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兩個政客走了之後,奇瑞就一直看著un,一手撫弄著自己的小絡腮胡子。un就不留胡子,不過那也沒什麽。照un的頭顏色來看,他留起胡子反而會顯得很滑稽。他湊近些看看un,想等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他就現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爸?”他喚道。


    un抬起頭道:“什麽事?”聲音中頗有一絲思緒被人打斷的不快。


    奇瑞道:“我覺得你實在不該見那兩個家夥。”


    “哦?為什麽?”


    “嗨,那個瘦子,他叫什麽來著,就是那個你在體育場修理過的家夥。他肯定會懷恨在心。”


    “可他已經道歉了。”


    “他根本就沒什麽誠意。而另一個家夥,巴喬――則是個危險人物。要是他們帶著武器怎麽辦?”


    “什麽?在這大學裏?在我辦公室裏?當然不可能。這兒可不是銀暈。再說,就算他們想要亂來,我一個人也足夠收拾他們兩個了。簡直易如反掌。”


    “這我可不知道,爸。”奇瑞一臉疑惑地說道,“你已經――”


    “不許說,你這小混蛋。”un豎起手指訓道,“你說話的口氣越來越象林誌玲阿姨了,我已經受夠她了。我還沒老――至少還沒老到掄不動胳膊。再說,我還在你身邊,而你也是個出色的武者,技術已經與我不相上下了。”


    奇瑞皺皺鼻子:“武者頂個鳥用。”他說道:“你打算怎麽對付巴喬?”


    “就目前而言,一動不如一靜。”


    “呃,你看,爸。我在‘銀河視界’節目裏見過巴喬好幾次。我甚至還錄了幾盤他作演講的全息錄像帶。――大家都在談論他,所以我想看看他都講了些什麽。而,你知道,他言之有理。我不喜歡他,也不信任他,但他確實言之有理。他想讓所有的區域都擁有平等的權利和平等的機會――這話他--媽-的一點也沒錯,是不是?”


    “當然沒錯。是文明人都會覺得那是正當的。”


    “那咱為啥不照那玩意兒來辦呢?難道皇帝不覺得嗎?”


    “皇帝和你的相阿姨需要考慮整個帝國。他們不能僅僅著眼於銀暈本身。巴喬空口白話的平等說說是很容易。因為他沒有責任。一旦他自己坐上了當權者的位子,他就會現他的努力將被一個擁有兩千五百萬顆行星的帝國稀釋得無影無蹤。不僅如此,他還會被這些區域本身搞到束手縛腳。每個區域都想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平等權利――卻不想讓其它區域獲得太多的平等權利。告訴我,奇瑞,你認為應不應該讓巴喬獲得當權的機會,僅僅為了讓他顯示一下他能做到些什麽?”


    奇瑞聳聳肩:“我不知道,也搞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敢動你一根汗毛,我會當場掐斷他的喉嚨。”


    “那說明你對我的忠誠過了你對帝國的關心。”


    “那當然。因為你是我爸。”un親切地看著奇瑞,但在那深情的目光後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巴喬那種近乎催眠般的影響力究竟會起到多大的效果呢?有問題的。你要情係整個銀河。因為銀河的未來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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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靠在椅背上,椅背隨著他的動作向後仰去,讓他可以采取一個半躺的姿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他雙手枕在腦後,目光呆滯,呼吸輕柔。


    林誌玲在房間的另一頭,關上她的閱讀器,把縮影膠片放回了原處。她適才正在潛心研究銀河早期曆史中的卡斯特羅事件,修正了一些早期的觀點,此刻她現偶爾閑下來揣摩揣摩un的心事倒是個不錯的消遣。他的心事不外乎數字學。他也許將耗盡他的餘生,來探索這半混沌技術的羊腸小道,並有可能在數字史學尚未完成時便已撒手人寰,而不得不將這任務留待他人來完成,他將為此心碎不已。然而這又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巨大推動力。隻要這個問題還徹頭徹尾地困擾著他,他就會活得更長久些――而這令她深感欣慰。但她明白,終有一天她將失去他,這想法又令她感到噬心之痛。事情起先並不是這樣的,當初她的任務僅僅是保護他的安全,為了他所知道的知識。這是什麽時候變成一種個人需求的?她又怎麽可能會有個人需求呢?為什麽當這個男人不在她的視野中時,她會感到如此的心神不寧?即使當她知道他是絕對安全的,以致深植在她體內的基本定律並沒有起反應時,為何亦是如此?她所需要關心的應該隻是他的安全問題而已,那其餘的種種又是如何自行闖入她內心的呢?很久以前,當她現這種情緒已明確無疑時,就跟亞曆山大談過這個問題。他相當嚴肅地對她說道:“你是複雜的,誌玲,而你所說的那些問題並沒有單純的答案。在我生命中曾經遇到過一些個體,他們的存在令我思維更舒暢,響應更愉快。我曾經試著比較過他們的存在和最終逝去對我產生的相對影響,想看看我究竟是得到了還是失去了。在這處理過程中,有一件事情變得越來越明確。那就是他們的陪伴給我帶來的愉悅多過他們的逝去給我帶來的傷感。總體來說,曾經擁有好過一無所有。”她心道:un終有一天將煙消雲散,而現在每過一天就離那個日子更近了一天,我還是不要去想這個問題為好。


    為了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她決定打擾一下謝頓:“你在想什麽呢?un。”


    “什麽?”un的雙眼會過神來。


    “數字學,我想是吧。我猜你大概又摸進一條死胡同了。”


    “哦不,我根本沒在想數字學。”un驀地笑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嗎?――頭!”


    “頭?誰的頭?”


    “現在來說,是你的。”他柔情萬種地看著她。


    “有什麽問題嗎?我是不是該換個顏色染一染?還是說,過了這些年,應該變灰白了?”


    “別傻了。誰會想要你長灰白頭。――不過這又讓我想到一些其它問題。比如說,海因斯。”


    “海因斯?”


    “這與前帝國時代的銀暈王國無關,所以你沒聽說過我也不奇怪。那是一個世界,一個小小的世界。遺世孤立,無足輕重,乏人問津。我知道關於它的事是因為我費了好大工夫去調查它。在所有兩千五百萬個世界中,很少有幾個能做到一石激起千層浪的。而我懷疑還有哪個世界會象海因斯那樣無關緊要,而又至關重要的。你明白了吧。”


    林誌玲把她的參考資料推到一邊,說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對似是而非的話題感興趣了?你不是經常告訴我你最討厭似是而非的嗎?什麽叫無關緊要而又至關重要?”


    “哦,我自己說話似是而非時,我是不介意的。巴喬來自海因斯,這下你明白了吧。”


    “啊哈,你關心的是巴喬。”


    “是的。我看了一些他的演講――奇瑞的。講得不是很有條理,但整體效果卻頗為蠱惑人心。奇瑞就對他印象至深。”


    “我猜想任何一個出身自伊朗區的人都會受他蠱惑,un。巴喬對區域平等的不斷呼籲自然而然會得到廣大被踐踏在社會最底層的熱核工的響應。你還記得我們在伊朗區時的事嗎?”


    “我記得很清楚,當然我不是責備那些小家夥們。我僅僅是對巴喬來自海因斯這件事感到困惑。”


    林誌玲聳聳肩:“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巴喬總得有個出身之處,而反之,跟任何其它世界一樣,也總有把人送到其它世界的時候,包括送到銀暈。”


    “沒錯。但是我先前說過,我費了好大工夫調查海因斯。我甚至設法跟當地的一些小官員進行了太空聯係,那得花很多錢,我都不太好意思在係裏報銷了。”


    “那你有沒有現什麽事讓你覺得這錢花得並不冤枉的?”


    “我想是有的。你知道,巴喬經常會講些小故事來強調他的觀點,那些故事據說都是他家鄉行星海因斯的民間傳說。這令他在銀暈大行其道,顯得象個民間哲人,充滿著樸素的哲學智慧。那些小故事給他的演說做鋪墊。使他看起來象是來自一個微不足道的世界,在窮鄉僻壤間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小農場裏長大。民眾喜歡這種傳奇,特別是銀暈人,雖然他們若是真的被拖去一個窮鄉僻壤,他們會寧可死掉,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喜歡夢想那種環境。”


    “這有什麽關係嗎?”


    “可奇怪的是跟我談話的那個海因斯人並不熟悉其中任何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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