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而能夠推斷出來,朱天寶最想殺的是梅睿,至於原因很容易想,無外乎也讓梅瑩體會兄弟被殺之痛苦。


    能在痛恨之人跟前談笑風生,這種本事自己也有,所以更知道這種人的可怕。


    這個朱天寶是必須要除去的。


    且不說他罪孽之光濃鬱,便是沒有罪孽之光,也要殺掉,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無法化解。


    可這朱天寶是紫極島弟子,六宗盟約,即使有衝突也不能傷性命,違約者驅出宗門。


    還好他有罪孽之光,自己不必親手殺,找到他的罪證即可。


    他漫步來到天蕩穀別院外,攔住正往裏走的一個英俊青年,請其幫忙叫楊雲雁。


    那英俊青年一聽他自報姓名,頓時目射異光,仔細打量他一眼,痛快答應。


    宋雲歌知道這又是昨晚的緣故,自己名聲確實大振。


    片刻後,那英俊青年回來,搖搖頭,說楊雲雁昨晚就沒回來。


    宋雲歌皺眉問,這種情況是常見的嗎?還是頭一次出現?


    英俊青年毫不猶豫的回答是頭一次,從沒有過這情形,楊師妹一向循規蹈矩,甚至晚上都不出去的,隻呆在自己院裏練功。


    “那大家就不緊張?”宋雲歌沉下臉來。


    英俊青年歎道:“楊師妹晚上不回來是頭一次,可諸同門夜不歸宿就太常見了,往往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不違宗規,宗門不會幹涉。”


    宋雲歌左手指輕撓眉毛,心思電轉,最終搖搖頭:“好,那就再等等。”


    既然她是頭一次這樣,那同門們也不會知道她會在哪裏住一宿。


    他馬上想到了朱天寶,會不會是這家夥捉了楊雲雁?


    他的心往下沉。


    朱天寶既然能殺梅睿,就未必不能殺楊雲雁以讓自己痛苦。


    恰在此時,英俊青年笑道:“來啦!”


    宋雲歌扭頭看,楊雲雁正往這邊來,身形輕盈靈動,婀娜多姿。


    “那我便去了。”英俊青年抱抱拳,帶著古怪笑容進了別院。


    宋雲歌瞪著楊雲雁,看她笑眯眯的靠近,沒好氣的道:“走,找個地方說話!”


    楊雲雁道:“這是誰欠你錢啦,耷拉個臉?”


    宋雲歌沒好氣的道:“昨晚你怎沒回來?”


    “哦,有點兒事耽擱了。”楊雲雁漫不經心的道。


    宋雲歌一腔擔憂化為惱怒,卻生生克製住了,平靜的問:“什麽事?”


    楊雲雁道:“那就找個地方說罷,不就是一晚上沒回別院,生什麽氣啊?”


    宋雲歌瞪她一眼,轉身大步流星走。


    楊雲雁笑著搖搖頭跟上。


    兩人來到一條小巷裏,幽靜無人,朱雀大道上的喧囂仿佛隔著很遙遠,其實隻是一條街之隔。


    “說罷。”宋雲歌哼道。


    楊雲雁哼道:“還以為要找個吃飯的地方呢,沒吃早飯。”


    “……走吧。”宋雲歌瞪她一眼,穿過小巷來到一座福喜樓,上二樓要了一間屋子。


    “這下滿意了吧?”宋雲歌道:“趕緊說,到底為何事夜不歸宿?”


    楊雲雁道:“你先說,為何這麽急眼?難道我會有危險?”


    兩人搭檔一年,論對宋雲歌了解之深,除了馮晉就是她。


    她冰雪聰明且敏銳,感覺到宋雲歌在強壓著怒火。


    他不是這麽多管閑事的人,如果換了平常,不會因為自己晚上沒回別院而生氣。


    所以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惹得他冒火。


    “朱天寶。”宋雲歌道:“是個麻煩……”


    他將自己的擔憂與推測說了。


    楊雲雁失笑道:“你也太過慮了,他殺梅睿是因為梅瑩的大哥,我與你隻是隊友而已,他不至於殺我吧?沒必要哇。”


    宋雲歌沒好氣的道:“總要防著點兒!”


    “好吧好吧,防著點兒他。”楊雲雁點點頭,幽幽歎一口氣:“我終於發現了楊師兄的秘密。”


    宋雲歌精神一振。


    楊雲雁臉色變得難看,緩緩道:“楊師兄在城外有一間屋子,下麵埋了不少屍體,我數了數,……九十多具!”


    她臉色僵硬,想到了當初挖出來的一具具白骨,仍舊有發冷之感。


    宋雲歌皺眉:“都是他殺的?”


    “他在修煉幽冥神爪。”楊雲雁緊咬貝齒。


    宋雲歌劍眉挑了挑。


    幽冥神爪是唯一一門流傳過來的天魅絕學,因為它跟大魔天祭元術相似,不需要天魅的獨特心法便能驅動,是獨立一體的武學。


    幽冥神爪,無堅不摧,可越階殺人。


    但此爪也邪惡非常。


    修煉幽冥神爪需要領悟其幽冥意境,九分悲憫與一絲殺意相合,世人皆苦,不得解脫,我助其一臂之力而超脫。


    這是極為微妙的意境,需得在殺戮中領悟,而往往領悟不得。


    據說在異域,練成此功的天魅也寥寥無幾。


    周九幽能練成此爪可謂是奇才,自己占了大便宜,自己修煉怕都練不成。


    “怪不得罪孽之光如此濃烈。”宋雲歌搖搖頭:“罷了,你別管這事了,太危險!”


    楊雲雁是絕對擋不住幽冥神爪的。


    “他沒練成。”楊雲雁蹙眉:“還會繼續殺人的!……真是瘋了!”


    練成了幽冥神爪也不能光明正大使用,何苦去造這個孽?


    她極不理解,想到那一具一具的白骨,恨恨道:“修煉幽冥神爪的人都該死!”


    宋雲歌摸了摸自己劍眉,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


    楊雲雁疑惑的看向他,失笑道:“你心虛個什麽勁兒,難道也練幽冥血爪了?!”


    宋雲歌忙:“這件事就交給馮師兄,讓他去處理,大功一件,也把你摘出來。”


    楊雲雁耷拉下螓首,重重歎一口氣。


    不管楊師兄如何,當初對自己都很照顧,而且這也是出賣同門,讓她很不舒服。


    宋雲歌哼道:“耽擱一天,他就多殺幾人,要不然你再好好考慮幾天,讓他多殺幾個人?”


    “……好吧,交給馮師兄!”楊雲雁白他一眼。


    宋雲歌起身一拂朱袍袖子:“那你趕緊吃飯吧,我先走了,你別再出城!”


    “嗯,明天見罷。”楊雲雁耷拉著螓首,有氣無力的擺擺玉手。


    她實在沒什麽胃口,森森白骨的情景不時在閃現,讓她煩鬱欲嘔。


    宋雲歌起身直接去找馮晉。


    馮晉在什長府與顧靜茵說話,兩人看彼此的眼神都放著光,眉目傳情,正是處於熱戀之中。


    看到宋雲歌過來,顧靜茵撇撇紅唇,扭身便走。


    “靜茵!”馮晉無奈的招呼。


    顧靜茵不回頭,隻擺擺玉手:“他來準沒好事,我先走了!”


    “顧師姐,還真不是好事。”宋雲歌道:“不過涉及到天蕩穀,顧師姐還是聽一聽為好。”


    顧靜茵停步,扭頭看向他。


    宋雲歌神色平靜而嚴肅。


    顧靜茵嫋嫋坐回馮晉身邊,哼道:“那我便洗耳恭聽!”


    宋雲歌看向馮晉:“師兄,天蕩穀的楊鬆在修煉幽冥血爪。”


    馮晉臉色一變:“幽冥血爪!?”


    宋雲歌緩緩點頭。


    “混帳!”馮晉喝道:“糊塗!怎敢練這傷天害理的邪功!”


    宋雲歌道:“可能一直困於劍主之境,太絕望了吧,……他就交給馮師兄你,把他逮住,別再害人。”


    馮晉看向顧靜茵。


    顧靜茵蹙眉道:“楊師弟雖然風流花心,輕浮了一些,可人不壞啊,怎能練這個?……沒弄錯吧?”


    “弄沒弄錯,馮師兄去查吧,十有八九是冤枉不了他。”宋雲歌歎道:“他在城外三十裏外的一座山穀裏有一間屋子,在那裏修煉幽冥血爪,已經埋了不少人。”


    “砰!”馮晉猛一拍桌子:“真是個混帳玩意兒,練什麽不好,非要練幽冥血爪!”


    他恨鐵不成鋼。


    因為顧靜茵的緣故,他愛屋及烏,對天蕩穀弟子頗多照顧,也心存親切。


    故對楊鬆做出這般事痛心不已。


    顧靜茵蹙眉不語。


    要是旁人說,她一定會懷疑,可宋雲歌不會犯這種錯,那應該是真的。


    楊鬆師弟很討人喜歡,怎這麽想不開,走上這條邪路?!


    宋雲歌起身離開,他現在一心隻想練功,盡快處理了這些瑣事之後,終於能安下心練功!


    他心中雀躍,恨不得插翅飛回自己小院,uu看書 ww.uuknshu.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練功。


    有李青池這個巔峰魔尊的經驗與悟性,他領悟起快哉劍訣的九劍也不難,要盡快練到巔峰。


    練到巔峰之後再開始謀求什長位子,憑著望氣術立功,足以壓過同儕。


    要憑望氣術立大功,就要宣揚自己的望氣術,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厲害。


    當他們破不了案,會想到來找自己,自己就能瓜分其功勞。


    僅憑自己在自己轄區內巡視,立功有限,轄區內隻有這麽一個魔門高手,已經被除去。


    以前武功低,宣揚出去會引來殺身之禍,現在則不同,劍尊足以自保。


    他一口氣練了一夜劍法。


    吸納兩個魂魄之後,他精神健旺遠超從前,又練得入了佳境,不知不覺中已經一夜過去,當清醒過來時,已經是晨曦微露。


    “叮……”東南牆角一聲清鳴,他轉身進屋,喝了一口酒,換上一襲新的朱袍。


    這件嶄新朱袍袍角繡著繁密暗金花紋,雍容而華美。


    宋雲歌不知不覺受周九幽影響,喜歡華服美女,也受李青池影響,喜歡美酒。


    此時梅瑩的什長府籠罩著肅穆沉重。


    大廳裏擺著一具屍首,白布所遮。


    梅瑩一襲雪白羅衫,精致美麗的臉龐陰沉著,在太師椅前正走來走去。


    梅睿萎靡不振的坐在旁邊太師椅中。


    屍首的另一邊是九個青年男女,神色悲憤而無奈,一言不發的緊盯著梅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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