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損、金輪法王等人與他共輔一主,相識年載,也從沒見過他的麵目,此刻一瞧,心想:“麵目並無傷痕醜陋之處,何以神秘兮兮,終日戴著鐵麵罩呢?”


    淩思月眼前一亮,心下尋思:“這鬼先生入王府兩年有餘,事事透著一股神秘,今日才見到他的真麵目,他對明教的事異常清楚,難道與明教有什麽淵源?”


    鬼麵尊者環顧明教諸人,仰天長笑,震得眾人毛骨悚然,忽地身影鬼魅晃動,快似閃電,袖口一彈,一道紅線飛射而出,疾刺石素清要害。


    龍駿施出大挪移身法,閃到石素清身前,伸指一彈,正彈在紅線端頭一根繡花針上,錚的一聲輕響,銀針四刺。


    鬼麵人捏指撥開,向旁一躍竄到淩思月身前,不等公主反應過來,伸手封了她的穴道,抓住她的後頸衣領,拍了周圍侍衛幾掌,迅速閃回場中,幾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一般,旁人怔怔相望,一時誰也猜不透他的動機。


    龍駿護在石素清身前,忽見他反製住了淩思月,大惑不解,心道:“他是公主的屬下,豈敢作亂犯上?或許是他的疑兵之計,部署一切串通好的,可別中了他們圈套。”


    百損道長、金輪法王,任老怪、尼摩星、瀟湘子、尹克西、阿刀阿劍等蒙古侍衛高手,紛紛叫道:“鬼先生,你幹什麽?還不快放了公主!”“你膽敢傷公主麽?”


    淩思月被他封住穴脈,動彈不得,隻有啞穴未點,顯然故意讓她說話,此刻臉色一沉,微怒道:“鬼先生,你被打得糊塗了吧,連本公主也認不得麽?你敢以下犯上,就不怕降罪麽?”


    鬼麵人哈哈大笑,但笑聲中充滿森然鬼厲之氣,聽將起來根本不舒服,笑聲甫落,說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教光明右使蕭玉笛是也。”


    此句一出,眾人嘩然一驚,均想:“原來他是明教派入蒙古公主身邊的臥底,此時挾持公主,對漢人抵抗蒙古大軍,解襄陽之圍大有裨益,明教先入為主,果然邪門得很。”


    陽敬軒、韋蝠王、三散人麵麵相覷,暗忖:“果然是蕭右使,這下本教可又多得一位當世絕頂高手,明教中興,指日可待。”


    石素清心道:“他竟是本教光明右使,為何幾次三番要致我於死地,難道是為了取信於人,故作如此麽?但他的眼神中,好象對我有一種特殊的仇恨,絕不像是裝出來的,這又是何緣故?”


    淩思月一聽無名火起,秀眉緊蹙,哼道:“好個明教,你公主這個筋頭栽的可不小啊!”眸光瞪了石素清一眼,點頭道:“原來你們早串通好了,在我身邊設下臥底,倒是我粗心大意了,瞧不出你小小年紀,竟也工於心計。”


    石素清若有所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識得蕭右使,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蕭玉笛不待二女爭論,冷笑道:“教主,這公主娘娘素日裏對你有情有義,一片癡心,你把舍利子交給我,我也不來傷害她,不然……可別怪我辣手催花。”


    眾人哦的一聲,大出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他竟以蒙古公主的性命換取佛門舍利子,這舍利子乃佛門信物,得到它吸取裏邊內力精元,便可一躍成為武林至尊,誰不動心?即便心愛的女人也沒得商量,豈會用它來換死對頭?


    龍駿心下踟躇,說道:“你不是開玩笑吧,用你主子來作交換,我豈知不是疑兵之計?再說這顆舍利子乃少林派鎮寺之寶,不是在下所有,若要送人,還要問過方丈和少林高僧,在下不敢自作主張!”


    群雄有人喊道:“對,別中了蒙古軍的奸計!”


    “他們蛇鼠一窩,根本就是騙人的。”


    “你打一掌瞧瞧,就算一掌擊斃,省得我們中原英雄出手了。”


    “正是,你快將她斃了吧,死在這公主手下的人多得是。”


    蕭玉笛右掌舉起,凝聚內勁,衝著佳人腦後“風府穴”,作落掌之勢,倘若真拍下去,勢必腦碎漿裂不可,喝道:“我可不管那麽多,若不乖乖交出舍利子,休怪掌下無情。”


    陽左使說道:“蕭兄弟,你身為明教光明使者,見了教主不跪拜行禮,還用這種口氣說話,當真不懂禮數麽?你眼中隻有武林至尊,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麽?”


    蕭玉笛森然冷笑道:“光明使者,呸,老子才不稀罕,當年石驚雲仗著身為教主,武功蓋世,便奪我心愛的女人,我就發誓破出明教,盜走鎮派心法,想苦練神功,有朝一日當著明教高手的麵打敗石驚雲,證明給龍女看,殊知我急於求成,內功不足,強練這乾坤大挪移走火入魔,血液沉降,陰陽真氣逆衝,虛火焚身,聚於泥丸,隻得揮刀自宮,這才留下半條命來。


    “我恨石驚雲這個大魔頭,若非他橫刀奪愛,我也不會落此下場,我便立下重誓要毀了明教,除掉石驚雲夫婦,十八年前在西域酒樓巧遇一位高手,當時他在中原武林名頭極響,被人稱為西毒,聽他一直想到得到桃花島半部武學秘籍《九陰真經》,我就說九陰真經雖強,精妙未必勝得過明教鎮派神功,便巧下圈套,騙他到明教總壇禁地石室偷取乾坤大挪移心法。


    “我算好了石驚雲閉關之日,趁機入關致使大魔頭同樣走火入魔,被歐陽鋒所害,明教自此教主暴斃,四分五裂,近年來我武功大進,自創《葵花寶典》,雖可殺盡明教高手,但十萬教眾卻殺不過來,便投靠蒙古忽必烈,利用蒙古大軍徹底剿滅魔教禍根,哈哈……”笑聲陰風慘慘,令人不寒而栗。


    石素清伏在龍駿懷中大哭,淒苦道:“原來他才是害死我爹的罪魁禍首,駿哥,咱們絕不能饒了他!”


    韋蝠王再也憋不住,呸了一口,罵道:“蕭玉笛,石教主當年將你一手提拔,傳授武功,破格升你為光明使者,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恩將仇報,甚至還想顛覆明教,我來問你,在你心中,難道就隻有一個女子,為了不屬於你的感情,竟割舍掉所有兄弟的情義,像你這種薄情寡義之徒,就是太自私自利,不要再找諸多借口了。”


    陽敬軒喝道:“是了,怪不得十八年前那晚教主閉關,光明使者,四法王均不在光明頂上,隻有五散人守關,外麵的五行旗也都被調走,原來卻是你故意支開,方便歐陽鋒行事,你真夠陰險,害得五散人死的死、傷的傷,教中兄弟們可讓你害慘了。”言語中牙關格格直響,顯然氣憤之極。


    莫閑和尚三人想到被歐陽鋒“蛤蟆功”震死的兩位好兄弟,以及獨臂道人的手臂和戚飛的斷刃,當真五散人生平大辱,不禁痛心疾首,潸然淚下。


    獨臂道人抽出長劍,怒極道:“你拿妖女跟我們講什麽條件,她要死要活與我五散人何幹,今日我便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揮劍便要攻上前去。


    龍駿擔心他不敵反會受傷,再說生怕蕭玉笛猝然狠心,害死淩思月,一把拉住獨臂道人,揮臂一扯,將他反拋出丈許,勁力透入他經脈,登時使他動彈不得,喝道:“都別動,聽他說完,有帳稍會再算!”


    明教高手聽教主有令,這才按住怒火,怒瞪著場中陰陽人與小妖女,狠不得都死了的好。


    龍駿轉向蕭玉笛道:“你還有何話說?”他負手而立,袖底中使出“無相劫指”的功夫,輕彈在獨臂道人的“玉堂穴”上,頓時解開了他的穴道,旁人誰也沒瞧出來。


    蕭玉笛凝掌不發,說道:“不錯,我當年親手斃了本教一位旗主,三名香主,又殺了幾名自稱是飄渺峰昊天和玄天部的好手,兩派梁子結大,便約了時間地點理論,石驚雲正值閉關修煉大挪移第五層關鍵時刻,不能親臨到場,便派出光明使者、四大法王前去會晤調節,見麵時話不過三就鬥了起來,這梁子自然愈鬧愈大了。”


    天山童姥及九天九部的高手均想:“當年與明教之戰,原來是他一手策劃的,他身為明教護教使者,把仇算到明教頭上,也不為過!”


    陽敬軒歎道:“你這叛徒,還有臉麵在此狡辯,當年教主與波斯龍女相敬如賓,豈如你所說的橫刀奪愛,全是你一相情願私心作祟,害死那麽多教中兄弟,看你死後還有何臉去見明尊?”


    蕭玉笛森然道:“不顛覆魔教,我焉能瞑目九泉,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便是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我亦無撼!”目光罩住石素清喃喃道:“真像,真像,我得不到的,就要親手毀去,龍女,你怪我不怪?”他一時竟由石素清想到了他娘。


    石素清伏在龍駿肩頭,兀自流淚傷心,聽他一問,怒火中燒,叫道:“自然怪你,你……害死我爹爹,奪我幼年天倫之樂,我……”淚灑如雨,話不成聲。


    蕭玉笛愕然一怔,說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是石驚雲的孽種,終有一日,我非殺你不可。”


    眾人適才都在打著舍利子主意,此刻被他抖出一段陳年往事,一幕幕陰謀浮現,各自沉思:“此人喪心病狂,為情所害,因愛成恨,到頭來除了仇恨又剩下甚麽?”


    世上名利相爭,圖謀霸業,終究好夢難圓,化為泡影,但世人明知如此,仍樂不彼此為一己私欲,出賣著自己的良心和靈魂,到頭來是得到了呢,還是失去了?誰也道不明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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