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思月森然道:“別不識抬舉,本公主好言相待,膽敢以下犯上?”轉向少林方丈道:“苦乘大師身問少林主持,領袖中原武林,七十二絕技馳名天下,小女子素來佩服,既是少林召開英雄大會,本公主聽聞後,特來瞻仰四方各路豪傑,別無他意!”


    苦乘合十道:“敝寺自達摩傳藝以來,意在讓本寺弟子強身健體,降妖伏魔,卻不是用來與人爭名奪利,好殺殘鬥。蒙古殘暴,多害百姓,有違上天好生之德,縱然貴邦逞快一時,日後必將遭食惡果,公主娘娘,何不聽老衲一言,回去力勸令兄及時退兵息戰。”


    淩思月冷笑道:“我等今朝造訪少林,是為了一睹天下英雄風采,順便見識下貴寺聞名江湖的七十二絕技,是否名不虛傳,誰有心思來聽你講書?要不要退兵更非小女子一句空話便能說服的,還要看大宋皇帝肯不肯投降了?”


    群雄大怒,喝道:“胡說,誰會向韃子投降?”“我們勢與韃子力拚到底,決不屈服!”“你們快快滾下山,英雄大會不歡迎你們蒙古。”更有甚者揮掌搶上,但被百損衣袖一拂,登時又有十幾人被寒掌逼退,兀自打著冷戰。


    淩思月狡潔一笑,說道:“我是來湊熱鬧,可不是來打架的,你們若想占人多勢重便可橫來,我瞧是不成的。”語畢白玉般雙手一拍,一名執旗武夫揮了三下手中大旗,山下四麵鼓聲雷動,頓時鐵甲鏘鏘,槍頭如林,利刃相撞之聲不絕於耳,少說也有兩萬人。


    群雄臉色大變,均想:“不好,中了韃子的圈套,山下都是蒙古鐵騎,如何能突圍而出?”想到麵前有魔教對抗,四下有蒙古軍包圍,氣勢登時衰了半截,有膽大氣壯的硬漢,便想一湧而上先製住這嬌貴公主,再求脫身。


    淩思月卻將眾人瞧也不瞧,目光又溫柔地望向龍駿,她身後四人影晃動,擋在她的身前一排,已防有人出手偷襲,正是尼摩星、瀟湘子、馬光佐、尹克西四人,而百損與鬼麵人、任蒼傲三大高手立於她兩側,天下任何一位高手,想要欺近生擒這個公主,決計沒有可能。


    少林苦乘想到淮河以北盡為蒙古人天下,倘若言語不合,當真動起手來,隻怕傳下千餘年少林古刹不免要在自己手中毀去,眼見群雄手中,不下少數的俠士目裂怒瞪,便道:“各路英雄,今日應邀登上少室山來,為的是了結武林與魔教恩怨,其它之事暫時擱置一旁,容日後再行定奪。”


    群雄聽他所言不無道理,實則為豪傑安危著想,此番少林之行,衝著魔教妖女來的,眼看魔教聖姑美若天仙,恨意已消了大半,再瞧明教少年教主武功蓋世,無人能擋其鋒,鬥誌又消了不少,此際談到魔教恩怨心下踟躇,委實難抉。


    苦乘轉向聖山童姥道:“飄渺峰靈鷲宮乃西域門派,非我大宋武林同道,本寺重陽大會,是要與中原群雄商討如何化解明教恩怨,貴派何以上山大動幹戈,從中作梗,恕老衲可不懂了?”他鋒頭一轉,又將矛頭指向靈鷲宮,怪其從中煽動,鬧得彼此混戰不止,死傷累重。


    童姥哼道:“甚麽西域和中土,現下還不統統被蒙古占據統治,日後大夥同為一朝子民,還有甚麽地域之分,再說本派武功源於中土逍遙派,玄門正宗,武功比之全真教玄宗不知強過多少倍,中原近些年來奉全真為玄宗北鬥,堪與少林並駕齊驅,可知中土武林凋零,反而不如西域,今日本尊遊訪少室山,一來與明教清算舊帳,二來想考教一下少林絕技,是否真有傳聞般神乎其技?”


    全真弟子聽他對本教言語不敬,大有輕蔑意思,心下恚怒,孫不二性子剛烈,跳將出來,揮動拂塵,喝道:“好啊,敢情瞧本教不起,當年重陽祖師華山論劍,武功天下第一,誰人不知,豈是逞舌之輩信口詆毀的……”


    童姥離她足三丈多遠,袖口鼓起一道真氣,輕輕彈出,無聲無息,勁力異常疾促,孫不二餘下的話尚未脫口,胸口任脈處的“中庭”和“鳩尾”兩穴微微一麻,已中了童姥的“寒袖拂指”的手法。


    北冥寒氣從兩處穴位透入,霎時間遊走前身任脈經絡,內勁行經之處,酸麻一下便失去知覺,饒是孫不二修煉多年全真正宗內功,雖不如何雄厚造極,卻也精純無比,這一拂中摔出丈許動也不動,並未昏厥過去。


    郝大通、趙誌敬三人大叫不妙,急忙上前扶住孫不二,尹誌平抽劍要去與童姥拚了,被郝大通來住,對方武功實在太強,連對方招數都未看到,便被隔空點中,實非常人所能為。


    性命悠關,郝大通此刻也顧不上男女之別,凝力手指,在她身上連戳幾下,仍解不開她身上穴道,自知以己功力決難解開,不由望向黃蓉,盼她聰明慧穎,能想個解救的法子。


    黃蓉深知郝大通數十年全真教內功修為不弱,連他都解不開,那自己此時的身子,聚氣不足,多半也難討好,轉向身旁父親瞧去,盼他出手搭救。


    黃藥師會意,當下施出“彈指神通”的手法,淩空一彈,一股雄厚的指力透入孫不二體內,他這手法與大理一陽指不逞多讓,乃指法中最上乘的絕學,內功渾厚,但注入後抵不住她經脈中那股侵入的北冥寒勁,真氣在體內亂散,穴位卻無法解開。


    黃藥師乃當世少有的大宗師,功力數十年來爐火純青,這一招彈指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極盡生平絕技,殊知竟未孫不二身上被封的穴位化解,別說黃蓉、郝大通驚詫無比,便是黃藥師本人也是驚疑不定。


    江湖誰封住的穴道是他解不開的,當下凝氣隔空連彈孫不二“膻中”“玉堂”,這兩穴當氣脈必經甬道,離丹田最近,內功循任脈反激而上,衝擊“中庭”“鳩尾”二穴,但指勁一遇她體內北冥陰氣,霎時間受阻消於無形。


    龍駿在數丈外,聽到黃藥師手中嗤嗤彈指的輕響,料知在為人解穴,但又見孫不二竟仍仰地在地,僵直不動,想必沒有將穴位解開,這童姥武功路數古怪又高深,以小無相功為底,使出“寒袖拂穴”手法,將北冥真氣中的陰勁射入孫不二體中,登時封住了整條任脈,旁人隻點周邊穴道來化解,難以逼出陰寒之氣。


    他從《九陰真經》中領悟此理,在武學上叫作“以穴止脈”,真氣從一個穴道透入,卻能封住所經此穴的整條經脈,龍駿不動聲色,潛運九陽神功,一股渾厚指力從衣袖中暗暗發出,全無形跡,衣袖也不飄動半分。


    這道指中九陽真氣射入孫不二臍下三寸“關元穴”這是經脈的要穴,位於丹田之下,純陽指力循經脈疾向上行,遇到寒氣阻塞登時將其衝破驅除,轉眼之間,孫不二四肢恢複知覺,翻身而起,向黃島主躬身一揖,感激他出手相助。


    黃蓉化憂為喜,笑道:“爹爹,幸虧有你在這兒,不然咱們非著了妖婆的道兒不可!”


    黃藥師搖了搖頭,眉頭深鎖道:“不是我!”


    黃蓉左右相顧,心想周圍丈許內除爹爹一人外,再無登峰造極的高手,若不是他還能有誰?而龍駿武功雖高,但遠在四五丈外,料想武林中隔空發勁,難以企及三丈外,奇道:“那會是誰,根本不見再有人出招。”


    黃藥師見多識廣,歎道:“此招不著形跡,乾坤於袖,若我猜之不錯,應該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無相劫指’的手法,少林寺中惟苦鑒神僧一人會使得。”


    黃蓉怔了一下,愕然道:“可是苦鑒已在上月圓寂了,難道少林後輩中,藏龍臥虎,有人深藏不露?”


    黃藥師也想不明白,隻道:“奇怪,奇怪!”


    這時少林方丈道:“推將起來,貴派第二代掌門還是本寺‘虛’字輩的弟子,兩派百年來從未有過甚麽梁子,何以今日來犯少林?敝寺絕技是否真材實學,千百年來武林自有公論,然則上乘武學多憑悟性,絕技無優劣,功力有高低,既便少林人才凋零,被邪魔歪道逞一時之強,但少林千百年聲威不墜,獨不見往日邪魔猶存,童姥若非要考教本寺絕技,迫老衲出手,老衲便隻有班門弄斧,當著天下英雄的麵來領教靈鷲派無上神功了。”


    童姥陰惻惻笑道:“好……好得很,倘若方丈大師能鬥出三十回合,本尊不但立即下山,永不再踏少林,還要當麵向各位英雄賠罪!”她說得有恃無恐,旁人聽來卻覺得此人太過囂張跋扈,少林苦字輩高僧,在武林中均算得一流高手,其中苦鑒更精通易筋經,尤在東邪北丐之上,她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龍駿先前兩次與童姥交過手,第一次密林空地過招,未遭毒手純是饒性,第二次在絕情穀中卻是各施生平絕技,中間毫無取巧之處,深知以童姥淵深難測的奇功厚內,要在三十回合內重傷方丈,亦非難事。


    苦乘說道:“那也不必,贏要贏得公平,輸要輸得心服,老衲便以本派千手如來掌和龍爪手,來接靈鷲派的天山六陽掌和折梅手,也讓天下英雄作個見證,瞧少林絕技是否徒有虛名?”他運轉內力,雙掌由合而分,左掌一拍甫到中途化為兩掌,右手又是一拍變化四掌,左右連拍兩下,已幻成十六掌,漫天飛舞的掌影罩住童姥的方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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