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多嘴了。”洛青說道。


    蘇澈搖頭,“你我現在前途未卜,自要彼此扶持,您是前輩,思忖之處正是我欠缺考量的。”


    洛青一笑,道:“我隻是覺得這位喬姑娘心思很重,有些刻意親近的意思。如你之前與我所說關於她的三兩事,我可不覺得她該是這般熱情之人。”


    喬芷薇此女一身媚態渾然天成,一顰一笑間皆是媚意,若非他修無情道多年,不近女色,自也少不了會有失態之處。


    而身邊這人正是血氣方剛,最容易被美色所誤的年紀,他擔心對方會著了喬芷薇的道兒。


    “我若說麵冷心熱,你可能會覺得我是為她開脫。”蘇澈道:“不管怎樣,若她別有心思,終會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若她純粹心善,咱們也無失禮之處,記得恩情,過些時日告辭便是。”


    “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洛青道。


    蘇澈無聲一笑,人總是要成長的,而這次楚家之行,他也算是見為利益時的人心險惡。


    雖說如今自己和洛青兩人沒什麽好值得他人圖謀的,但好歹還有這條有事要做的性命,自是要為之不受傷害而小心。


    此後過了一個多月,喬芷薇隔三差五便來與蘇澈說會兒話。


    或是說如今北燕與後周定下協約;或是說不少地方還有打著梁國官軍旗號的殘部,在與北燕及後周糾纏,其中甚至還有一支舉的是平北軍的旗號;或是說梁廢帝方景然和萬貴妃依舊下落不明,而原本梁皇宮內的妃嬪盡皆被賞賜給了破城的將士。


    但無論如今民間如何傳聞,始終都沒有關於方景然所在的消息,就如同他已經人間蒸發一樣。


    現在天下已然兩分,而燕國勢大,後周底蘊深厚,彼此締下互不侵犯的協約,以原梁國那條運河為界限割據相望。


    至於有死忠梁國的士族或是門派等,盡皆被兩國鏟除剿滅,而事實的真相如何,又有誰知道呢?


    除此之外,暗地裏也還有不少人在找那梁都陷落之戰時失蹤的兩人,平北將軍蘇定遠和屠夫燕康。


    雖然來自北燕的消息是兩人同歸於盡,且給出了蘇定遠手中神兵盤龍槍的殘片為證據,但彼時燕軍之中自有後周的探子,對於真實情況自是有所了解的。


    因此,蘇定遠和燕康生死不明,或為高人所救、或是兩人武道通玄,打破天地屏障而挪移出了戰場的傳聞,便在江湖上流傳開來。


    導致無數人對其兩人所修行的功法熱忱好奇,對修行之事上心,更有不少人去拜訪那些大派名宿,求教這武道之巔一說,求證此兩人真實修為若何。


    而在民間,此一事更有無數說法,甚至還衍生出了不少說書故事和戲文唱曲。


    隻不過,因燕康屠夫之名實在殘暴,其在故事裏的角色自然非凶即惡,反倒蘇定遠,成了舍身護持梁國的戰神。


    蘇澈身在桃花劍閣,對外界消息自是閉塞,隻不過他這段時日也認識了幾個派中子弟,從他們的嘴裏也聽了不少關於江湖的事情。


    再加上喬芷薇帶來的消息,他也算不上是與世隔絕。


    此時,洛青在院中煮茶,蘇澈坐在桌旁閉目靜修樁功,一旁,還有個麵向稚嫩,身穿桃花劍閣派中服飾的少年人。


    他看著呼吸平緩的蘇澈,眨巴了眨巴眼睛,雖然看不出什麽門道兒,不過潛意識裏覺得眼前這人閉目養神,倒比門中那些長老看著還要唬人。


    用習武一途的話來說,那就是更顯高深,有一股讓人信服安神的氣質。


    “你今日來的倒早。”蘇澈睜眼,看著眼前少年,說道。


    這時,洛青也已煮好茶,給兩人沏上。


    “多謝。”這少年連聲道。


    洛青見此,點了點頭。


    這少年名喚白小魚,是春時拜進山門的,如今隻學了些賜下的入門劍法,隻能算是尋常弟子。


    隻不過這人給洛青的感覺與其他桃花劍閣的弟子不一樣,他身上沒有那股讓人隱隱反感的氣息。


    不是說多純良,隻是相較來說,懂分寸,不惹人討厭,也沒什麽戾氣。


    這或許與還未修行門中內功和養煞有關係,洛青心裏想著。


    白小魚的住處離這邊不遠,一次煎藥的時候沒注意火候,煙熏而出,被洛青指點了幾句,在知道他們兩人是喬芷薇的朋友,暫住此地之後,便不時過來,向洛青討教些功夫。


    當然,他還是比較隱晦的,畢竟武功不可輕傳,白小魚隻是將自己平時習武練功時遇到的疑惑說出來罷了。


    洛青偶爾會點撥幾句,他雖不會劍法,可桃花劍閣這入門劍法實在算不上高明,以他的境界修為,指點白小魚這還沒入門的小子足夠了。


    而蘇澈,則從來是靜靜聽著,不是旁征博引這入門劍法,而隻是覺得這種氛圍很好。


    很像早些時候,周子衿指點自己,而父親則校正她的劍法。


    父親也不會劍法,可他就是懂那麽多。


    蘇澈想著,不由失神。


    “蘇師兄怎麽不喝茶?”一旁,白小魚問道。


    蘇澈回神,笑笑,“這第一泡的茶要倒掉才是。”


    洛青看他一眼,沒說話。


    ……


    喬芷薇來的時候,正好白小魚在滔滔不絕地講著,說的自然是道聽途說來的關於門中一些長老或者師兄的好笑之事,隻不過畢竟不知道真假,聽之便能察出添油加醋之意。


    “我跟你們說啊,喬師姐看著有些冷,其實人還不錯,有不少師兄芳心暗許呢。”白小魚道。


    蘇澈搖頭,芳心暗許,這是什麽形容。


    “隻不過喬師姐好像不喜男子,u看書.uukanshu.om 沒聽說過她對哪位師兄青睞。”白小魚朝蘇澈挑挑眉,“蘇師兄倒是第一個被喬師姐領進來的客人。”


    “這些你都從哪聽來的?”喬芷薇走近,輕聲細語,卻早在進院便先給蘇澈打了個眼神。


    蘇澈會意,笑著看她走到白小魚身後。


    白小魚聽人問,也沒細想,隨口道:“這些事兒誰不知道啊,我...”


    話還沒說完,他忽的一頓,然後猛地起身,火急火燎地便朝院外跑去,竟仿佛是沒注意到身旁所站的喬芷薇一般。


    洛青搖頭,將他沒喝完的茶水倒掉。


    “一個剛入門的臭小子,你別聽他瞎說。”


    喬芷薇先是輕哼一聲,接著道:“藏書閣打掃幹淨了,我這就領你過去瞧瞧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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