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急匆匆離開的縣令,陳瓊覺得簡直莫名其妙。這家夥見麵就送了自己一個價值不菲的玉扳指,轉身居然會忘記給自己安排住處,就是自己脾氣好,不然已經被他深深得罪了。


    他惦記著高勇的計劃,轉身回到高勇的房間,發現高勇正在侍女的侍奉下脫卸盔甲。


    這種天氣下穿戴全套的鐵甲是個辛苦活,簡直又悶又熱,為了防曬,還要在鐵甲外麵罩皮袍,為了防止鐵甲磨損皮膚,裏麵也得墊布襯,這一套下來,基本就沒有其它衣物存在的價值了。


    高勇是九品上的高手,雖然做不到寒暑不侵,抵抗外界溫度變化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所以並不會像普通軍將那樣捂一身臭汗——當然普通軍將也不會像他這樣穿全套的盔甲。特別是神策軍前鋒營這種輕騎兵,普通士兵通常隻穿簡單的胸甲,也不戴頭盔,就為了輕裝上陣,可以減輕戰馬的負擔。


    不過不怕熱並不代表高勇願意把自己用棉花裹起來,所以他在盔甲裏麵隻穿了一件麻布小衣,既沒袖子也沒領子,下身則是一條犢鼻短褲。


    看到陳瓊進來,他笑道:“這縣令倒是知趣,還準備了浴桶,陳椽可欲同浴?”


    陳瓊果斷搖頭,“你自己洗吧。”


    高勇也就客氣一下,他也沒興趣跟男人一起洗鴛鴛浴,看出陳瓊有話要說,揮手示意侍女出去,以他倆的武功修為,隻要有心,也不怕被人偷聽。


    陳瓊把縣令剛剛交給自己的名單遞給高勇,上麵是本城富紳的名字,很多後麵還帶著一個數字。


    “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陳瓊問道。


    高勇撇了撇嘴,“折銀而已。”


    聽了高勇的解釋後陳瓊才知道,原來這時代互相送禮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送實物,要麽是關係好到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禮輕情義重,送什麽已經不重要了。要麽是禮物確定難得,有收藏價值或者投其所好。


    另一種是直接送錢,就像王建送給陳瓊當盤纏的金珠寶貝,本身雖然也有一定的收藏價值,但是並不如何珍稀,主要的用途還是拿來換錢。畢竟送的東西不一定合主人口味,直接送錢的效率才高。


    不過這後一種拿來送禮的時候是不能直接跟收禮的人說“我這裏有價值十萬兩銀子的金珠寶貝請笑納”,用高勇的話說,“體麵”還是要的。所以通常會寫個禮單,上麵列明各種物品,不過事實上這些物品其實並不存在,重點在禮單最下麵一行,寫明“折銀xx兩”,然後禮物的盒子裏就真是等值的金珠寶貝了。


    陳瓊出身一窮二白,正經的無產階級,當然不明白這裏麵的玄機,所以還要高勇給他解釋之後才明白。要說起來,也算是貧窮限製了他的想像力。


    他皺眉說道:“聽起來倒是不少,不過為什麽還有人沒送的?”


    高勇隨手把名單交給陳瓊,說道:“這縣令又不是神仙,與士紳交涉也要時間,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都辦妥了,這上麵沒寫的未必不肯掏錢,已經寫了的未必也照這個數掏錢。”


    陳瓊一愣,“他們還敢騙你?”


    “騙倒是不敢,陽奉陰違而已。”高勇哼道:“這種把戲在漢中已經演過一次了。”


    陳瓊沒興趣看高勇洗澡,請示過了就轉身出門,讓守在門外的侍女進去。幾個侍女看到陳瓊出來,都有些奇怪,心想怎麽你都不用在裏麵嗎?這**的架子也太大了吧。還真是侍寵而驕。


    陳瓊當然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武道修為就算到極處,也沒有讀心這個技能。所以自顧而去,打算看看縣令給自己安排的地方怎麽樣,最好也有個大浴桶。


    最終陳瓊也沒能洗成熱水澡,倒不是縣令有意怠慢,實在是這時代科技水平太低,縣衙的夥房沒有鍋爐,要給高勇準備熱水就已經竭盡全力,實在沒有餘力把陳瓊那份也一起辦了。等到高勇洗完澡,縣令已經準備好了晚宴,親自來請高勇赴宴。


    陳瓊有心讓高勇自己去,可是也知道高勇身邊幾個得力的下屬都留在漢中城裏,自己要是不去,他就隻能靠親兵撐場子了,有些事做起來很不方便,隻好匆匆洗了一下臉,就跟了出來。好在他行軍途中一直用真氣護體,倒也髒不到哪裏去。


    宴會並不在縣衙,而是安排在了縣令曾經提起的魯園,陳瓊在路上補了一下課,才知道魯園的主人是蜀川大族,上一代還曾經出過一位中書舍人。本代也有幾位族中子弟在蜀川為官,現任魯園主人就曾任漢中別駕,不過人家退休得早,這才沒有卷入蜀王叛亂的事情當中,也算有福。當然也因為退休了沒有工作,u看書wwukansh 所以隻有福,沒有福報。


    陳瓊在高勇身邊聽縣令介紹魯園的主人,突然問道:“這魯家可有一個叫魯洪的年輕人?”


    縣令一愣,顯然對這個問題沒什麽準備,好在魯家的管家就跟在身邊,連忙說道:“先生說的可是四房的魯二郎?二郎君自幼得拜明師,並不長住家中。”


    陳瓊本來就是隨口一問,並不確定魯洪就是魯家族人,不過現在聽管家說這位魯二郎的經曆,聽起來像是差不多。於是向高勇解釋道:“可能是顧采的師弟。”


    高勇一愣,看了他一眼,問道:“比陳椽如何?”


    陳瓊心裏奇怪,心想和我比有什麽用?轉念想到高勇是打算是錦陽城裏敲竹杠的,應該是擔心對方在家不好下手,問題是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某個人武功高低的問題能決定的。


    他想了想,含糊說道:“應在伯仲之間。”


    趙炫給高勇的情報裏當然不包括陳瓊和武濤交手時的情景,事實上羽林衛側重的是民情局勢,對武林高手之間的實力對比並不重視,畢竟朝廷又不給武林排百強榜,從前想這麽幹的人墳頭的樹都變成樹林了。


    不過高勇知道陳瓊是能被顧采推崇的人,想來這種人才不可能滿地都是,這個“伯仲之間”怕是有些水分。


    很快魯園就到了,現任魯園的主人魯疵早在園外等候,連忙上前拜見,把一行人讓進園中,陳瓊見園子裏燈火輝煌,人影重重,顯然名單上的賓客們已經到場了,可惜這年頭不流行在門口簽到製度,也沒辦法確定誰來誰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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