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青樓或是客棧這種地方,當然是來往駁雜,什麽人都有。


    但這醉花枝可不是尋常青樓,既是蒼州城裏最大的青樓,那必是十足的銷金窟,莫說是普通百姓,恐怕就是一般的商賈家境,都不一定舍得來。


    當然,像蘇澈這般隻在大堂這一圈外看,倒是沒什麽,最多就是像現在這樣,有青樓裏的小廝見你不要姑娘不要酒水,過來問了,那才下決定要麽是離開,要麽是忍痛使銀子玩耍一番。


    但說回這青樓,一般人去的也就是普通的勾欄煙柳巷,醉花枝這種地方,他們是不會來的。甚至,有的人還會因外表穿著,就會被門子給攔下了。


    所以說,能進來醉花枝的,非富即貴,要麽有錢,要麽有勢。再或者如盜帥那般,另辟蹊徑,偷摸進來。但那得要不被發現才行,一旦被發現了,若是武功不濟,可是會被打殘打廢的。就算能跑了,那也是得罪了這青樓背後的勢力,保不齊哪天就會著了黑手。


    說這麽多,隻是因為蘇澈發現了那在可見的二樓闌幹旁、擺放的案幾旁,有幾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人。


    倒不是說他們就是一眼看去的寒酸,隻是身上既無貴氣,形態舉止也絲毫不像是經常出入,或是流連這等青樓地方的人,甚至言行之中,還有頗多顧忌。


    像是放不開,像是心不在焉,但更像是第一次或是極少來。不甚熟悉此地,但又不得不來,似是在等什麽人,倒顯得緊張起來。


    恐怕不隻是蘇澈,便是有心之人注意到了,也能一眼看出這幾人的不對。


    隻是蘇澈看到的,便有七八人。


    “公子?”一旁,那小廝喚了聲,難免有幾分不耐了。


    畢竟,就算是圍在這看,也是占地方的,不花銀子在這久待,那不合規矩。所以說,哪怕眼前這兩人自有氣度,這小廝也忍不住要提醒一番了,畢竟,到時候被罰的,可是自己。


    蘇澈點點頭,探手入懷,拿了一錠銀子給他,“麻煩找個能落座的地兒,招呼些水果就行。”


    那小廝雙眼一亮,連忙接了,一弓腰,“公子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給您安排。”


    話說完,他便端著茶盤,一溜走了。


    “真是財大氣粗,這說給就給了。”玉沁輕笑一聲,“要是讓商容魚知道了,她肯定得作妖。”


    蘇澈方才給那小廝的是十兩銀子,這不是小數目,還隻是求個落座的地方,點一盤水果罷了。


    玉沁話中的調笑隻是隨口,但蘇澈卻有些意外,因為對方語氣中對商容魚的態度,說其‘作妖’,多是調侃,但之前兩人還是互有不對付,如今聽起來,倒像是緩和了不少。


    “你跟商容魚?”蘇澈雖然不想打聽女人之間的事兒,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再者,畢竟商容魚身份特殊,也容不得他不多問。


    玉沁隻是淡淡一笑,轉而道:“你發現了什麽?”


    蘇澈知道她問的是什麽,當下,神情一收。


    “有些不尋常的人。”他說。


    “你覺得他們,是什麽身份?”玉沁語氣裏並不意外。


    連如今內力皆失的蘇澈都能發現的端倪,她自然也能發現,而且還是在這剛進大堂時,那仿佛隨意打量的一眼,便已然將能收入眼底的一切,細細審量過了。


    “公門中人。”蘇澈肯定道。


    那些人身上既無貴氣,亦無匪氣,江湖氣又不重,反而舉止之間頗多審視和小心。就像是在規矩裏束縛久了,就算想要自在,想要隨心所欲地做些事,也難免會帶了一種刻意和板正。


    這不是輕易就能改得了的,所以人在公門當差,有時候出入江湖,想要掩飾很難,很多時候即便遇不上仇家,也會被人下了黑手。因此,公門的人,總不會一個人在外行走。


    玉沁道:“氣機半沉不重,內力尚可,該是衙門精銳。”


    話雖如此,卻沒有太多重視,畢竟隻是一些地方捕快,這等公門裏,除了一州總捕頭外,也不會有什麽高手。


    “在等商容魚的?”蘇澈不免疑惑。


    不由得他會如此懷疑,白天那當鋪的掌櫃司清渠,肯定會將他們行蹤說給青山劍派,而青山劍派如今背靠燕國,說不定這消息,已經到了燕長安的桌案上。


    那麽,會有官差來抓人,也就不奇怪了。


    但這醉花枝裏,真的就隻有這些衙門捕快麽?蘇澈可不會忘記,當時追殺自己等人的,可還有北燕軍方的官兵。


    火炮,可不是隨便就能調用的。


    而要是來的人多,說不定今夜,又該熱鬧一下。


    既然他們此時出現在了蒼州城,而且行蹤一直在那間當鋪的眼裏,那他們還活著的消息,就一定入了有心人的耳裏。


    江湖上所傳的死訊,恐怕不日就不攻自破了。


    蘇澈正在想接下來該怎麽做的時候,先前那小廝又過來了。


    “公子,隨我來。”他朝一旁虛引,語氣恭敬。


    蘇澈點頭,“勞駕。”


    “公子客氣了。”


    這小廝領著兩人穿過人群,在大堂找了個地方,這裏桌案不少,坐著到處是人,或是說笑,或是飲酒,穿著打扮,倶是城中富貴人家。


    而一張擦拭幹淨的小案上,擺了一壺茶,兩個茶杯,再就是一盤切好的時下水果。


    蘇澈略一點頭,看書 wwuukanshu“下去吧。”


    那小廝便走了。


    蘇澈他們所在的地方,頭上便是二樓的走廊,依稀間,入耳嘈雜聲裏,不免有刻意壓低的竊竊之語。


    “還真隻有一盤水果。”蘇澈坐下,笑道,“連個瓜子都沒有。”


    玉沁也隨意坐了,不過眼眸微微凝神,略是側耳,顯然是在聽那走廊上的人在說什麽。


    蘇澈給她倒了杯茶。


    此時,大堂看台上的那些女子已然撤下,轉而是另外的四五個姑娘,隻不過姿色更足,而在其中,還有一穿單薄白衣的女子上台,腰肢輕緩,素手舞動。


    台下歡呼聲漲,燈光之下,人人臉色通紅,顯然情緒激動。


    蘇澈聽到了四下的喊聲,似乎這台上的女子,還是這醉花枝的一個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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