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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部大和去哪了?


    服部大和就在走廊中。


    他雖是在走廊中,但卻更像是走入了一片鬼境。


    入目之處進階荒蕪,放眼望去一片墳地,除卻天空中的月,周圍的亮光也隻剩下幽幽漂浮著的朵朵慘綠色的鬼火。


    有風拂過,服部大和渾身雞皮疙瘩暴起。


    他慌張的左右望著,左右手中有火焰升騰,但心底還是湧起絲絲寒氣。


    他本是火焰係能量進化者,哪怕是在冰天雪地中都不該感到寒氣,但此刻他的心卻仿佛被無數碎冰覆蓋,透底發涼。


    腐朽的泥土被翻動響起颯颯的聲音,服部大和脊背上一大片雞皮疙瘩翻起,猛的回身看去。


    荒墳之中,一隻僅有數片腐肉連接著的發黑的手骨探出,然後是還有頭發和部分皮膚沒有爛掉的骷髏頭。


    一具腐朽的屍體從粘土中爬出,搖晃著用殘缺不全的腿支撐著向服部大和走來。


    “這……這是什麽啊啊啊!”


    服部大和嚇得向後一倒坐在地上,但屁股卻觸碰到另一個冰冷幹硬的東西。


    回頭看去,赫然是另一個骷髏頭。


    那兩排失去唇的牙齒還在上下磕打著,仿佛在發出桀桀的笑聲。


    “啊啊啊!”服部大和隻覺仿佛赤身裸體踏入冰川之間,渾身徹底被凍僵。


    他艱難的翻倒在地,狼狽的向另一個方向倒退過去。


    泥土翻動聲越來越多,從枯墳中起立的屍體也越來越多,他們慢慢向服部大和的方向走來。


    服部大和隻顧後退,哪還記得自己是堂堂進化者這些骷髏對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他本就隻是個意外獲得進化的普通人,任何普通人在遇到這樣驚悚的事件,都未必能比他表現的更好。


    就在他倒退的途中,一隻手按在他的肩上,這人終於被恐懼激起了無窮的憤怒,大叫著跳起回身一記火焰衝拳轟出!


    ……


    十分鍾前。


    “你的勇氣很不錯。”


    來到了廚房的兩人,陰月天抱著雙臂淡漠的看著忙碌中的相原由子。


    相原由子頭也不回的道:“因為我知道啊。”


    陰月天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麽?”


    相原由子道:“我知道您究竟是什麽人,所以隻要您不想殺我,在您身邊我一定是最安全的。”


    陰月天道:“哦?我是什麽人。”


    相原由子依舊在用菜刀切著菜,聲音很平靜的道:“微笑死神,豺狼醫生,金剛狼約翰?卡夫曼的至交好友,陰月天先生。”


    陰月天來了興趣:“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


    相原由子輕輕搖頭,發絲在很美的晃:“當然不,至少昨天我並沒有認出您來。您知道,很多在跨國企業上班的人都喜歡上網,我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我最喜歡關注進化者的事了。上次在登天塔舉辦的戰神大賽我一直都有看啊。起初我雖沒認出您來,卻也還是看著您眼熟……下午在戴爾文先生的房間中,我查看自己筆記本上儲存的照片,意外的發現您果然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人,這才安心下來。”


    “安心?”陰月天道:“很少有人會看到我還覺得安心的。”


    “那是因為我知道您對我們這些人並沒有什麽殺心呀,更何況我知道,那位戴爾文先生,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四星級國際刑警,雖然五年多以前就不知為何銷聲匿跡了。”


    若說認出陰月天還需要照片來確認,那麽戴爾文這樣英俊的男人,決計是任何女人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的。


    陰月天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不會傷害你?要知道,我可是被稱為變態殺人狂的男人。”


    相原由子身子一僵,俏白的脖頸上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僵硬的轉頭苦笑:“您……現在是打算殺死我嗎?”


    陰月天道:“不,我對殺你沒有任何興趣。”


    相原由子苦澀道:“是因為我之於先生來說,其實就是一隻螻蟻,若是擋了您的路,踩死也就踩死了。但誰也不會去刻意想踩死螻蟻對嗎?”


    陰月天道:“沒錯。”


    將如此美人稱之為螻蟻,陰月天多少有些沒有紳士風度,但他一向是不在意這種事的人。


    相原由子笑了笑,轉身繼續做飯,兩人的話語都停止,氣氛再次變得冰冷。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連空氣都變得冰冷。


    陰月天早已感覺到空氣間細微的變化,卻未做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相原由子。


    反觀相原由子,盡管是在利用爐火做飯,但卻已經開始呼出霜氣。


    她自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下意識的靠近一下爐火,卻沒有一絲作用。


    相原由子將一盤醋溜雞塊倒在盤子裏,終於忍不住搓起手來,轉頭對陰月天道:“陰先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這廚房內既沒有冷櫃也沒有冰庫,空氣卻陡然降到能呼出寒氣的地步,若是還不能發現異常,相原由子也不配算是一個精明的白領了。


    陰月天淡然道:“你說的沒錯,有人改變了這裏的溫度。”


    相原由子雙手搓著手臂瑟瑟發抖的來到陰月天身邊:“陰先生……”


    陰月天打斷她,聲音比這室內溫度更冷:“回去,繼續做飯。”


    相原由子一愣,她可是從未見過如此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鼻子一皺,委屈的幾乎哭出來。


    她哦了一聲,又重新回到案前,不過這一次,她將灶火開到最大,努力讓自己多感覺溫暖一些。


    陰月天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什麽。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仿佛整個人都進入了假寐狀態。


    寒氣來得快,退的更快,相原由子抄完第二盤菜,寒氣已經開始迅速衰減,房間內的溫度也逐漸恢複正常。


    相原由子掃了眼擺在旁邊的醋溜雞塊和魚香肉絲,對陰月天道:“陰先生,兩盤菜夠了嗎?我悶在電飯煲裏的米飯端回去插電可以繼續燜到熟的,我們……走吧?”


    陰月天眼也不睜:“不行,再做兩份。”


    相原由子簡直想要將旁邊的鍋都扔到這混蛋男人的臉上,她嘟了嘟嘴,唯唯諾諾的哦了一聲回去繼續忙碌。


    直到相原由子做出來了四菜一湯,陰月天這才道:“可以了,我們走。”


    說著,這男人已徑自走到門口處。


    相原由子低聲嘟囔了幾句,把所有飯菜及餐具放在餐車上,這才跟在後麵尾行。


    隻是奇怪的,陰月天在門口並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先把手探出一寸寸伸縮數秒,這才停下來。


    相原由子的確是對進化者關注很多的新時代女性,幾乎一瞬間便想明白陰月天一直以來的做法,驚喜道:“原來陰先生一直在保護我!”


    “唔?”


    陰月天回頭看她。


    相原由子笑嘻嘻的:“之前我偷聽到服部警視和戴爾文先生的談話,知道你們懷疑昨夜兩起殺人案和陰陽師有關。陰陽師作為日本獨有的職業,我自然也是知道很多的,他們據說有改變環境的能力,並且可以如很多幻境師一樣憑借一些東西便製造出幻境。想來剛才不正常的寒氣,應該就是陰陽師所為。那時候我說走陰先生不許,一定是因為陰先生懷疑隱藏在暗中的陰陽師是想用低溫逼我們出去,然後在外麵製造幻境攻擊我們……攻擊我,想必陰陽師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對付陰先生的。所以陰先生才不讓我離開。寒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這陰陽師若不是太無誠意,便一定是製造離開的假象,陰先生懷疑外麵依舊有幻境等著我們,故此不讓我離開!現在陰先生做的這一切,正說明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陰月天有些詫異,深深的看了她幾眼,道:“你說的不錯,你,在這個世界上,是屬於有資格一直活下去的那種人。”


    相原由子雀躍道:“我都猜對了,陰先生可否同意我一個請求?”


    陰月天道:“請求?”


    相原由子道:“沒錯!我的請求是,請務必正麵上我!”


    陰月天:“……”


    陰月天道:“若你以為我保護你隻是為了和你發生什麽關係,那就錯了。”


    相原由子連連擺手:“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陰先生是站在這世界金字塔巔峰的強者,自然招招手美女如雲蜂擁而至。我的意思是,陰先生在日本的這期間,總要解決個人問題不是?我願意成為陰先生在日本的床伴,並且甘心情願為陰先生生下至尊強者的種子!”


    她歡喜的捶著自己的胸口:“這是我的光榮!”


    陰月天淡然道:“沒興趣。”


    他一步踏出,道:“我不需要解決什麽個人問題,也沒想過留下什麽種子。”


    相原由子臉色一變,喃喃道:“難道網上的猜測是真的?陰先生真的和約翰?卡夫曼出櫃了?”


    陰月天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他捏了捏眉心道:“你的話有點太多了。”


    相原由子眼圈泛紅:“難道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陰月天不再理她,徑直走進走廊。


    沒走多遠,兩人便看到服部大和發了瘋一般揮舞著手掌跌跌撞撞的躲避著什麽,但他周圍分明什麽都沒有!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的嘴巴一直在張合,似是吼叫的樣子,可是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陰月天走到他身後,將白皙修長的掌覆上去,卻不料服部大和觸電般的跳起,拳上蘊含著濃鬱的火焰一拳轟向陰月天麵門!


    陰月天眉毛一挑,隨手一腳側踹,服部大和已如炮彈般飛了出去,轟的撞碎長廊盡頭的牆壁消失在泥土瓦礫中。


    相原由子在身後張大了嘴巴:“那……那個是……服部警視?”


    沒等陰月天回話,破洞中服部大和已是跌跌撞撞鑽了出來,灰頭土臉的抬頭四掃,見到陰月天後立刻小跑過來深鞠一躬:“多謝天月先生相救!”


    陰月天道:“剛才是怎麽回事?若是幻境,為什麽我們沒有進入到幻境中?”


    服部大和尷尬的撓頭。


    他樣子雖然狼狽,但實際上身體並沒有什麽傷勢,陰月天的那一腳力道雖強,卻並沒有踹中要害,並且中途也從他的後背傳到牆壁上大半。


    他頗為抱歉的道:“天月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才戴爾文大人讓我出來找你,一進入走廊沒多久周圍的場景就變了,變成一片很恐怖的墳地。我……我甚至根本都沒想到自己原來是進入到了幻境中。”


    陰月天道:“怎可能有這種幻境?我所知的所有幻境,無不是一人入所有人都入。”


    相原由子忽然道:“等等,難道說這是……”


    服部大和也是想起了什麽:“好像的確是有這樣的幻境製造方法……”


    兩人思索幾秒,一起道:“無間青龍!”


    陰月天:“……”


    陰月天:“我猜一定是也和安倍晴明的身世有關的式神,被陰陽師借用現代科技開發出來的吧?”


    相原由子道:“陰……天月先生說的沒錯,無間青龍的確是一種隻有陰陽師才能控製的式神。”


    服部大和道:“傳說中……”


    陰月天擺手道:“我隻需要知道那東西是什麽樣子,至於有什麽來曆就不必說了。”


    相原由子道:“無間青龍,據說就是一道龍形白煙,根據陰陽師的控製鑽入目標鼻翼,直接在腦內造成幻境。”


    “哦?”陰月天看向服部大和,手中一柄手術刀突兀的出現。


    “別別啊!”服部大和幾乎嚇尿,連忙道:“一旦幻境破除,無間青龍就會自主從人的毛孔中散發出去,無色無嗅。”


    陰月天收起手術刀:“既然這無間青龍有這般能力,那為什麽……”


    他看向相原由子。


    後者解釋道:“無間青龍雖是極強的單體幻境產生式神,但在沒進入人體時卻是非常明顯的龍形白煙,當時我們在餐廳燈光明亮,是極易發現的。而這走廊因為人們都聚在一起沒人開燈的緣故,所以一直烏黑,服部警視看不到並不奇怪。”


    陰月天點點頭,眼角撇在被服部大和撞碎的牆壁處,忽的一怔,左右手各提一人,腳下點地,三人瞬間消失。


    服部大和兩人隻覺身體一輕,一瞬間仿佛光影劃過,再睜眼居然已經回到了原本的房間中!


    房間中,一片血腥,所有人都碎成了不均勻的肉塊,地麵早已被獻血沾染。


    而戴爾文,也消失不見。


    陰月天剛將兩人放下,這二人便齊齊衝到門外嘔吐了出來。


    這樣修羅場一般的血腥場景,即便是身為進化者又是警視的服部大和,也很難接受得了。


    陰月天立在房間之中,絲毫不介意自己的黑色皮鞋被獻血染紅。


    他淡漠的掃視著房間中的一切,終究還是確定了最終剩下的六名女性,除了相原由子外全部死亡。


    他的心深深地沉下穀底,盡管沒有‘擔心’這種情緒,但對於未知的迷茫,還是讓他既難受,又興奮。


    既然戴爾文說出讓服部大和來找自己的話,那說明他知道絕對要提防敵人的調虎離山計,可既然知道,那現在他為什麽會被引開?


    還是說,敵人以連戴爾文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迅速地殺死了房間中的所有人,而後逃之夭夭,戴爾文憤怒之餘便追了出去?


    服部大和擦幹了嘴,踩著地上的血走過來:“天月先生,我們怎麽辦?”


    陰月天道:“不要叫我天月先生了。”


    服部大和一愣:“為什麽?”


    陰月天道:“因為天月陰隻是我的化名,現在所有人都已死,化名已經不重要了。”


    服部大和道:“現在不是糾結什麽名字問題的時機吧?”


    陰月天道:“你錯了,現在正是糾結名字問題的時機,因為我接下來要做的,是隻有真正的我才會做出來的事。”


    服部大和道:“真正的你?”


    陰月天道:“沒錯,真正的陰月天,是絕不該去在乎別人的死活,也不該去想著如何保護別人的。”


    服部大和笑道:“那是當然,微笑死神何曾……”


    他的笑容瞬間僵住:“你你你……你的意思是……”


    陰月天微笑著,將一雙眸慢慢睜開。


    陰鷙,乖戾,冰寒,狂暴。


    那是這世間充滿無情負能量負麵情感的一對眸子,幾乎僅僅被掃過一眼,服部大和便失足,一屁股坐在了血漿和碎肉之中,褲襠中有泛黃的液體潺潺流下。


    陰月天慢慢抬手,指間一柄手術刀刺破血肉而出,他陰沉的笑道:“我忽然明白‘你’為什麽會這樣做了,‘你’根本就是在挑釁我,當我說出不可能有人在我身邊殺死我想保護的人,‘你’心中不服,所以一定要殺給我看……那麽現在又如何呢?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遊戲,你可以來盡情的殺死這二人了,當然,如果你真有膽量,就在我眼前殺死他們吧!”


    “您……是在對誰說話?”相原由子打著冷戰下意識的四處望著。


    陰月天道:“對一個隻懂得隱藏的家夥說的……雖然以我的身份不該說這種行為下作,但,這樣的殺人方法雖然靈巧,卻永遠難成大器。這也是為什麽麻瓜永遠都隻配在曆史舞台上成為醜角和配角的原因。”


    “你胡說!”


    房間的四麵八方,輕靈悅耳的女孩子聲音很氣憤的響起:“隻有科技,才是帶動人類進步的最完美辦法!你們這些依靠身體變異的野蠻人,又如何懂得科技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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