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身法雖快,但覺身後一股勁風掌力瞬間擊到,暗想自己若破窗而出,勢必後背非中了一記劈空掌不可,當下倏地換步,回身雙手一封,波的一響,身子晃了一晃,隨即退了兩步撞在書架上,灰土沙沙而落,手臂隱隱酸麻,不禁悚然:心叫:“好厲害的主兒!”


    龍駿一掌擊出,身子乍閃,迅速無比地移將過去,尚隔六七尺時,大拇指向前一摁,一股淩厲的指力激透而出。


    黑衣人雖看不清對手的招數,隻覺身前膻中、紫堂任脈諸穴被指力波及,聞風識勁,心道:“這一招‘摩訶指’使得實在登峰造極。”他不敢直攖其鋒,閃身避開,指力竟射透石牆厚壁,穿出一個洞孔來。


    黑衣人朗聲問道:“敢問大師是苦字輩中哪一位神僧,為何神出鬼沒,消遣在下來著?”他隻道少林寺中,有這般武學造詣的非苦字輩禪師莫屬。


    龍駿微微一笑,說道:“佛門重地,豈容你撒野,阿彌陀佛。”他見經閣中地勢險隘,生怕弄亂典籍,一招“戰龍於野”推出,欺身近前又連摁兩指,出手極是沉穩,既可製敵又能讓他無從可避。


    黑衣人聽他言語顛三倒四,若是佛門僧人定會將“阿彌陀佛”四個字放於話前,難道對方也是與我一般實乃盜經之人,尋思之間,一道降龍掌力猛襲了過來,心中詫異:“好強勁的降龍十八掌,此人是郭靖還是洪七公?”


    他聽聞當今江湖上,唯有這二人才精擅此掌法,而且達到這等爐火純青的境界,手臂酸麻未複,當即施展平生之力,左袖一拂一送,移開了掌力,飄身躍起背貼房梁,躲過隨風襲來的兩股指力,說道:“哪位江湖朋友裝神弄鬼,大家同路借經,何必苦苦相逼?”


    龍駿笑道:“天底下哪有守經人與盜經人是同路的?你不問而借,實乃偷也,看掌!”雙臂一揮,成倍幻出漫天掌影,虛飄飄地向上拍將過去。


    黑衣人頓覺胸前幾十掌同時擊來,無從可擋,深吸一口氣,左臂一劃,生出一道罡氣借力移開掌風勁道,身子不由飄後落至一扇窗戶前,吃驚道:“如來千葉掌,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也是精通天下各門派武學典籍,鬥室昏暗,雖然瞧不清龍駿的招數,但聽得掌聲便已猜出武學路數,心道:“少林僧人豈會降龍十八掌?難道對方是俗家弟子?還是速走為妙。”雙手運轉無聲,柔中蓄剛,作勢推出,趁機閃到窗口,飛身躍出。


    龍駿見他揮掌拍出,掌風中隱含必必卜卜的輕微響聲,扇手雖柔內蓄剛勁,正是般若禪掌的上乘功夫,心忖:“他竟也會少林絕技,到底是何許人也?”手中千手如來掌變幻拍出,雖是尋常招數,但有內力相輔,威力極強,兩招虛引化開般若掌,一掌甫吐,淩空拍在了那人肩頭。


    黑衣人身子躍空已縱出三丈外,波的一響仍被拍中,饒是隔遠掌勢衰弱,經護體真氣一抗,肩頭隻火辣辣的疼痛,卻未傷及經脈內髒,但已嚇得不敢逗留,疾步沒入少室後山樹林中,消失了蹤影。


    龍駿甚覺有趣,眼見那人奔得級遠,並沒有再追去,點起油燈,收拾好散落在地書籍,清掃幹淨後,徑自回房睡去。


    這個月來龍駿體內寒毒隻發作了兩次,而且也不怎麽疼痛,對武學和佛法的識見修為不可同日可語,轉眼已將二樓上千卷漢字版的佛經武學典籍閱盡,但仍是沒有發現《九陽真經》的下落,龍駿百思不得其解,詢問覺遠,後者往往也呆頭呆腦答非所問,不由犯疑:難道九陽真經並不在少林寺中?七月梅雨時節,陰雨綿綿,河南少室山水氣縈繞,藏經閣內三樓儲放的梵文古藉常年堆積,少林寺僧人數十年來不習天竺文字,故此百年來少有少林弟子翻閱梵文佛經,藏經閣瓦片飽經千百年風雨,損破不堪,盡管不時修補,但猝然間仍有漏水之處。


    這日天氣放晴,龍駿與覺遠取出幾疊被雨水淋濕的佛經晾曬,龍駿隨手翻了幾部,經書中文字歪歪勾勾,盡是天竺文字。


    覺遠解說道:“這幾十卷佛經均是達摩老祖東渡時所授的原書,以天竺梵文書寫,旁人不識翻閱無用,但於本寺卻是世傳之寶,少與外人瞻閱。”


    此時又見龍駿又拿起幾卷梵經,說道:“噢,你手中的四卷佛經乃梵文字體的《楞枷經》,共有四種漢文譯本,當世尚有其三,前日龍公子抄錄的《楞枷阿巴陀羅寶經》便是此書的譯本。”


    龍駿哦了一聲,心想原來我已錄過此經,倒要看下其中有何差異?翻開一卷瞥上幾眼梵文,沒看懂隻言片字,待翻開第三頁時,在苦鑒的夾縫空隙,寫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漢字小楷字體。


    他定了定神,從頭瞧起,依稀記載著練氣運功的心法,細讀下去:“……彼之力方礙於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兩手支撐,一氣貫通,左重則右側,而右已去,右重則左虛,而左已去……氣如車輪,周身俱要相隨,身便散亂,其痛於腰腿求之,以陽去陰,烈火驅寒,逆轉搬運周天……”


    他武學修為已入當世第一流境界,修上乘武功之繁,閱武學典籍之廣,隻瞧前頭幾句,心頭一震,登知經文中所記載的乃是一門修練無上內功的心法口訣,與易筋經大相徑庭,卻別走蹊蹺,奧妙細微,莫非……莫非……這便是九陽神功秘要麽?


    龍駿凝神逐頁細翻,愈思愈覺得深奧精妙,喃喃歎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


    覺遠瞧他神色忽而凝重沉思,忽而狂喜愉動,隻道他受了佛法點了去,一時頓悟經法,明心見性,見性成佛,也替他高興,合什道:“我佛有雲:‘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龍公子撥開迷霧見晴天,自悟菩提,可喜可賀啊!”


    龍駿聞言瞧了他兩眼,忍不住哈哈大笑,本想說:“悟你個鬼菩提啊!”但兩個月來瞻閱佛經,心性轉變許多,莞爾道:“記得《法句經》雲:‘若有壽百歲,邪學誌不善,不如生一日,精進受正法。’一朝向佛自救自身,怪不得佛門廣大,隻渡有緣之人。”


    龍駿微微一笑,心想:“在電視劇中演到,隻有習得此項神功,才能克住玄冥寒毒,我不妨試上一試!”更不打話,取過第一卷《楞枷經》又從頭誦讀兩遍熟記於胸,然後盤膝靜坐,運功納氣自第一句練起,此門神功心法異常繁複。


    龍駿仗著渾厚的功力和乾坤大挪移的竅法,輕而易舉地運轉體內大周天,頓覺一股暖烘烘的真氣,從丹田向任督衝三脈匯中,然後分兩支上行,由腰脊督脈行經肩頸而至“玉枕關”,然後真氣向上越過頭頂“百會穴”分五路上行,與全身氣脈會於“膻中穴”漸分兩股氣流,匯於丹田,歸元守一。


    若是尋常習武之人,練成第一卷少說四五個月,多則年餘載,龍駿卻隻用半日的工夫,便練成首卷經書,融合體內的內力,隻覺全身真氣流動,灼熱無比,充沛之極,先前壓製諸穴處的寒毒已察覺不到。


    覺遠瞧他盤膝幾個時辰,臉膚紅潤,神采飛揚,周身寶光流動,他沒有練過上乘神功,不知那是無形罡氣,隻道是佛光普照,心下對少年肅然起敬,不敢吱聲,生怕驚擾了他的清修參禪,把他的那份任務一並拿去抄寫。


    龍駿翻開第二卷經文繼續研讀,丹田生出“氤氳紫氣”灼熱無比,迅速流竄全身經脈,真氣遊走諸穴,陰毒頓時冰消瓦解,被純陽之氣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背肌上的掌印也不見蹤影。


    在此卷之末赫然寫著幾個小字,似被蟲鼠咬過頁幅幾不可見:“佛本亦道,逍遙無相,飄渺典籍,撰為九陽,此書名亦可稱為九陽神功。”落款:[虛竹子題]四個小字模糊不清寫著,若不肉眼細看,還真不易被人發現,他心想:“果然是九陽神功,但前幾句是何用意?虛竹子又是誰?”


    第二卷練完已是三日之後,廢寢忘食渾然不覺,雖然經文後麵精奧繁雜,但他有《九陰真經》內功篇輔助,九陰九陽,一柔一剛,循環漸進,愈練愈強。本來九陰內力與九陽神功相克,有此無彼水火不容。


    九陰真經載有精奧的內家與外家功夫,成為武林一大寶典,但以內功修為來說,卻稍遜於純以修煉內家法門的九陽神功,尋常人倘若練過九陰真經後,再去練九陽神功,純陽真氣勢必吞噬掉九陰內力,但龍駿體內有半卷易筋經內力亦是陰柔路子,兩者相互結合與九陽真氣相互抗庭,竟難分軒輊,剛柔並濟,陰陽二氣相混合,除非是武學天才,否則經脈承受不住難免走火入魔,恰好龍駿身有乾坤大挪移,協調體內陰陽匯合,


    半個月後已練至了第四卷,饒是佛道思想他均有所悟,本身武學修為奇高,許多道理深思片刻便已潸然,後世張無忌練此神功花了五年時間,隻因為他當年年幼,功力疏淺,頓悟有限,此時龍駿隻用了二十餘日就已功行圓滿。


    龍駿心想:“此書實乃無上內功心法,不但強身健體,更可驅除百毒,覺遠他雖然一身書呆氣,但若非有他提醒,我也決計發現不到此經中的蹊蹺,這便是佛法常講的機緣吧,不如讓他也習了,他無心練武,但有神功護體,自也百病不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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