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蘇澈不知道這南采風所說何事,卻也能看出來,盜帥能應承下此無謂之事,南采風所言勢必對墨家極為重要。


    或是把柄,或是某種隱秘。


    商容魚挽了挽耳邊的青絲,道:“追兵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呢。”


    她此語,未嚐沒有試探的意思,想要知道南采風究竟拿捏住了什麽,才會讓盜帥妥協。


    難道說,墨家還有自己不知情的東西不成?


    南采風笑了笑,道:“沒有那麽複雜,比拚盜術,不過在眨眼之間罷了。”


    盜帥開口,“閑話少說,輸贏若何?”


    “我若是輸了,就如之前所說,將此事爛在肚子裏。”南采風道:“可要是你輸了,就得以你盜帥及墨家名義,來為在下揚名。”


    盜帥皺眉,“你是為名而來?”


    他有些錯愕,這等偷盜的名聲多為人不齒,要來何用?


    “想我自認盜術有成,也拿不少大戶試手,便是門派官府,秘寶珍玩我也取放自如。”南采風歎了口氣,“可哪怕我留下名諱字條,卻也總有人將我認作是你。隻因為你盜取了九龍杯,江湖皆以之為能,其餘盜術手段,不過凡凡。”


    萬貴妃之美天下聞名,或許盜取九龍杯並非什麽太難之事,江湖中人傳為美談的,還是盜帥入其寢宮,並從容而去。


    花前月下,一襲白衣取得貴妃飲酒之九龍杯,踏月離去,該是何等風流?


    這才是被江湖人所津津樂道的,亦是韻事。


    如今萬貴妃下落不明,此事已不可複製,但斯人往事,更得人回味琢磨。


    所以說,往後就算再有盜術高明精湛之人,也難以與那盜帥相較。


    南采風年輕氣盛,學得一身本事,自是要揚名江湖。更何況,誰會想自己所做之事,皆有另一人壓著不說,還總被冠以對方名頭?


    他是極度不爽的,但將那人擊敗還不行,必須要讓對方親自為自己揚名,隻要盜帥認輸,江湖之人才會認可自己。


    是以,南采風一直在尋覓盜帥蹤跡,如今終有所獲,他當然不會放過。


    而對於其中內情,盜帥無從得知,更無心情去探究。他此時所想,便是快些了結此事,然後傳訊機關城,好好驗明此事真假。


    因此,不管眼前這人為名還是為利,他都很快應下了。


    “可以,你想怎麽比?”盜帥問道。


    “就以那九龍杯為注,讓蘇少俠將其交給此間任意一人,不讓你我知曉,而後你我去猜,並各憑手段從其人身上取走。”南采風道:“誰先拿到九龍杯,誰便是勝者。”


    盜帥聽後,搖頭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九龍杯早已遺失。”


    南采風聞言,眉頭一皺,“遺失何處?”


    “許是暘山郡吧。”盜帥說道。


    南采風深深看他一眼,然後道:“那好,那就你我各自拿出一物,讓蘇少俠分別放於你我身上,也不讓你我知曉。之後,誰先從對方手裏取回來,便算誰贏。如何?”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法子,但不代表就很容易,因為如此一來,許多手段你都用不上,或許更為依賴的,是彼此的武功和修為。


    南采風顯然想過這點,便又補充道:“盜術不是殺人技,若靠武功取勝,想必幾位也都能看出來。高低之分,你我也心知肚明。”


    “好。”盜帥應下。


    ……


    南采風拿出來的,是一枚銅錢,就是市麵上的尋常銅錢。


    他拿出來朝眾人亮了亮。


    銅錢不大,偷起來當然不如銀子好偷,如此意味,未嚐不在表露自信。


    盜帥拿出的,是一錠銀子。


    “這銀子我身上就有。”南采風笑道。


    盜帥點頭,手掌一翻收了銀子,拿出了一塊腰牌,上麵刻了個「墨」字,另一麵帶著雕紋,寫了不知些什麽。


    南采風雙眼一亮,“這可是墨家的統領腰牌。”


    盜帥沒言語,直接遞給一旁的蘇澈,然後背過身去。


    南采風見此,同樣一拋銅錢,也背過身去。


    蘇澈接了兩物,看著兩人時,有些無語。


    商容魚一把從他手裏拿了腰牌,笑道:“這事倒也好玩兒,不如我幫你。”


    付吟霜和米陌蕁自是去了林中刨坑,要將伊雪稠兩人掩埋在此,而玉沁則在不遠處負手看著。


    蘇澈走到盜帥麵前,拿銅錢示意。


    盜帥搖頭。


    蘇澈一笑,知道對方是不想讓自己作弊,當即道:“那你得贏啊,要不然這麵子可就丟了。”


    “當然。”盜帥笑笑。


    蘇澈將銅錢塞到了盜帥的腰帶裏。


    另一邊,商容魚則站在南采風麵前,不住打量。


    南采風的目光一直在那塊腰牌上,此時見了,不由道:“商姑娘雖然國色天香,可在下自認無才無德,不敢妄想。商姑娘還是快些讓我倆比試吧,時間可不等人。”


    商容魚瞧他幾眼,道:“我這是在記下你的形體相貌。”


    南采風心神一跳,麵上卻不露分毫,“商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商容魚忽而展顏,“沒什麽意思。”


    說著,便直接將腰牌拍在了對方的胸前,然後轉身去了另一邊。


    南采風看她半晌,才將腰牌放進懷裏。


    自己現在並非易容,而對方顯然也是看得出來,那麽,對方剛才之語,究竟是何意?


    “好了,那就開始吧?”商容魚走到蘇澈邊上,故意離得近了近。


    蘇澈微微皺眉,挪開幾步。


    “你幹嘛?”商容魚看過來。


    “你幹嘛?”蘇澈看過去。


    “我有事跟你說。u看書ww.un ”商容魚磨了磨牙。


    蘇澈剛待過去一步,哪知商容魚直接走開了。


    “你...”


    “突然不想說了。”商容魚輕哼一聲。


    事實上,她一直在悄然注意那離得稍遠些的身影,方才發現對方果然朝這邊看了眼,哪怕仿佛不經意,可又怎能瞞得過自己?


    商容魚心中不由暗笑。


    同時,


    “那就,得罪了。”南采風抱了抱拳。


    盜帥輕吸口氣,“來吧。”


    話落,兩人竟是同一時間掠出,衝向彼此之時,更是同時探手。


    顯然,他們隻是在方才幾息的目光交匯,以及照麵之間,便已看穿了東西藏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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