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蝠王道:“不錯,教主對付老和尚,咱們對付小和尚,倘若禿賊人多勢重再步什麽陣法,本教的五行旗數萬人齊上,豈會推不倒這座千年古刹?”


    龍駿想到心禪七老的一指禪功,不禁一歎,七位枯禪高僧的功力縱是不及百損道長、金輪法王這些人的級別,卻也相逾不多,遠勝過陽敬軒韋蝠王兩籌,七位老禪師靜坐枯禪、參悟佛道,佛法精湛,內勁雄厚,尤其七星玄妙,心意相通,對方意思不必言說,七人自可感應得到,這等同七人成一體,一體化七人,故名心禪,試想每人四十年內功修為,當世奇人內功再強也深不過七人內勁疊加。


    憑己一人之力脫身容易,但要破陣卻終嫌不足,即使加上三位法王、光明使者、三散人齊上,眾多聯手也絕難討好,除非孤拋一擲,抱著兩敗俱傷的心態,一落場就痛下殺手,隻要施全力斃掉兩人,其餘五老則不難對付,但如此大傷和氣,決不可如此。


    幸而七位禪師有言在先,隻要我向方丈言明相求,得方丈允許,便可攜手帶清兒離去,雙方不動幹戈,化解明教與武林的恩怨,正是我所希望的。


    三人見教主兀自出神,臉色正潤,真氣流動,溶溶月光下,倒似被佛門點化過的靈寶之氣,顯然內功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均想:“當年石教主在世,內功深厚卻遠遠不及這位少年,可知龍教主年紀雖輕,但天賦異稟,在武學上占盡先機天份,換作旁人就是苦修一輩子,也未必將一門上乘武學練成。”


    龍駿環顧三人,說道:“放心吧,明日咱們進寺拜會主持方丈,務必說服老禪師念在佛門慈悲為懷,答應放清兒下山,否則……我也顧及不那麽多了。”


    他心下尋思:“驅除韃虜,對於我這未來人而言,並沒什麽實質意義,反而搭救心愛的女人高於一切,因為民族利益經過曆史的發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為大勢所趨,很難分出對與錯;而刻骨銘心的愛情卻能跨越千年時光,古今相戀始終堅貞不渝,我不來管曆史到底是何發展,隻要斯守自己所愛的人,不論古今時空都是一種幸福的存在。”


    此際雲開月現,滿山皆明,他望了望天下的半彎月牙,心中不禁又掛念起另一個女子,伊人的名字正代表著他此時的心情,她是否也在一處幽靜之所,對月撫琴呢?


    正道是: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次日清晨,龍駿帶領陽左使、明教三法王三散人、天地四門高手及銳金一旗共一千餘人,列隊等上少室山,其餘四旗兩千餘人則在山腳鎮守,倘若事有變故,煙火為號,四麵響應猝然攻進寺內救人。


    少林寺矗立在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寂靜的山林中,是北魏孝文帝元宏為安頓天竺僧人跋陀落跡傳教而興建的,但少林得以名揚天下,成為禪宗祖庭和武林領袖,千年來江湖上號稱“長勝不敗門派”,卻緣於另一位天竺高僧菩提達摩。


    龍駿曾在少林寺盤恒三個餘月,翻閱無數佛經典籍,對這馳名中外的千年古刹由來與發展有所熟悉,當下向部屬講解著慧可斷臂取義和達摩麵壁的典故,教眾聽後無不對慧可之舉甚是佩服,至於達摩的武功境界,當用天人境界來作解釋。


    半個時辰後,已從山腳走上北麓山峰,少林寺中早已接到明教拜山的帖子,天鳴帶領著羅漢堂首座無色,達摩院首座無相,以及數百武僧、千餘群雄聚集在寺前山亭旁,列開陣勢,不但群雄個個眼光凶狠,欲報親朋殘死之仇,便是少林弟子也是目眥欲裂,滿臉憤容。


    龍駿環顧群雄門派各異,有許多人紛紛拔出兵刃戒備,群雄麵麵相覷,雖對魔教恨之入骨,但見對方人數眾集,高手如雲,心生懼意,一時不敢妄動,肅然無語。


    龍駿倒沒有將這上千人放於心上,麵對數千群雄虎視眈眈仍瀟灑自如,抱拳道:“明教龍駿,率領教中光明使者,法王散人風雷四門及銳金旗,有事登寺拜訪,求見方丈神僧。”


    天鳴合十行禮,慍道:“龍駿,苦鑒師伯曾傳功於你,醫治你身上寒毒,任你翻閱本派佛經與武學典籍,算將起來,少俠與本寺頗有淵源,可是有的?”


    陽敬軒、韋雲飛諸人聽他稱自己教主不作“龍教主”反而直呼名諱,顯然未能把本教放於眼中,又在群雄麵前提到傳藝之事,均想:“堂堂教主何等人物,武功蓋世,豈會受少林之藝,這不是故意在天下英雄前落本教的麵子麽?”


    不料龍駿知恩感懷,念及苦鑒授於易筋經和驅毒之恩,常感激於心,歎道:“正是,佛門廣大,隻渡有緣,晚輩與苦鑒確是有緣,承蒙禪師厚愛,救我性命,又讓在下領悟到少林武學精髓,龍駿銘記於心,不敢有忘。”


    天鳴憤然道:“即是如此,你又為何欺師滅祖,害了苦賢師叔和羅漢堂十八名弟子,龍少俠出手未免忒狠了吧。”


    龍駿“哦”的一聲,吃驚道:“苦賢禪師……也圓寂了麽?這…這……我昨晚還與他夤夜傾談,難道是中了玄冥神掌的內勁傷及經脈?”他想起夜闖頂峰七星陣時,百損曾與苦賢對了一掌,玄冥掌威力如何,龍駿自然最清楚不過了,要說一掌震傷少林高僧,也未必沒有可能。


    天鳴道:“是你幹的,還裝什麽戲?苦賢師叔屍骨奇寒,的確被玄冥內勁侵入了經脈,但致命之傷卻非玄冥寒掌,而是敝寺七十二絕技之一‘般若禪掌’。”


    群雄聞言嘩然聳動,均知這“般若禪掌”有少林第一掌法之稱,少林寺中隻有苦鑒與苦賢二人精擅,苦鑒身兼數門絕技不再話下,但苦賢大師身為般若堂首座,專以修習掌法為長,苦賢死在自己畢生所學之下,未免欺人太甚。


    龍駿腦海轟的一亂,急運真氣保持頭腦冷靜,他以前搞黑客軟件時破譯密碼何等繁雜,隻要盡量使自己澄明一線,一切問題自可迎刃而解。


    心下尋思:“般若禪掌”實為少林極上乘的一門掌法,修煉之人要以雄厚的內功位根基,少林寺內精通此掌法這不過兩位苦字輩禪師,其餘僧人或專修別項絕技,或是尚未練有小成,由此推來,出手之人當是寺外高手了,當世兼通多項少林絕技,武功又遠在苦賢之上的惟有我與慕容雪、火工頭陀三人了。”


    天鳴目光掠過群雄,又瞪向明教中人,說道:“阿彌陀佛,龍少俠曾在本寺中秋大會上施展多項絕技震驚四座,於這般若禪掌也不會不曉,苦賢師叔胸口吃了一掌重手,肋骨齊斷,五髒破碎,少俠救人心切,也不該忘恩負義,枉動殺念,又害了十八羅漢弟子。”


    韋蝠王這下可再忍不可忍,怒道:“放屁,你這禿賊當真胡說八道,十八羅漢陣是本教護教三法王破解的,與我家教主何幹?而我三人隻是點了他們穴道,並未施加毒手,你們出家人怎可顛倒黑白,誣賴好人?”


    群雄中有人罵道:“呸,少林名門正派,豈會誣賴惡人,魔教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諸之,山腳被魔教伏擊的各路英雄不上一千也有八百吧,這個梁子可不能不算。”


    韋蝠王哈哈大笑道:“對極了,少林禿賊不會誣賴惡人,咱們是好人,當然被誣陷了。”


    “胡說八道”“別和妖人做唇舌之爭,跟魔教拚了。”“正是,決不能放魔教妖人下山。”


    “請少林高僧發號施令,與魔教大幹一場。”群雄按耐不住,開始幾個報著必死之心喊將起來,後來眾人被前麵的喊聲激勵,豪情一湧,紛紛抽出兵器,便要與明教硬拚,聲勢響徹山穀。


    龍駿腹存一息,朗聲道:“明教縱然名聲不佳,但教中兄弟都是鐵錚錚的漢子,說了沒殺少林高僧,就是沒殺,大丈夫光明磊落,難道會唬人不成?”他幾句從丹田送出,內勁雄厚沉渾,震得群雄人心惶惶,目眩身顫,驚懼萬分,同時他袖袍一拂,看似平平無奇,但暗中勁氣掃了過去,站立前排的群雄手腕一麻,緊握的兵刃紛紛摔落在地,“當啷”之聲不絕於耳。


    群雄隻聽江湖所傳,魔教重卷武林,新任教主神功無敵,但很少有人親眼所見,此刻但見他衣袖一拂,眾人便覺氣息窒滯,前幾排喝罵者胸肺有如被石頭壓住,誰也作不出聲來,後麵的各路豪傑聽前麵的人靜默下來,他們也不敢再大聲喧鬧,氣勢登時減弱三分。


    龍駿適才暗底裏悄無聲息地從袖底伸了過去,內勁如怒潮狂湧掃過之處,勢不可擋,饒是他不願意傷及無辜,力隨心意,收發自如,掌力沒有侵入諸人體內,自然沒有什麽傷害,但這一手“擒龍功”的絕技,足可震懾當場了。


    天鳴道:“出家人從不打誑語,倘若敝寺沒有憑證,也不會貿然冤枉少俠,為何老衲不說是昆侖、丐幫、全真,獨獨指你明教,其中定有原由,昨晚少室後峰,龍少俠曾與蒙古韃子齊闖七星禪指陣,這可是有的?”


    龍駿點頭道:“不錯,晚輩夤夜闖入少林重地,確與七位禪師朝過麵,當時蒙古鷹犬欲傷我清兒,隻得被迫現身出手,其中多有誤解,大師不妨向心禪堂神僧一問便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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