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聰明心裏又驚了一下。


    洪老伯不知道那花是青蒙花。父母應該也不知道。


    但是,將含嫣花送給這個年輕人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是姐姐喜歡過的人?


    哎,呸呸。孟聰明連呸幾下,哪有這麽不尊重的猜想?


    如果真是姐姐喜歡的人,那麽姐姐已經嫁給了成王,這個年輕人沒道理會來探望父母的,最多跑到成王府門口,淒厲地喊兩聲。


    但他之後和姐姐半點交集沒有,卻顯然隱姓瞞名十幾年,從頭學了武功,冒名接近他,保護了他。又組織了複仇組織刺殺韋都。


    這必是一個有來曆的人。


    孟聰明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問洪老伯道:“那他之前曾經來過麽?”


    洪老伯用力回憶著:“那個時候,朝野內外都不敢與大人來往。隻有現在的吏部侍郎郭大人來過兩次。這個年輕人以前我也絕沒印象曾經來過,所以那次他逗留時間很長,我都有點奇怪。”


    孟聰明又不甘心道:“那他離開後,去了哪裏呢?還抱著花?”


    洪老伯道:“花,好像是個仆人,是孟喜吧,替他拿著。好像除了花還有什麽東西,那就不知道了。”


    孟聰明又道:“那他之後,再沒有來過嗎?”


    洪老伯搖頭:“之後不久,大人就去世了。府裏忙著辦喪事,對這個年輕人完全沒有印象的。”


    孟聰明摸摸被子,看已經捂熱了,便拿過手爐放在一邊,又將被子替洪老伯拉了拉。


    “老伯,天晚了,您早些睡吧。”


    這一夜,孟聰明做了很多夢。


    似乎爹娘還在,娘笑盈盈的,端莊又年輕美麗。


    父親坐在桌前提筆寫著什麽。


    不一會兒,父親又是臥床不起的樣子。


    這時,一個青布長衫的年輕人走到父親床前,好像在說一些話,他有些激動,一直在說。


    母親端著藥碗,卻接近不了父親的床。


    孟聰明想去父親床邊,卻手足俱軟,根本挪不動步子,而母親端著藥碗,人不斷飄遠,卻向父親將藥碗用力伸出,神態焦急。


    孟聰明看到,那個青布長衫的年輕人,手持一朵青蒙花,走到父親床前,離父親越來越近。


    孟聰明急壞了,他突然大喊一聲,卻驚醒了,猛地坐了起來。


    窗外,月光皎潔,靜謐無比。


    夢中的一切已遠,卻又無比清晰。


    孟聰明嚇出了一身汗。


    “爹爹,”他喃喃地道,“您為什麽一下就去了呢?今日的局麵,如此險峻凶惡,如果您在,再多的凶險,聰明也不怕了。可此刻,聰明有多孤獨,您知道嗎?”


    孟聰明決定給姐姐寫一封信,托信使快馬加鞭送到河東。


    但他預料,回信的時候,他人應該已經回到薊州。


    也有可能已經查到真相。


    但為保萬一,這封信還是要寫。


    姐姐比自己年長許多,雖然是個閨閣女子,但對過去的事情應該知道得也比自己多。


    至少,她與父母的交流是孟聰明沒法比的,而且姐姐那麽聰明慧性,一定能提供有用的東西。


    但這封信,必需要用隱語來寫,如果中途被人劫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照料洪老伯吃了早飯,換上出門見客的衣服,來到郭府門口。


    客客氣地對門人道:“這位小哥,在下孟聰明。父親是郭大人的舊交,今日有事特來拜訪。”


    門人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這個長得不錯,穿得普通的年輕人。


    雖然在孟聰明是出門見客的衣服,但在見慣非富即貴訪客的門人眼裏,孟聰明的打扮,不就是一個普通布衣麽?


    並且根本沒有正眼看孟聰明,用餘光已經判定了一切:“大人上早朝去了,閣下沒有預先呈拜帖,就算大人回來了,小的也不好通傳。”


    孟聰明麵色不變,仍然客客氣氣地道:“那就打攪小哥了。在下做好準備再來。”


    門人更不以為然了,但一抬頭,發現人已經沒了,突然有點驚慌。


    對旁邊掃地的兩個仆人道:“剛才那人呢?走了嗎?”


    一個仆人直起腰,迷茫地:“什麽人?隻聽到有人在和門哥您說話。”


    郭門哼了一聲,心裏嘟囔:“鬧什麽幺蛾子這是。”


    孟聰明並非第一次來郭府,上次卻是和郭虞廷一起來的。


    恐怕那勢利的郭門早已忘記了。


    這一時刻,萬昌宮宣政殿已經散朝了。


    皇上直接在太監宮女簇擁下到旁邊暖閣歇息,用茶和點心。


    冬天正冷,官員們三三兩兩地出了宮門,或坐車,或騎馬,趕緊奔回府中。


    有的想摟著美貌小妾再睡個回籠覺。


    有的想搞個小火爐,溫上一壺酒,把寒氣好好去一去。


    今日上朝的官員很少,大概被韋都宰了不少,難以很快補充。


    還有很多嚇得托病不朝了。


    一個紫衣官員,uu看書.uukansu 腰纏玉帶,頭戴官帽,騎著馬緩緩走在皇宮外的大街上。


    和別人相比,他在冷風中走得並不快,魁梧的身軀,挺直的腰背,官服也是武將服飾。所以顯然也比別人扛凍。


    他眼睛直視前方,卻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孟聰明輕飄飄在他馬前落下。


    那官員反應很靈敏,一把勒住馬頭,定睛一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孟公子,京城這麽可怕的氣氛,竟然好像與你無關。”


    孟聰明彎腰很有禮貌地行禮。


    這是和父親同輩的官員,孟聰明必須禮貌。


    而且長輩問話,孟聰明必須回答:“郎大人,京城最近出的事情,也並非偶然。聰明看似超脫,有些事不能不問,希望向大人當麵請教。”


    郎祈威微微笑了。


    他平日是個蠻橫粗魯的人。


    雖然他的提職,是孟噩突遭變故,韋都一力提拔起來的。


    很多在朝官員都覺得他瓜田李下,難以避嫌。


    因此養成他更加蠻橫的性格,除了對皇上和韋都尚能恭敬之外。


    他跳下馬,雖然年過半百,身手卻矯健而利索。


    “府中甚有不變,就去神仙居談一下吧。”


    神仙居,就是聚仙樓對麵的酒家。


    若幹年後,孟聰明的兒子孟雨,在這裏擲銅錢決定在哪家請雙鳳山莊少莊主郭世超。


    當然,眼下這個時候,孟聰明還不知道未來的老婆是誰,更不知道兒子什麽時候出生,長得啥樣。事實證明,未來的兒子長得和他完全不像,性格和長相都像極了他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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