    朱祁鈺要坐的輅車,就有九六三之數,共計十八匹白色高頭大馬拉著。


    “一二三四五。”他數了數,輅車一共三廂,五對兒負重輪。


    他立刻心滿意足了,五對兒負重輪,這看著就很穩當。


    “天子出巡!”興安立刻高聲呼喊起來。


    鼓聲、鑼聲、瑟聲聲震天穹,朱祁鈺迎著第一縷朝陽,踏出了郕王府。


    這聲勢,連朱祁鈺都嚇到了,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直到上了車,朱祁鈺才鬆了口氣,什麽叫儀式感?


    某些公知們天天宣傳,歐羅巴那幫蠻子的儀式感,和大明皇帝出巡的儀式相比較,備顯寒酸。


    三廂車很大,足以容納文淵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了,主要是在這個時間點,文淵閣大學士也多數掛著文淵閣大學士的名頭。


    朱祁鈺倒是十分享受這種感覺,但還是說道:“胡尚書,所耗靡費,過了,過了,下次,下次,可不能這樣啊。”


    “陛下容稟,陛下登基之時,正值瓦剌逞凶,一切從簡,臣甚是惶恐。”


    “可陛下一向節儉,這好不容易有機會,自然是大肆操辦了,還請陛下恕罪。”胡濙站起來解釋了為何如此聲勢浩大。


    胡濙奉行的和陳循完全相反,胡濙從來都是誰在皇位支持誰,所以這禮部尚書做了三十年,依舊是穩穩當當。


    朱祁鈺登基的時候是非常寒酸的,而陛下又比較節儉,這瞅準了機會,胡濙自然是要大辦特辦。


    “平身。”朱祁鈺點頭,打開了車窗看向了街道兩邊。


    百姓們都跑到了街上看熱鬧,朱祁鈺打開車窗的時候,引起了陣陣驚呼。


    一個騎在父親肩膀上的稚童,麵色頗為失望,嘟囔著:“這陛下也不是龍形虯髯嗎!爹爹說陛下長得像頭龍,騙人!”


    朱祁鈺恰好聽到,嘴角牽起了笑容,對著稚童揮了揮手。


    這稚童也是頑皮,也對著朱祁鈺揮了揮手。


    朱祁鈺從百姓的臉上看到了很多的表情,但是比起之前,街上的百姓,則是由內心深處迸發出了一種力量。


    那就是,大明還是那個天下無敵的大明!


    他們的確是來看熱鬧的,他們想來看看,守住了他們家園,守住了京師,保住了大明江山社稷的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英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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