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蕭陵苦澀地叫了一聲,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會遇見柳正。


    蕭陵的老家本是杭州,他五歲的時候父母被調動到了北京,從此便在四合院子裏住了八、九年。那個院子除了蕭陵一家,便隻有柳正一家了。蕭陵父母因為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那時候,大蕭陵六歲的柳正便會帶著蕭陵和與蕭陵年齡相仿的妹妹柳顏一起做遊戲、做作業。所以,在蕭陵心裏,柳正就是親大哥一般的存在。


    柳正家是一個警察世家,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全部都是警察出生,如今至柳正這一代這一家已是三代為警。受家裏的影響,柳正從小便對違法犯罪的事深惡痛絕,蕭陵真的不知道柳正現在看到他和盜墓賊在一起會有如何的想法。


    大哥應該是來找我的吧,這麽看來顏兒已經看到那封信了,她會相信我麽?現在我好像已經陷得很深了,大哥會相信我麽?一時間,蕭陵心亂如麻。


    柳正沒有理會蕭陵,徑直走到高個的身邊,也不說話,而是一腳踢了過去。這一腳極重,又踢中了高個的下巴。高個整個人被踢飛了,牙齒都被踢掉了幾顆,他咳著血,掙紮著想爬起來。柳正塊步走了過去將,子彈上膛,然後將手槍定在高個的太陽穴上。


    這一切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蕭陵根本沒反應過來。見此情形,他忙跑了過去,一把拖住柳正,大聲道:“大哥,你幹什麽?”


    柳正狠狠地瞪了蕭陵一眼,然後看著高個,冷冷地道:“幹什麽?你知道他是什麽人麽?盜墓界有名的盜墓賊――宇文精,與他那雙胞胎弟弟宇文品並稱倒鬥雙雄,盜墓無數,不知道販賣了多少文物,他的罪行,完全可以判死刑!”


    蕭陵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所求情的對象是大哥最討厭的“犯人”。他呐呐地道:“可是……可是……前輩是好人。”這一路來高個對蕭陵都很照顧,蕭陵對此很是感激。本來由於高個的身份還有些隔閡,可是經過剛才那一幕,可以說對他再沒了任何成見。


    柳正聞言冷笑道:“好人……我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好人……”


    “夠了。”這時,高個猛然吼了一聲。蕭陵與柳正倆人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高個。


    高個吐了一口混著血水、碎牙的唾沫,深吸了一口氣道:“老子是摸金校尉,堂堂正正的摸金校尉。不是什麽盜墓賊。對,老子的罪行確夠判死刑,老子不光倒鬥,老子還殺過人。可是,老子從來沒有主動破壞墓葬裏的任何文物,對於那些冥器,老子也是拿一半留一半。老子販賣的時候也從不找外國佬,得來的錢,老子也會抽一部分捐獻給希望工程,老子殺的人……”頓了頓,眯著眼睛輕聲道:“……也是惡人。”他說完這番話仿佛輕鬆了很多,也不再強撐起身對柳正怒目而視,而是直接躺了下來。


    柳正冷笑道:“這麽說你還是個慈善家?”


    “我說這番話並不是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隻是聽不得別人侮辱我的尊嚴和人格。哼,我們倒鬥的怎麽了?難道就不可以做慈善家麽?總好過那些虛偽、貪婪的政府官員吧……”頓了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甕聲甕氣了:“現在我沒有還手的能力,要殺要剮隨便你,反正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了,也見識了很多,值了。”他沒睜眼、沒開口,可是就是有聲音從他那裏傳出來?


    暈,難道是腹語?蕭陵有些奇怪,到並不是奇怪高個會這樣的奇術,而是奇怪為什麽好端端地突然這般說話。


    這個時候,突然從另一旁最右的通道裏傳來“嗡嗡”的聲響。蕭陵臉色一變,心裏叫娘,這好像是那血蚊的聲音。他忙蹲下來朝高個懷裏摸去:“大哥,你小心點,應該是血蚊來了。”


    “什麽血蚊?”柳正有些不解。


    “等下跟你說,你小心點,”在高個的懷裏摸出了那把裝有黑狗血的水槍,蕭陵又推了推高個,急道:“前輩,血蚊來了,好像比剛才的還多了好幾倍。我們可能要跑路了。”誰知高個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蕭陵吃了一驚,將高個了扶起來,伸出手便要去探高個的鼻息,卻聽到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小哥,你拿著槍快走,這群血蚊裏應該有蚊王,你不用擔心我,它們傷不到我的,你快走。”


    蕭陵搞不明白為什麽高個又用腹語,但是此時不容他多想。高個的話音剛落,從左邊的通道就飛出了一大片、一大片黑雲,無數隻拳頭大小的血蚊從裏麵源源不斷地撲來。


    柳正一下愣住了,他這一愣,頓時被血蚊群淹沒了。蕭陵大急,這要是讓柳正在裏麵呆上分把鍾保證會成了幹屍。他再也顧不得高個,忙打著水槍朝血蚊群衝去。


    血蚊果然忌憚黑狗血,水槍所過之處,血蚊紛紛避開。蕭陵仗著狗血水槍護身,硬生生從血蚊嘴下救出了柳正。柳正身上已經被血蚊全部占領,他不停地拍打身上的血蚊,可是馬上就會有血蚊再撲上去,他渾身慘兮兮的。被蕭陵拉出來後,對蕭陵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蕭陵沒時間嘲笑柳正,這狗血水槍雖然可以驅散,但是它們的數量太多,驅散後換一批又會撲上來,水槍裏的狗血卻是消耗品。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有跑了。柳正是警察摸慣了槍,蕭陵便將這把防真狗血水槍交給了他,自己卻領著他往最左邊的那個通道裏跑。


    “這都是些什麽怪物?”柳正一邊跑著,一邊時不時朝後麵追趕而來的血蚊開上一槍。


    “這是血蚊,本來遇上黑狗血它們就應該會退卻的。聽高個前輩說這群血蚊裏有蚊王,所以才會如此瘋狂。”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柳正看著水槍裏越來越少的狗血,有些焦急。他可不想在試一次被血蚊包圍的滋味。


    “擒賊先擒王,但是,我們連那什麽蚊王在哪兒都不知道。不過,大哥,你有沒有現跟著我們的血蚊越來越少麽?希望在狗血消耗完之前我們能徹底擺脫它們吧。”


    “嗯。”柳正點了點頭,然後跟著蕭陵悶聲跑路。不知道跑過了多少間石室、多少條通道。倆人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水槍裏的狗血也正式告罄。但是追在後麵的血蚊也越來越少。


    最後,倆人合力在將追上來的一小群血蚊滅了。然後便躺在地上直喘氣。


    “好在這些怪物隻能在數量上壓人,其本身並沒有什麽攻擊力。不然,我們可就要完蛋了。”柳正被血蚊叮得滿身是包,也不知道被吸了多少血。


    “我們應該慶幸的是跑路的中途沒有遇到那什麽屍俑。”蕭陵真的是很慶幸這點。不然,可真的完蛋了。


    柳正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接話,而蕭陵也沒有再開口。倆人就這樣沉默著,過了一會兒,蕭陵忍不住了,突然坐起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柳正說道:“大哥,別沉默了。我覺得我麽該說些什麽。”黑暗裏,他的眼鏡卻閃爍著點點幽芒。顯得很詭異。


    但是柳正卻沒有注意到,他低著頭,悠悠地歎了口氣道:“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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