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獲救之際,賽場上,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刻鍾,然而場麵遠不如觀眾賽前期待地那樣精彩。


    迪奧和他的蟲戰機似乎在夢遊,比賽迄今一直在遊走躲閃,拖延時間,不敢與楊恒的浮屠正麵對抗,怯懦的表現與他之前的戰鬥風格簡直不像同一個人,惹來陣陣失望與不滿的口哨。


    迪奧不是怯懦,是投鼠忌器,不敢進攻。


    觀眾隻能看到戰場上的槍林彈雨,卻不知背地裏還有更凶險的刀光劍影。


    “怎麽了,黑太子殿下,為什麽不回答,不想和我談談你女兒的事嗎?”浮屠與琥珀號交錯而過的刹那,楊恒刺出雙劍,同時向迪奧發來一個比任何精神攻擊都更險惡的念頭。


    “……”迪奧默不作聲,揮動騎槍架開楊恒那雙帶有巨大護手、造型怪異的短劍,隨即駕機騰空飛退。


    “知道七八歲的小姑娘最迷人之處是什麽嗎?”楊恒追上來喋喋不休,言辭之陰毒殘忍不遜手中那對毒龍劍。


    迪奧仍是置若罔聞,現在他能做的隻有冷靜等待,直到轉機出現。


    “嗬嗬,是她的肝髒,切薄片配紅酒非常鮮美。”


    楊恒似乎沉浸在變態的觀想裏,自話自說,但是他知道迪奧聽得到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浮屠”的奧利哈康陶瓷裝甲和“琥珀號”的生物裝甲,都不會阻擋他發送給迪奧的那些惡毒念頭。


    這次威脅終於奏效,琥珀號的移動明顯變得遲鈍,這意味著迪奧已然心亂,同步率在迅速下滑。


    楊恒不失時機的發起猛攻,背後紅色巨輪嗡嗡轉動,一陣咻咻作響,五十四枚輪齒狀“念動浮遊炮”脫離那輪形載具,圍住“琥珀號”發射高能鐳射。


    迪奧連忙命令琥珀開啟念動力場,全力閃避,然而念動力場對鐳射的防禦效果遠不及對動能武器,拚命衝出念動浮遊炮封鎖,遭到多輪攢射已是遍體鱗傷,戰損值所剩無幾。


    “既然勝利對我來說唾手可得,我就沒必要用那位小公主威脅你認輸了,”楊恒似乎玩夠了,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我的要求不高,交出琥珀號及其全部技術細節,特別是主腦移植、胎式駕駛艙和指揮官係統,否則你和阿爾卡娜的寶貝女兒就會永遠消失,或許……你能從我的排泄物裏找到她的些許殘骸。”


    同步率還在下降,即將跌破70%。


    “主人……要用我交換可兒小姐嗎?”


    動搖的不是迪奧,而是琥珀。


    “我不跟惡魔做交易。”迪奧對琥珀說,“阿爾卡娜和尹劍正在設法營救可兒,琥珀,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輪到我們反擊了。”


    迪奧的話打消了琥珀的疑慮,主腦恢複平靜,同步率迅速升回100%。


    這時,戰場外突然傳來開啟蟲洞的跡象,迪奧一眼望去,正看見阿爾卡娜抱著女兒走出蟲洞,出現在看台上。


    楊恒也覺察到場邊開啟蟲洞,一見可兒正牽著阿爾卡娜的手向迪奧揮手,眼角不由一陣劇烈抽搐,暗罵“醫生”、“裁縫”和“小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滿腔懊惱化作殺意,最後一次向迪奧發來威脅:“看來你不打算接受我的條件,那就去死吧!”


    念頭一動,楊恒開啟真空戰場,放射出一輪源自魔宗傳承的反靈槍——湮滅波動!


    真空戰場開啟之際,迪奧臉色微變,顧不得再掩藏身份,閃念間召喚出一雙黑色雙刀,受神念遙控懸浮在琥珀號前方,如同一對翩翩欲飛的蝶翼。


    哢!哢!


    鋼鐵雙手握住“鳳尾蝶”,迪奧火速發動“逆天模式”,張開真空戰場,以這對七品夜魔刀為媒介放出一道黑龍炮攔截湮滅波動!


    黑龍炮本質上與靈槍、慧劍、靈魂衝擊波相同,都是一種正靈子與念頭結合的精神攻擊;倘若直接與楊恒的湮滅波動對消,湮滅反應造成的巨大破壞力將對琥珀造成致命威脅。然而開啟“逆天”模式之後,經由鳳尾蝶釋放出去的神念與靈力亦將轉化為等量的反神念與反靈力,進而使得那發黑龍炮變成了反·黑龍炮。


    同屬性的反靈子對撞不會引發湮滅反應,破壞力自然下降了幾個數量級。


    反·黑龍炮與湮滅波動對消,精神層麵掀起的波瀾,場外觀眾大多看不出有何異常,卻對“浮屠”機艙中的楊恒造成一陣眩暈,頓覺大事不妙。


    女兒平安歸來,迪奧憂慮盡去,積壓多時的仇恨全都爆發出來,亦對楊恒生出必殺之念,機艙中閃出四道紅光,量子、全息、爆發、漩渦四門領域力量一口氣全部開啟,共鳴激活四元領域組合技“暴君”!


    “琥珀,跳躍!!”


    “yes,mymaster。”


    琥珀身後空間裂開,一個漆黑的蟲洞將她吸了進去,下一秒已經瞬移到咒靈機·浮屠的背後。


    與此同時,迪奧手持“鳳尾蝶”,雙刀分別揮出計都變與羅睺變,這招蟲洞跳躍加雙刀背刺,便是他獨創的機戰必殺技——計都羅睺·暗劍殺!


    此時楊恒驀地心血來潮,預感到危機來臨,連忙將毒龍雙劍組合起來充當護盾,反手格檔背刺。


    鏘!


    夜魔雙刀將毒龍劍劈斷,楊恒亦趁格檔之機轉過身來,正待順勢拍出流雲掌反擊,手掌卻是無力抬起,迪奧的四元領域組合技“暴君”,不但打斷他的反擊動作,亦將靈能全部吸幹。


    常年修煉逆天訣,楊恒體質非常虛弱,失去靈能支撐,他立刻退化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夫,蒼白的臉上滿是驚駭,使出殘存的一點力氣拚命拍下逃生鍵。


    唰!唰!


    就在楊恒彈出機艙的刹那,鳳尾蝶展翅飛了過來。兩道刀光交叉掠過,將“浮屠”攔腰斬成三段。


    賽場安保人員衝過來護住楊恒,迪奧咬了咬牙,有些無奈地收回鳳尾蝶,暫時按下殺意。以他的海盜背景,若是不顧一切當眾追殺楊恒,絕對會引來全城軍警追捕,就算他不怕,卻也不想連累可兒和阿爾卡娜。


    楊恒撿回了一條命,慘遭分屍的“浮屠”中卻傳來一聲垂死悲鳴,前排觀眾聞聲色變,無不毛骨悚然。


    可兒也聽見那聲慘叫,驚恐地問母親:“楊恒的機甲裏好像藏了什麽活物,剛剛被迪奧一刀砍死了!”


    “是‘浮屠’的機魂。”阿爾卡娜麵露冷笑。


    “媽媽,機魂是什麽?”


    “簡單來說就是楊家咒靈機中憑依的靈魂,將術士殺死,取其靈魂用某種邪術強行封印在機甲當中即為‘機魂’,如此,機師就可以通過機魂用神念遙控機甲,這種邪惡的技術與上古修魔者的‘傀儡咒’一脈相承。”


    “‘傀儡咒’又是什麽?”可兒好奇地問。


    “是將術士——古時候叫做‘修真者’——殺死,將他們的靈魂封入陶土或者青銅澆鑄的巨像,用秘法使之轉化為能夠活動的傀儡,聽從施術者的命令攻擊敵人或者守衛陵墓,據說,最初的‘兵馬俑’就是這樣來的。”


    楊恒與迪奧的比賽結束半小時後,“醫生”獨自回到皇家競技中心,走進楊恒的房間。


    “計劃失敗了?”楊恒表情古怪地盯著他,“好吧,我可以接受有人半路殺出來搗亂,不過請你告訴我,為何‘小醜’和‘裁縫’都死了,唯獨你能活著回來。”


    “我認識她們中的一個,是香水。”


    “香水……”楊恒臉色微變。


    “就是那個香水,我曾經的同事。”


    楊恒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異樣的紅豔,他沉吟良久,突然開口問“醫生”:“香水對你說了些什麽?”


    “沒說什麽,我想知道她這兩年去了哪裏,她拒絕回答。”


    “既然香水已經消失整整兩年,為什麽突然跳出來阻止你們綁架星曜公主,難道是阿爾卡娜雇傭了她……”楊恒曲起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彈鋼琴一般輕敲桌麵,喃喃自語。


    “或許是的,不過我懷疑她真正的老板是‘遊俠’,我看到她跟‘女遊俠’在一起,像是搭檔很久了,那女人用飛刀殺死了“小醜”,就像……宰殺一隻小公雞那麽輕鬆。”


    “遊俠……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不是在藍星麽,什麽時候流竄到盤龍星來了?”楊恒略一思索,搖頭道,“不,我仍然覺得‘香水’是在為阿爾卡娜女王或者黑太子工作,這樣才講得通,否則沒道理阻止你們綁架可兒,或者‘遊俠’跟‘黑太子’有某種密切聯係亦未可知。”若非事發時迪奧一直不曾離開賽場,他甚至懷疑“黑太子”就是那位神出鬼沒的“遊俠”。


    “好了,先不說這些,香水有沒有向你透漏……她是如何逃離組織的。”楊恒盯著“醫生”的眼睛,冷冽的目光仿佛能夠看透他的內心。


    “醫生”苦笑著攤開雙手:“四少爺,如果她肯對我說這些,您覺得我還會乖乖回到您身邊?”


    楊恒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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