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一片若隱若現的的粼光光幕,隻是在光幕的中心,有一道細小的裂縫,它的大小如同發絲,卻仿佛有無盡的吸扯力從那裏傳出。


    沐辰正對著裂縫,目光未專注的聚焦,他依舊沉寂在之前的記憶畫麵中難以自拔。


    尤其是金色身影拿出的那個黑棺,竟和他所擁有的玄玉匣完全一致!換句話說,當初就連師尊玄老鬼都無法知曉來處的玄玉扇,竟是金色身影友人的遺物!可是!那座大陸分明不是極武大陸,為何玄玉扇會落到自己手中?


    等等,等一下!那個邪魅詭異的笑容!那個充滿熟悉感的眼神!是他!!


    終於,他回想起了那抹熟悉來自何處,沒錯,【正是傳授玄扇器法扇凝九影,那個擁有靈智,向他展露笑意,被他推斷為打招呼的九彩靈體】!!


    嗖!


    正當沐辰心下駭然之際,一條細小的金色長線從他側方飄過,探頭便穿過了那道裂縫!


    ?


    沐辰猛然警覺,操控搜魂之法倒轉記憶映射。


    畫麵重新回到黑暗之中,等視線清明,他又一次出現在光幕裂縫之前,這次他的意識不再動蕩,隻將金色身影的關聯放入心底,專注的盯著麵前的景象。


    嗖!


    奪道獸一閃而過,這次他看得無比真切,並非是奪道獸主動鑽入,而是它恰好就懸停在裂縫附近,又恰好在封印解除,意識蘇醒的那一瞬間,被裂縫中透出的吸扯力強行吸了進去。


    知曉這點,沐辰略有怪異之感,奈何他重複翻看了好幾遍後也找不出什麽特別之處,便也沒再糾結,繼續翻閱奪道獸的記憶。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奪道獸都在黑暗中來回遊躥,仿若迷途的羔羊。


    不知它遊躥了多久,也不知它身在何處,直到它遇到第一隻獸類,沐辰才微微有些動容。因為這隻魔獸不是它物,正是通體被暗紫色毛發覆蓋,渾身生長著無數觸須的巨型球囊魔獸,而它的來曆,即使沐辰不去深究,隻從那隨便到極點的長相特征也能百分百確定,淵獸無疑!


    正當沐辰想要弄清這隻淵獸到底是什麽的時候,奪道獸突然像是狂化了一樣,帶著狂喜的情緒,向著此獸衝了過去!


    過程中,它身上的紫色的霧氣飛速收斂,金色的線體驟然通透,眨眼間與周遭的環境融合在一起,連氣息都同化的完全一致!


    沐辰頓一了頓,就是這一頓的空隙,便見那隻巨大的紫金球囊淵獸淒聲尖嘯了起來,無數的觸手胡亂揮斥,巨大的球囊不住的抽搐,好似在承受無法言明的痛楚!


    僅僅十分鍾,紫金球囊便已停止了狂暴,轉而全身被金色的紋路覆蓋,於深邃的黑暗中變得醒目奪人。


    “獸名紫月,境界未知,壽命無限,天賦能力……分裂重生。”


    作為翻看記憶的第三者,沐辰瞬間獲悉奪道獸的記憶複刻。原來,但凡被奪道獸寄生的生靈,無論種群類別,都會在第一時間於奪道獸的意識裏產生信息,這是它的能力,亦是虛門世界賦予它的天賦。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淵龍所說的並非真相,奪道獸分裂重生的能力從始至終都不屬於它自己,它隻是洞悉了紫月無垠壽元的特性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強行融合,就連紫金攝魂蟲裏的“金”字,都是經由此次融合得來。


    它不止吞噬了對方的靈魂,強占了對方的軀體,更是奪下了對方的天賦,沒有一絲絲的心慈手軟,有的隻是無盡的狂歡。


    可惜,自此之後,無論奪道獸在淵底如何遊走,都再也沒能碰到除它之外的任何生靈,並且它還意外的發現,未融合紫月之前,它的活動範圍無限延伸,可融合了紫月之後,自己活動的範圍急速縮小,一旦上升或者下沉到一定的界限,就會出現氣血逆流,肉體爆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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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番嚐試,數年驗證,它終於得知了一個事實,自己強行融合的這個生靈,有著巨大的生存缺陷——它隻能特定的區域內存活!


    那一刻,它迷茫了,迷茫得懸停在黑暗之中,不再有軀體活動。不知星辰鬥轉,不知春秋幾度,也許數千萬年,又或者更為遙遠。


    期間紫月的分裂重生不斷的被動進行,它一次次的分裂開來,又一次次的融合重生,周而複始,毫無變化。


    它無法進入沉眠,無法放空意識,更無法自我封閉,因為每一個十年,都會被紫月的被動天賦強行喚醒,主持分裂融合。久而久之,它開始陷入混亂,開始神經失常,開始焦躁,開始暴戾,開始惴惴不安。


    可時間總能平息一切,在獨自瘋狂暴走了無數萬年後,它漸漸的恢複了自我,穩定了情緒。它開始思考,開始回憶,開始抓住解除封印後的每個點,開始詢問自己。


    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世界隻有它一個生靈?


    盡管當初被那道神一般的身影封印,盡管被封印後意識的殘存隻有那麽一絲。可它依舊在墜入那片大陸的過程中,感受到了那片大陸極致繁榮昌盛的文明,無窮無盡的生靈,充盈純淨濃烈到凝結成晶的靈氣。那又為什麽?為什麽它蘇醒後卻停在了如此死寂的虛無裏?


    這裏沒有靈氣,沒有文明,甚至連一丁點生機都沒有!難道當初產生的感應都是錯覺?難道那些感觸都是它的臆想?又或者,這裏根本就不是那個世界,而是世界初生或者毀滅時產生的混沌虛無!


    混沌,虛無?!不!!它不要呆在這裏!!它要離開!!


    此念一出,奪道獸瞬息驚懼!如果是真的!如果它真的來到了混沌初生的虛無,它一定會瘋掉!因為它知道,一個世界的誕生,究竟需要多少歲月!


    它又開始了衝擊那道生存的“界限”,但是領悟到窒息般的死亡苦痛之後,又無功折返。


    慌亂,暴戾,癲狂的情緒再度浮起,然後又一次被無垠的壽元和永恒的時間化解。


    終於,它的情緒開始從焦慮變作自閉,從自閉變作憂鬱,從憂鬱變作悲傷,最終,徹底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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